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与飞鸟》李昊川

19、Chapter.10

　　要说刘子涛最近几个月做过的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招惹邻居——朵朵姑娘，如果不招惹朵朵，就不会认识她的闺蜜王青青，更不会移情别恋于后者，给自己惹上麻烦。相比起朵朵的成熟妖艳，王青青多了几分少女的可爱，不过说心里话，这两个女孩都不是刘子涛真正喜欢的人，泡两位姑娘纯粹是男性荷尔蒙泛滥的缘故。

　　和王青青上过几次床之后，刘子涛就心生厌倦，对后者不理不睬。他从没说过要做王青青的男朋友，所以也谈不上分手。可是女孩并没有这样想，她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和刘子涛上过床，当然就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这段时间里，不管是电话还是微信，她总是对刘子涛死缠烂打，死活不肯分手。为了王青青的事，刘子涛还在家门口挨了朵朵的两个耳光，这一幕恰巧被方雨婷看见，他一直觉得很没面子。而朵朵与他同住在一个小区，每隔几天总能见到一次，每次见面他都觉得十分尴尬，就好像偷了人家东西一样。

　　不过，如果只是这些事，刘子涛还不至于后悔万分。事情发生在今天上午，刘子涛正在上班，王青青突然跑来公司去找他。刘子涛已经很多天没有接过她的电话，也没有回复微信，他想用这种方法让王青青彻底死心，没想到女孩非但不死心，还单刀赴会找上门来。

　　王青青一来，刘子涛就觉得要出事，他立刻安抚后者，说有事可以出去商量，别在公司闹。没想到王青青来的目的就是如此，她在公司又哭又闹，扮演一个被刘子涛伤害又抛弃的可怜女人，惹得众人围观，刘子涛羞愧得要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刘子涛老爸的耳朵里，他本来就因为儿子不好好工作，还喜欢到处沾花惹草的行为生气，王青青的到来无疑是火上浇油。刘子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王青青弄走，女孩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被老爸叫进办公室。

　　刘子涛的老爸动了火气，将他一顿臭骂，要不是叔叔拦着，揍他一顿也说不定。刘父对儿子下了最后警告：第一，必须认真工作，不许再吊儿郎当混日子；第二，不许再去外面花天酒地，沾花惹草，更不许惹出像今天这样的麻烦。以上两点如果做不到，就停发他的工资，冻结所有卡，开除回家。

　　如果这个世界上刘子涛只一个害怕人，那这个人一定是老爸。从小到大，只要老爸一发脾气，刘子涛就算再淘气、再叛逆，也会立刻变成乖孩子。

　　刘子涛在老爸的办公室里被骂得狗血淋头，刘父骂完之后，让他滚回岗位好好上班。刘子涛不敢吱声，像是战场上的逃兵，灰溜溜地、毫无尊严地离开。之后叔叔追了上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其实你老爸也是为你好，他希望你能为公司担起责任，毕竟他退休之后，公司还是要交到你手上。再说，你也三十岁了，早就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你爸你妈想抱孙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要总想着泡妞，应该找一个喜欢的女孩，结婚生子。”

　　刘子涛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房门后长舒一口气，好像劫后余生。他知道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老爸对他的责骂也都有道理，他内心想做一个让老爸老妈放心又骄傲的儿子，但是身体却做不到。他想，做一个那样的人实在是太难了，也许自己天生就不是这块料。不过老爸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这段时间应该好好工作，避过风头。

　　一连几天，他没有再迟到早退，认真完成每天的工作，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优秀员工。刘父私下对刘子涛的叔叔说，看见没，对待刘子涛还是得收拾，和小时候一样，收拾一顿就能老实很多天。

　　其实刘子涛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应该不会很久，他想。

　　最近这几天里，他总是会想念方雨婷。那天叔叔对他说“找一个喜欢的女孩结婚”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立刻想到的人就是她。方雨婷走的那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好像整个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无人怜悯也无人想念。有时候他会幻想，方雨婷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喜欢她俏丽的脸、乌黑的头发、嘴角的小痣，喜欢她的身体、她说话的声音。如果有这样一位妻子，也是一件美妙的事。

　　可是又有一件事堵在他心里，方雨婷之所以委身于他，是因为他拿出钱去救她的弟弟，就算是为了骨肉至亲，说到底，方雨婷还是为钱和他上的床。一个为钱和男人上床的女孩，究竟值不值得爱？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刘子涛，他虽然想她，但是始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两天前他给方雨婷发了一条微信，后者没有回复，他又将电话打过去，方雨婷接通电话后，问他有什么事。刘子涛说下午没事，想和她一起吃个饭。方雨婷说自己有事不能赴约，而且交易已经结束，她不想再见他。

　　刘子涛很失落，他与方雨婷的故事有一个不好的开端，有一个仓促的收尾，如今再想重新开始一次，事情就变得很难。刘子涛心想，方雨婷不想见他，大概是对委身于他的事情感到羞愧，这件事大概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她想摆脱这片阴影，最好的方式就是远离造成阴影的人。刘子涛忽然觉得方雨婷好可怜，为了救弟弟，不得不将自己搭进去，在受到伤害之后没有人能帮助她，她也无法向别人倾诉痛苦，只能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在墙角舔舐伤口。

　　想到这里，刘子涛又给方雨婷拨了一个电话，他想见她。可是方雨婷没有接电话，她似乎害怕刘子涛，不想再与他建立联系。刘子涛靠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想了解这位女孩，尽管他亲吻过她的全身，占有过她的身体，可是想一想，他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她。方雨婷在哪里长大，她在哪里上过学，现在在哪里上班，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好奇心被触动，觉得就算方雨婷不接他的电话，他也可以去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他跑去人事科，让一个胖胖的女孩找出方雨良当时留下的资料。胖女孩很快就翻出方雨良登记的资料，上面有电话和家庭地址。

　　刘子涛记下地址，等到下班后，便迫不及待开车前往。方雨婷姐弟的家在城市西郊，那里有几片老旧的厂区，工厂之外是灰色的居民区，一排排低矮的楼房仿佛让时间停留在三十年前，楼下的老人居多，年轻人很少，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长得很茂盛，小面馆里正忙着卖扯面。下班的人骑着电动车和自行车，准备赶回家为孩子做晚餐。刘子涛对这样的场景感到熟悉，他和宋桥、李煜城也是在这样的厂区中长大，曾经的城市中有很多类似这样的地方，只不过大部分都已经拆迁改建，眼前这样的厂区已经不多了。

　　刘子涛把车停到路边，拿着地址一边问路一边寻找，不久之后，来到了地址上标明的地方。那是一栋建在路边的六层高的旧楼，楼上几乎每一面窗户都安装了防护栏，窗外还搭着许多件晾晒的衣服，方雨婷姐弟的家就在2单元3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