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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十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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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似乎比住在黑暗的洞穴里还痛苦。
失去父亲的痛苦让我无时无刻都感到凄楚。
起初的几天我仍旧处于神经崩溃的边缘,没有任何食欲,连续好几天都没有进过食,这让范群的心里更加的心疼,看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如果我这样继续一天都吸收不到一点营养的话,孩子可能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她很着急。
她每天都会安慰我,劝我进点食,可是我却怎么也听不进,心里的痛仿佛可以将胃麻痹,丝毫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腹中孩子生命的跳动。
…………
……
我仍旧是安以曜的软肋。
每天我就像薄弱的空壳,有时候我可以在父亲的房间里静静的待上一整天,只是每次当安以曜看到我靠在床边哭泣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被我痛苦的模样折磨好几百次。
我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痛,所以他为了能够安慰我,这几天他没有回海边的别墅,而是一直都陪在我身边。晚上他担心我会害怕,他就穿上父亲的睡衣紧紧的把我抱在他的怀里睡。
也许是因为爱的力量,我那些已经入骨了的冰凉竟然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渐渐消逝。接下来的几天,我也开始正常的进食了。
这一切…………
范群并不诧异。
因为她早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安以曜才能给我温暖。
……
…………
安以曜每天都陪在我身边,他陪我吃饭,陪我去散心,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都好象一刻都不曾离开过我。
这一切…………
都让范群的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在那暖暖的春光里,安以曜陪我坐在院子的木椅上,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就像害怕我一旦离开他后,我就会失去安全感,失去温暖。
……
…………
当范群看着我空洞的意识在安以曜的呵护下渐渐恢复时,她的心里陡然丛生了淡淡的交集感。
在后山花园里安以曜曾用那么恶毒的话抹去了她对他二十多年的抚养,即使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在她心里安以曜已经成为了她半个儿子,她是曾经在一念之间对安以曜感到心灰,可是…………
可是当看到安以曜可以如此如此细心的照顾我时,他似乎觉得那个虽然冷漠却还有爱的安以曜回来了,所以她心里的那些对他的厌恶又沉没了。
她知道。
只要安以曜还在乎我,我就可以得到幸福。
……
………………
………………………
安以曜在旧屋已经有一个星期了。
他似乎已经淡忘了,在那个海边别墅里,骆柔还在等着他。他似乎也已经忘了,他推迟的婚期也快要到了。
…………
……
夜晚。
缠绵的春雨又开始了。
天空像是被雨水涂抹上了一层朦胧雾气,朦胧的将这个城市笼罩。
屋子里白织灯的光线很明亮。
安以曜小心将瘦肉粥从热锅里舀出来。
我坐在沙发上,久久的凝望的窗外灰蒙蒙的天,那样缠绵的雨不断的压抑着我的心。
我的心比迷宫还要复杂!
一个星期了———
他在我身上已经整整耗费了一个星期———
可是………我却不明白安以曜这样做的原因。从那晚在父亲的病房里,他心疼的吻着我,到他每天细心的喂我吃饭,陪我散心,甚至是陪我睡觉。
这一些都像厚重的灰层层的覆盖在我的心头。
有一些原因我实在不敢往下想,只能沉积在心底,或许………他只是想可怜一个刚刚失去亲人无助的人吧。
………………
…………
安以曜吹了吹勺子里的粥的热气,直到那些热气不再有灼伤舌头的温度时,他才把粥喂给我。他微眯的眼,呵护着我:
“小心点喝!”
他的温暖总是能够拨开我的雾气。
我张开嘴喝了下去。
好象已经好久都没有感受过安以曜的温柔,感受过到他对我的关心,所以就连喝着粥时,眼角竟然都能泛出温热的泪。
在旧屋的这一个星期里,安以曜每一天都会像这样细心的照顾我,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吹走热气的动作,可是现在在我的心里都能让我很感动,毕竟这一次的温柔给的不是他的妻子王恩星,而是一个用谎言伤害过她的骗子。
安以曜微笑着,一口一口的喂着我。
我含泪喝着他喂我的每一口粥,眼神却一刻都没有从他的身上转移过。
好熟悉的温柔。
他微笑的眸子洋溢着另人沉溺的温柔。这样的温柔仿佛有着隔世的感动。
……
………………
粥的热气飘过我的眼角,一缕缕热气似乎有着衍生泪水的能力,我的泪在安以曜温柔的眼神里竟然止不住的落了下来。食物在嘴里蠕动,可是泪却一直划过那蠕动着的嘴角。
安以曜微笑的抹过我嘴边的泪水。
“都是快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说哭就哭。”
他的微笑越是如此温柔,他对我的照顾越是如此细心,他对我的语气越是如此轻柔,我的心就越惶恐,那些泪就越是流得猖獗。
慢慢的。
他微笑的开始下沉,眼角也渐渐的泛红。
窗外的雨还是那么的缠绵。
屋子里的我们心里都有着说不出的痛。
安以曜仍旧像刚才那样,先吹走粥的热气然后喂给我吃,只是他的眼睛却逐渐的泛红。而我的泪却在他红润的眼角里变得更加心痛,变得更加的酸涩。
…………
………………
…………………………
夜深了。
我在浴室里待了很久,直到自己的手都泡出了褶皱才出来。
安以曜还是和前几天一样,穿着父亲的睡衣铺着床。在看到我出来后,他对我笑了笑,这样的笑纯净得如山中清澈的山泉,只是———
只是他越是这么镇定的对我笑,我心里的恐慌就越来越浓,安以曜绝对不是一个会忘记事情的人,何况婚期是一件如此重大的事…………
明天就是他和骆柔的订婚的日子,可是为什么安以曜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甚至就像当做他从来没有推订过这个婚期,当作没有骆柔这个人存在一样。
窗外的雨越是大,看着安以曜,我的心就是越惶恐不安,就像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
…………
安以曜走到我身边,扶着我走到了床边,就像是丈夫对有孕在身的妻子那番疼爱。
在看到我躺在了床上后,他才躺在了我身边。他摊开手臂让我的头靠在上面,然后他侧过身,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抱住了我,这种久违了的温暖虽然已经感受过了一个星期,可是在今晚似乎更加的浓烈。
他怀抱里的温暖就好像泡沫般随时都会消失。
…………
……
“如果你只是因为觉得我很可怜才陪我的话,那么现在请你不必要担心了。”
我微微的抬起眼神,直直的看着身边的安以曜,含着热泪心痛的说:“我现在已经可以一个人生活了,你………你可以回去了,毕竟………还有一个人在等你!”
