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炉火边的女神》猎户

13、13

　　诸神开始帮着找德墨忒尔的女儿，宙斯顶着赫拉的压力告诉诸神，“把那可爱的孩子带回她母亲的身边。”

　　自尊自爱的神后，不可一世的赫拉女神，她恶狠狠的美目紧锁着自己的丈夫，谁能想到风姿绰约的她千万次为了宙斯的风流债欲哭无泪，这次竟同时得了爱人和姐姐的背叛。

　　说起距今非常久远的某日，赫拉和赫斯提亚罕见地推心置腹，化干戈为玉帛促膝长谈。侃侃而谈中，炉火的女神提起赫拉的委屈，两人都醉意阑珊，差不多不省人事，放松戒备的赫拉对从小生分的姐姐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等赫斯提亚宿醉转醒才真正发觉一切的忍让和屈辱都是因为赫拉对宙斯有爱。

　　然而云峦从没见过珀耳塞福涅的模样，德墨忒尔像爱着云底的水雾那样爱自己的女儿，绝大多数的神都没见过这个只在传闻中貌美如花的女神。

　　希腊神话的走向告诉云峦这事想必和哈迪斯脱不了干系，已经被禁止离开神山的她对一向友好待己的德墨忒尔心怀感激，打定注意请有着预知能力的阿波罗为诸神透露谷物女神之女在阴间的可能。阿波罗欣然接受云峦的请求，丝毫不觉疑虑，对着伟大的神王扯起慌来脸不红气不喘。

　　“宙斯，我在昨夜的泉水中窥见了希望的种子被埋入了大地。”

　　德墨忒尔听了暴跳如雷，“是哈迪斯！是他！他掳走了我的女儿！”

　　勒托的爱子对她略加安抚，不卑不亢地继续说，“宙斯，我还知道只有赫斯提亚才能把珀耳塞福涅带回来。”

　　被点名的云峦奇怪地看着阿波罗，心里知道这是他在帮自己找到将功赎罪，踏出圣山的机会，伟大的王罕见的缄默了，他对着心爱的儿子的脸反复打量，日趋严厉的面容较之早年已经变得更加果断成熟。

　　“赫尔墨斯。”

　　“我在这儿，伟大的宙斯。”神使马上跳出来，他从来都是活力四射的，小丑般的奉承是他在奥林匹斯神见神爱的武器。

　　“你去冥府，传我的神谕，把珀尔塞福涅要回来。”宙斯毫无顾忌地朗声一笑，“不是我不信任你，阿波罗，但是赫斯提亚目前还在为了过去的莽撞反思呢。”他说话时，眼睛盯着光明神脖颈边的金黄碎发，但云峦直觉他在暗示自己太过固执，也许……宙斯的意思是只要自己示弱就会既往不咎吗？

　　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比起宙斯的坏脾气，云峦也正怒火中烧，她只要一看见宙斯年轻的脸就会把普罗米修斯与之重叠，宙斯不原谅她，她还不打算原谅宙斯呢！

　　“我有时多羡慕我的兄弟姐妹们啊，自出生以来形影不离，虽是克洛诺斯的荒诞玩笑被迫把他们变得密不可分，但他们之间总是有我无法介入的羁绊啊！”赫拉听到假装脆弱的宙斯这样说，连忙把心都融化了，只听她如沐春风的声音，气盛好似赫柏的同胞姊妹，“真是多心。”

　　一贯的傲慢口吻，短短四个字却像娇嗔。哪怕宙斯一万次让神后失望愤懑，她也还是会一万零一次对这位亲密爱人的鳄鱼眼泪心软的。在场的阿瑞斯腹诽，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女神。

　　但是德墨忒尔是顾不上什么兄弟情意的纠葛了，自打她生育以来，她生命的头等大事就是女儿，她把女儿养育在鲜为人知的山谷里，每天都为了女儿日复一日愈发秀美的天真姿态痛心疾首，生怕女儿被丑陋的恶人夺走，德墨忒尔自己从不承认溺爱孩子，但是连爱孩子的助产女神厄勒梯亚都觉得珀耳塞福涅被保护过头了。

　　长发如穗的德墨忒尔不眠不休地等着女儿的消息，等着大地都为止憔悴，干涸的土壤寸草不生，世界万物都跟着丰收女神的心田如泣如诉。

　　空手而返的赫尔墨斯让宙斯明白了事态的严重，但他仍然不希望赫斯提亚离开奥林匹斯，僵持不下几日后，冥王自己跑上了圣山，他只身一人，没有带上被夺的新娘，只是当着德墨忒尔的面向她道歉，希望她能把女儿下嫁给自己。

