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箫音》离离Lilly

2、1974-1996 火车. 铁路

　　肖音妈妈在N市铁路医院工作，肖音从小经常跟妈妈到铁路沿线的小站搞巡回医疗，坐过各种火车。最好的自然是绿皮普客；有时在小站没有赶上客车的时间，站长就会帮叫停一列经过的货车，自带个小马扎去坐最后一节尾车；有时在两个小站间还可以坐施工检修用的轨汽，最酷的是肖音还坐过一种人力手摇的轨道车。
　　上学之后，不能整天出去玩了，只在暑假期间跟爸妈回过两次上海，那自然是坐的高大上的卧铺了，肖音还记得第一次坐卧铺时新奇地不停玩着走道旁边的边凳，按下来又弹上去按下来又弹上去，直到最后夹到了手指……
　　肖音那时还没想到，自己这辈子是跟铁路结了缘的。
　　由于妈妈的关系，肖音的小学和初中自是在N市的铁路子弟学校上的。肖音从小是个书虫，尤其爱看中国古典小说、历史小说，再到后来的武侠小说。肖音梦想着能穿越回古代（虽然当时还没穿越这一说法）当个骑马射雕纵横江湖的侠客。嗯，是侠客，肖音看着虽文静瘦弱，但性格颇有些桀骜不驯，从初中起就敢跟班主任吵架，中考前还逃课跑到郊外去玩……所幸人还比较聪明，靠着点小聪明和看小说看出来的文科功底，混上了N市的重点高中，又继续以中不溜的成绩混到高中毕业。这三年，除了周末回位于铁路地区的家，算是跟铁路没太大关系。
　　小时候因为喜欢看《大西洋底来的人》，肖音曾立志要象玛丽博士一样当个海洋生物学家，以期能遇上麦克哈里斯那样英俊厉害的人鱼。但从初中就开始越来越深的近视眼使这个理想破灭了。
　　高二文理分科时肖音想学文科，但爸爸说：“学文科能干什么？将来当个语文老师？”肖音说喜欢历史，想学考古，爸爸说考古不适合女孩，长期在荒山野岭的地方掘墓挖坟的，需要很强壮的体魄和很强悍的神经，于是这个理想又破灭了。
　　肖音还喜欢画小人儿，上高中后，时不时自己设计个衣服裙子之类的，于是高考完后，肖音想填报北京服装学院，但再次遭到了爸爸的反对：“学服装有什么出息啊，将来做个裁缝？”
　　爸爸虽然搞了机械，但一直喜欢电子方面的东西，于是给肖音从小定的目标是当个电子学家。时值80年代末期，计算机刚刚兴起，爸爸这个电子迷很有远见地认定这是一个前途远大光明的行业，于是逼着肖音去学计算机，同时为了避免将来毕业被分配到偏远地区，又逼着肖音填报了上海铁道学院，理由是----通铁路的地方总不会太差。肖音抗争了一整天，无果，只得屈服了。于是转了一圈，肖音又回到了铁路学校。
　　在度过一个萎靡无聊的假期后，肖音踏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那时的火车还很慢，所谓快车，从N市这个偏远地区到上海还要坐两天两夜。由于是第一次自己一人出远门，爸爸开恩同意让肖音坐了卧铺，但说好以后来回都是要自己坐硬座的，爸爸说年轻人要多吃吃苦。
　　此后的四年假期往返N市与上海，肖音果然基本都是坐的硬座。那时的火车硬座，常年保持春运时的状态：在中途站上下车往往是需要从车窗爬的；走道上、车厢连接处人满为患，尤其到了晚上，过道上和座位底下躺倒一片，不能乱走，否则一不小心就踩到人脸上；寒假时也就罢了，暑假往返在人山人海闷热无比的硬座车厢里沤上两天两夜，下车时整个人都是溲的。所幸肖音来回都是起点站上车，又有学校和妈妈分别帮提前定票，总算还有个座位可坐。
　　不过像爸爸说的，年轻时吃点苦也是一番历练。记得当时每次列车快回到N市时，肖音看着窗外渐渐变得山清水秀的风景，顿时会有种苦尽甘来的喜悦和回到故乡的激动，脑海中总是会飘荡起那首歌：“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巅……谁不说俺家乡美呀，得呀依哟……”
　　而且有了这几年挤火车的经验，大学毕业头两年每周末蹭4、5个小时火车从L市回N市自是轻松应对；回N市工作后有两次出差没签到座位在车厢连接处垃圾筒旁蹲了一夜也很淡定地坚持下来了，以至于同事们都表扬肖音：小姐相，丫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