13、归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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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天都，黄泉一直沉默，他站在罗喉曾沉思的地方，再度从月华如水，站到曙光乍现。“罗喉......”幽幽一声名，诉不清其中心思。巍峨天都，参天依旧，然而风华殆尽，所有的辉煌，也再一次成为历史。黄泉看了最后一眼天都，再度将它掩没在黄土之下，从此，它再也等不回他的主人。
回月族之前，黄泉找到了远避山林的君曼睩，她撰写了《天都兴亡录》，由此传颂。他将计都刀还给君曼睩：“刀无极已经死了。”君曼睩几经生离死别，这些时日沉稳许多：“这是武君留给你的，曼睩不能收。”
黄泉冷哼：“随便你。”他转身欲走，虚蟜却拦住他的去路，君曼睩摇摇头，而后轻声道：“黄泉，谢谢你。我为武君立有衣冠冢，你可要前去祭奠？”黄泉背影一僵，缓声道：“黄泉已死，吾名唤夜麟。”
他很快消失在两人视线，君曼睩却在罗喉墓前，看到了一壶清酒。酒已拆封，只剩一半，黄泉到底，也不曾放下。
黄泉回望君曼睩隐居的深山，蓦然嗤笑：“罗喉，得她这般挂念，你可欢喜？”风过叶动，无人回答。黄泉之名，因他而起，也随他而亡。
回到月族，幽溟见他十分高兴：“二哥！”夜麟微微颔首：“吾回来了。”自此，他除了替幽溟操练月族士兵外，便时常一人前往雪山沉思，带着一身风雪回来。幽溟与爱染嫇娘不知如何开解，只得由他。
他不曾再出过月族，亦不曾再去探望过君曼睩。因为他怕看见君曼睩，就会让自己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痛，又钻心而来。他不曾数过年月，不知是回到月族的第几个年头，一直不曾再喝过酒的人，独自在雪山喝得酩酊大醉。
那个酒约，是罗喉的遗憾，亦是黄泉的遗憾，所以他再也不喝酒。只是这日，尘封许久的计都刀突然越出刀盒，再度扰乱他的心，他一腔愁怨无法排解，终究还是提了酒，在雪山醉饮。
大约是雪山的冰冷，才能让人彻底清醒，他即便醉了，却还是觉得自己太清醒。否则为何明明醉了，却还是看不见心中那人？
蓦然，雪山想起轻浅的脚步声，醉眼朦胧的人，在看清来人后，愣在原处。熟悉的面容，唤着久违的名字：“一个人在这片雪漠享受寂寞吗？黄泉。”他笑，笑得红了眼：“比起你，吾还不算孤单。”
他起身，想要确定自己所见是真实还是幻相，却一个踉跄，跌进来人的怀抱。熟悉的温度，让他短暂的清醒：“罗喉？是你！”傲然的人眉眼稍轻：“如你所言，吾太孤单，又从地狱回来了。”
他仍有片刻的不可置信：“是你？真的是你？”冰冷的手抚上罗喉的眉头，传来的温热让他僵在原地许久。罗喉半抱半扶的将人扶起：“经年不见，你的情绪变得越发外露了。”
黄泉仍是无言，罗喉轻笑：“吾非是失信之人，为了那个酒约，吾回来了。只是你却已经醉了。”黄泉也笑：“哈，吾确实醉了，醉得离谱，竟看见了你。”凄然一声笑，是多年压在心头的悲。
罗喉握住他僵在半空的手，仍是记忆中的冰冷：“除了酒约，你还有什么要向吾讨的吗？”黄泉任他握着：“我若开口，你又能做到吗？”“你要的，吾给不了，所以此生，你都只能跟在吾身边。”“这算什么？”“表明心意。”
短暂的沉默，罗喉将他的手握得更紧：“酒约一了，你我便尽了知己之情。此后，你我同进同出，同生共死，你可愿？”微红的眼，昭示着主人的心绪翻涌。
罗喉忽然放开他，就着他饮过的酒，一饮而尽，“黄泉，跟吾走。”他笑：“你还能命令吾吗？”罗喉亦笑：“能。”“你又去取了幽溟的月族玉玺吗？”“吾想，不需要。”
蓦然，他倾身，抱住眼前人，一个吻，开启一段新的同行岁月。没有战火，没有仇恨，只有两颗彼此纠缠的心。
在去寻君曼睩的路上，黄泉听得很仔细，关于罗喉的再度复生。原来四龙龙魂回归，邪天御武之力完全消失，他的身躯被残余的神力复原，君曼睩身上的诅咒也解开了。
“就这么简单？”“嗯。”许多事，云淡风轻寥寥数言。也有许多事，无需多言，他为了复活，舍弃了转生的机会。在冥河之中，受数年万鬼噬心之痛，以魂灵养育忘川的彼岸花，缺魂少魄，只为再留人世一遭。
自此，功体不全，寿命折半，但，足够了。能再见他一面，能弥补遗憾，罗喉此生足矣。
君曼睩再见到罗喉，果不其然潸然泪下，罗喉一时无措，只得轻轻拍拍她的头，以做宽慰：“吾回来了。”虚蟜在一旁，堂堂男子，也哭得想一个泪人，黄泉不禁失笑，也倍感欣慰。
君曼睩看向他，眸中泪不止：“夜麟，许久不见了。”黄泉轻轻颔首：“嗯。”四人久别重逢，君曼睩抚琴，罗喉与黄泉静听，仿佛回到当初。
一曲罢，君曼睩拭去泪水问罗喉：“武君，今后你作何打算？回转天都吗？”罗喉沉声道：“武君已死，天都便亡。”他看向黄泉，“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君曼睩点点头：“那武君一定要回来看曼睩，曼睩会在此处等你们。”
离开之时黄泉将计都刀递给他：“替你保管这么久，如今终于物归原主。”罗喉接过：“你保管得很好。”他顿了顿：“罗喉，你此身再起，吾，十分高兴。”
罗喉开怀一笑：“曼睩为何唤你夜麟？”他不自在的移开眼：“吾本就......”罗喉打断他的话：“但吾还是喜欢黄泉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因他而生。黄泉稍愕，垂眸道：“吾也不曾舍弃这个名字。”罗喉笑言：“走吧。”
同行并肩的身影，消失在暮霭山林之中，自此之后，黄泉亦重生。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归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