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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7 ...


  •   在诸位希腊英雄中,智慧的女神雅典娜最看好奥德修斯,她对他投以赞许的目光,在哨兵的酣眠里提点这位聪明人。

      阿芙洛狄忒呢,她最爱埃涅阿斯。这位特洛伊将军,他不仅是美神的宝贝儿子,更是国王普里阿墨斯堂兄弟安基塞斯的儿子,民众举荐他为下一任特洛伊王的呼声不亚于骁勇的王长子,埃涅阿斯是位举止异常活跃的俊美青年,头发有星空那样乌黑,眼睛有飞焰那样火热,眉眼的部分有着他父亲那样的男子气概,鼻子和嘴却随母亲长得十分秀气端正,埃涅阿斯身高足有一米九几,体格健硕而匀称,照理讲这样的大高个举止不当是会被人认作粗鲁的,但他动作稳当,是个一腔热血的好汉,手掌比那些一米八的战士还纤细些,胡子也基本不长,总之他的模样无任何不足之处,无端使人想与之亲切攀谈。

      次日,战争又打响。赫斯提亚依旧没有走下高墙,她看着巴克斯加入赫克托尔的部队,两个人互相牵起一对人马,打算兵分二路左右包抄路线,由特洛伊主将之一的埃涅阿斯正面出击,打垮那些气焰嚣张的希腊联军。

      这个仗势看得女神似乎很放心,她轻车熟路走下高墙来到阿斯身边继续帮忙,昨晚的重度病患已经死去了大批,虽然这样说很没良心,但这对于其他的伤患却是一件好事,人力物资不必耗损在挽救不回的人身上,而可以剩下来给还有口气的人续命,否则就是任何人都活不下去了。

      炉火女神忙碌在昏亡和濒死之间,并不是她不想去加入战争,而是狄俄倪索斯说什么也不肯让她亲临战场。骄矜的酒神,他总认为赫斯提亚是个亏弱的人间女子,而转眼忘记她在面临磨难和灾殃时的无畏,投身进入阴间的骨气和胆魄。兴许,狂欢的酒神狄俄倪索斯是真正怜惜心爱女神的,他可以遵从赫斯提亚的心愿让她和心爱的人执手天涯、也曾经允许她毫不留情地斥骂贬低自己,他已经做了很多塞墨勒见了也会吃惊的事情,因此这位为爱毙命的女人很容易想通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女神白白送死。

      无论怎么样,赫斯提亚有她自己的战场,她脱下平日里穿的那身绣有郁金香和玫瑰的长袍裙,穿了特洛伊妇女劳作时常穿的洁白长裙,这种衣服的面料非常吸汗,裙摆的部分修得精短,步子能迈得可大了。铁锈色的长卷发就用春天里的嫩柳条绑一个低马尾即可,这种不修边幅的扮相基本和乡野村妇无异,然而炉火女神仙姿佚貌,在双眼朦胧的病患眼里就是奥林匹斯中的美神下驾尘寰了。

      在第三次被凳脚拌到后,女神主动坐在地上,准备休息十分钟后再清醒着继续工作,她倚在墙边大口喝水。水是珍贵的资源,从前的特洛伊人民依山傍海,从不为了水源发愁,到了夏季最炎热的几周里,举国沸腾举办各种水上活动,全国的耗水量差不多能供北方的某些小国家一年使用。现在则为了未雨绸缪能省则省了。谁能想到从前一天沐浴三次的赫斯提亚如今却是三天都不一定能洗上澡呢?她看着墙角茂密的春花兀自微笑,似乎对于自己曾经的享乐和奢靡有了新的认识,还在圣山悠闲度日时,她还自满得以为自己在奥林匹斯挥金如土的世界里能称一句清心寡欲的神祇了,没想到比对却是如此不堪。

      士兵的呻诉让女神提前从休息中抽身,她为一名高烧不止的战士换了一袋冰块,用棉布蘸取净水小心抹在他的嘴唇上。这时,高墙上走下来一位外表尊贵的女士,身上穿着冰蓝的无袖长裙,女神看着她纯银打造的项链下薄汗涔涔,看见她只手捂着腹部,双眉紧蹙、苦不堪言就知道这位夫人她肯定怀孕了。

      “你先坐下,我给你找点柠檬水喝。”她把一把尸体刚刚被搬走的靠椅留给戴银饰的女子,“你一定是晒了太久,受热了。”

      “不用,我不用喝水,谢谢你。”她对女神友善地眨眼,女神也回报她一个笑容。

      “你在银杏树阴下坐吧,有事叫我。”赫斯提亚迅速吩咐下,又去忙别的事情了。

      但不管火焰女神走去哪里,在做什么,那位戴银饰的孕妇总目不转睛观望着赫斯提亚,她的眼神没有多少恶意,像是好奇又像是哀伤,只是观望而已。

      赫斯提亚对此默许了,她想,自己跟屁虫似的粘着阿斯克勒庇俄斯学这学那时,那位医师大人应该也是抱着这种随他去的心态吧。

      城墙外的奋战声一阵更比一阵惨烈,箭矢划过长空戳进人肉人骨的咻咻声听得大地也瑟瑟发抖,女神偶尔担忧着巴克斯和赫克托尔等人的安危,继续为不疲不休的阿斯照看伤患,特洛伊城内昔日万人空巷的街道如今门可罗雀,听闻希腊战士阿喀琉斯战无不胜的寻常百姓们大多十分惶恐畏惧,整日锁在家内双手合十祈祷阿波罗的眷顾。