　　“休想！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没有什么能让我离开我的珀耳塞福涅。”性子素来柔顺的德墨忒尔一遇上女儿的事情便失了理智，她对着自己的同父同母的兄弟拳打脚踢，大有一副悍妇的味道。

　　“我看错你了，哈迪斯，平时做着规规矩矩的表演，其实是个卑鄙的强盗！”

　　“我是来谈和的，珀耳塞福涅已经吃下了四颗石榴籽。”他目空一切的黑眼睛霎时间掩映柔情，恰巧被云峦看见了。

　　也不知道是谁立下的约定，凡食冥界食物者，不论人神，永世不能离开冥界。但孩子的母亲还是不打算罢休，争执中，宙斯为公平起见，严厉地告诉诸位。吃下四颗石榴籽的珀耳塞福涅每年都要留四个月的时间待在地底下，做阴间的冥后，而其余的时间才可以回到大地上和母亲一起度过。

　　德墨忒尔依旧不接受这一提议，她忧心忡忡时刻放心不下从小不离身的女儿，但迫于宙斯的威严还是遵守了约定。

　　从此每年一到珀耳塞福涅离开母亲的那四个月，德墨忒尔便失去活力，茶饭不思，无心料理大地上的农事，直到来年金发的女儿重回大地，荒废的土地才能涅槃重生，重新孵育希望的种子，冬天就是这样慢慢出现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恋情终于被接纳的哈迪斯最后拦下云峦，何云峦出于礼貌邀请难得光临奥林匹斯的弟弟来自己的神殿坐会儿，一入座，云峦就受他非凡的气度影响，居然在自己的地盘坐立难安起来。

　　哈迪斯总和一般神祇格格不入，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一块皮肤都不愿意露出来，性格孤僻之深，让云峦时常怀疑他有社交恐惧症，但其实他只是常年过着独居的生活，习惯了岑寂的氛围而已，说出来没几位神会信，但和云峦相处的哈迪斯确是思维跳跃，口齿伶俐的神。

　　“突然来这里，打扰了，赫斯提亚，我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是啊，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波塞冬的婚礼上，这么说来，您和珀耳塞福涅的婚礼会在什么时候举行呢？我久闻您夫人耀如繁星的美貌。”

　　“婚礼没必要……其实，赫斯提亚，我的冥后似乎对我怨念很深。”他伤脑筋的苦笑，“我不知道她究竟对我是怎么想的，所以想来征询您的意见。”

　　这种感情上的问题为什么不去问阿芙洛狄忒或小爱神丘比特呢？接生的女神阿尔忒弥斯都比云峦更有话语权。

　　“是这样的，珀耳塞福涅她很尊敬一直清心寡欲的赫斯提亚您。”

　　“啊？居然有这样的事。”

　　没想到哈迪斯会向全奥林匹斯最没有恋爱经验的自己虚心请教男女之爱的奥秘，云峦倍感苦恼，但羞于讲出自己的窘迫，只是细心倾听哈迪斯娓娓而谈的故事，他亲切的话语，积雪消融的铁石心肠里升起袅袅爱情炊烟，这妙不可言的经历奠定了哈迪斯和云峦今后互利互助的友谊，何云峦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为什么从未谋面的冥后会对自己顶礼崇拜。

　　一切都不是巧合，一切都在冥冥中被共享同一颗眼球的怪物三姐妹洞悉着呢。

　　原来云峦是见过珀耳塞福涅的，她是那位睫毛纤长的女神，是那位一言不发的女神，她听从母亲的教导从不与陌生的神说话，从不与陌生的神相处，但偶尔叛逆的女孩儿被温柔的云峦吸引了，自那次偶然碰面之后她们常常结伴同行于朝暮弥漫的圣山，她们常常携手共游于烟花易冷的亭角，珀耳塞福涅虽瞒着母亲出逃游玩，照例是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的，习惯了她沉默的云峦也不在意这点，把人偶般可爱的她当成了秘密的玩伴，她私心以为这位女神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残像，怎么会料想到她是自己的侄女，是妹妹的女儿，将来还会是掌管地府的冥王的妻子呢。

　　谈到虚妄的爱、真实的爱、刻苦铭心而又溢满喜悦泪水。世间之爱，其中各有姿态，数不清的缠绵物语，且听风吟且听雨语，为即将为爱所困的希腊诸神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