      而阿波罗他本人确实是眷顾特洛伊人的,和喜爱埃涅阿斯的阿芙洛狄忒不同,光明神和他的姐姐总是更钟爱第一勇士赫克托尔一些,姐弟两总是在战场上为王子暗暗助力。另外狄俄倪索斯在战场上的表现也让狩猎女神非常欣喜,阿尔忒弥斯从没想过特洛伊城里居然还藏着这样善于谋划战局的英雄,巴克斯的每一次指挥她都看在眼里,她被这个外表阴柔、手段高明的男人强烈吸引,认为他对敌人实力的评估和战斗大局的把控足以超越雅典娜足智多谋的奥特修斯,因此狩猎女神满目赞赏,也悄悄为狄俄倪索斯吹起一股远古雨林里湿密温润的和风,让他的战马跑得比别人都快。

      阿尔忒弥斯一定想不到这个墨玉黑发的男人是自己异母的兄弟,也不知道他对赫斯提亚女神暗生情愫,不然的话,骄傲的森林保护神一定不屑与他为伍。

      赫尔墨斯受赫拉的命令,大胆地穿着那双带他飞翔的金色凉鞋盘旋在海滩上空,他狡黠地瞪大那双琥珀色的小鹿棕眼,在人类肉眼察觉不到的飞翔中,一会儿用他的凉鞋踢头盔遗失的士兵头,一会儿用双蛇杖敲特洛伊人的屁股。

      宙斯看在眼里只当赫尔墨斯在恶作剧,并不做任何惩戒,这让阿瑞斯觉得非常恼火,“宙斯,您说过神不能干预人间的战场,我们的神使在无法无天地做什么!”

      “阿瑞斯,在你年幼烂漫时,我何曾肆意剥夺过你的什么?这不过是你弟弟的玩闹。”神王喜乐的蓝眼球里装着大海和苍天,虽然说了规定,但谁还不是在察言观色、伺机行动呢?

      波塞冬说:“我看,我们的大姐也在玩闹。”

      众神看见赫斯提亚为人类疗伤,立马众说纷纭,“波塞冬,赫斯提亚她只是位被卷入战争的受害者,您还要侮辱她到什么地步。”

      “我可没辱骂谁!”

      “不管怎么说,让她为那些不堪一击的人类治病是不符合她身份的。”赫拉坐在云端,青春女神为她递上瓜果。

      “脚和手都是她自己的,她会决定自己要做什么。”

      “特洛伊人一定是野蛮的人种。”

      神明们一搭一搭接话,几位缪斯女神们屏息躲在圣山草木的后面也遥遥窥探着炉火边的女神的尊容,她们太想念赫斯提亚了。

      一开始的时候年复一年闭关在火焰神殿里哭泣,卡利俄佩算是九位宁芙里最想得开的了,她一边要抚慰自己的妹妹们,一面也把伤心往肚子里吞,在赫斯提亚离开神界的前两年里,她总是妄想“大不了我们也随赫斯提亚去人间游历去,只要大家还在一起,生活总是平稳而安逸的。”但略懂人情世故的欧忒耳佩知道姐妹们没有神王允许是去不了人间的,就算真的能偷偷去了,什么都不会的水泽女仙也只会哀哀哭诉、让女神更加无计可施。

      不善言辞的乌拉尼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善弹竖琴的厄拉托再奏不出可爱的曲子;墨尔波墨涅戴着悲剧面具,嗓音哭得喑哑;克利俄说不出赞美的话了;热爱舞蹈的忒耳普西科瑞也早已筋疲力尽;更不用提那位终日里戴着黑纱的孤僻缪斯......奥林匹斯的宴会里再也不会有缪斯女神歌舞助兴了,因为她们现在不再是制造喜乐与欢庆的艺术女神,只是可怜的拓荒者。神祇们虽然也觉得聚会里少了音容笑貌皆是风情的九缪斯们很是可惜,但也没神去探望和劝慰她们,毕竟这是触逆神王的一桩蠢事,缪斯们便只能在火焰神殿孤苦渡送年岁。

      不过可喜,阿波罗最近拜访了虾红屋顶的神殿,他语重心长告诉少女们若是想念女神可以偷偷在天上刺探几眼,赫斯提亚的行踪最近找到了,就在特洛伊王国的高墙之内。

      她们喜不自胜,真心感谢仁慈的阿波罗,生活有了好的盼头。

      宙斯听着诸神闲言碎语的话,漠然提醒他们:“你们都忘了,赫斯提亚早已经和奥林匹斯没有关系了。”

      天上的谈论这才终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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