寂静的夜里,我的声音很低,似乎比雨声还小,可是却深深的触碰了安以曜敏感的神经,他的平静的心在耳朵的一阵热流过后被打破,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
如果是以前被他这样抱着,我会觉得很幸福,可是在这样的深夜里,我的幸福感微乎其微,心里只有对于明天的忐忑,所以无论他怎么伪装平静,我还是呼唤了他。
“安以曜………”
我的声音很低很低。
这样低沉的呼唤声已经将安以曜心里最后的平静完全破碎,他睁开双眼,只是视线与我成为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他知道我的这声呼唤必定也会让他的心绪不宁。
“回去吧!”
我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低,只是低低的声音是难以抹去哽咽声。
安以曜怔住。
我的声音中的哽咽越来越浓,一时间眼角划出一行行灼热的泪水,明明知道那些话说出来只会另人心痛,可是我还是对安以曜说了出来。
“骆柔是个好女孩子,她知书达理,她的家世又那么的好,更重要的是,她是真心对你的,所以你不要让她伤心。而我呢………我什么也没有,我和你在一起只会牵连你,甚至会让你一无所有…………”
安以曜的手指颤动的厉害。
而我的心痛仿佛能另自己窒息好几回,泪水不断的濡湿着被子。
良久———
我竟然对安以曜笑了,只是笑的是那么的勉强,说话的声音低迷的让人疼痛。
“当我知道你还在乎我的时候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并不奢求能再和你在一起,毕竟………“我的眼眸深深的垂下:”毕竟我已经从痛苦中度过来了,可是骆柔却还等待你对她的承诺,所以…………”
“不要说了!”
安以曜声音颤抖,也许是因为我的话已经触碰到了他最脆弱的地方,所以他激动的打断了我的话。他用力的将我抱住,将我的整个人塞进了他温暖的怀抱,然后他的下巴抵住了我的头,长长的睫毛深深的一眨。
“睡吧!”
他努力的压抑心里挣扎的痛苦。
黑暗之中。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从他的每一寸呼吸声里,我却能感觉得到他挣扎的痛楚。
我懂他这种内心挣扎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和蟒蛇做斗争,即使你疯狂的想挣脱出来,可是越是挣扎,自己的身体就只会越痛。
……
…………
当安国山用安以曜的前途威胁我离开时,我的心也曾经这么纠结过,那时的我是多么想不顾一切的和安以曜在一起,可是最后我自私的欲望还是被安国山威胁的筹码压住。
现在———
虽然安以曜可以抱着我,可是内心应该应该是挣扎着的吧,毕竟,我和骆柔他伤了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会让心痛。
……
………………
这样下着大雨的夜里。
这样有着凉风阵阵的夜里。
在这家破旧的屋子里,我可以被安以曜的温暖紧紧的裹住,我也可以用双手紧紧的把他抱住,深深的感受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份温暖,甚至他身体里的温暖可以让那些冷风全部融化。
可是———
骆柔呢。
在海边的别墅里,她可以住在那像城堡一样的房子里,可是她却得不到任何的温暖。也许此刻的她正一个躺在床上迟迟闭不了眼,又也许她会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等待着安以曜的出现,也许…………
这些也许在我的眼前拼凑出一幅幅画面,我不知道骆柔现在到底怎么样,但是在这样孤寂的夜里,她应该很孤独吧。
……
…………
一瞬间,我的泪越流越多,这些泪不断的沁湿着安以曜的衣服。
想着骆柔,我的心会痛,有那么一刹那,我竟然有了把安以曜还给她的念头,而且那个念头很深很深。对于我来说,我已经很幸福了,本来我和安以曜就是一场骗局,而我做为一个骗子还能得到安以曜的爱,甚至还有一个孩子,我真的已经很满足了。可是对于骆柔呢,她不但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每一次快要得到的幸福都会被摇晃不定。
她也是女人,也有被宠爱的权利。
她也是用真心对安以曜的,即使她的出现像个插足者,可是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第三者,只要是真心的对待,就无论时间的先后,都有追逐爱的权利。
…………
……
雨夜里。
安以曜的眼角也红涩。
我的泪也酸涩着我的心。
………
………………
……………………………
翌日的清晨。
我慢慢的从睡梦中醒来,眼圈边因为昨夜的哭泣泛红的微微发肿。
窗外的雨小了很多。
当我苏醒的那一刻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安以曜的身影时,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我的心还是微惊了一会。毕竟他这样的选择还是会伤到我的。
我的头下已经不再有安以曜的手臂给我做依靠………
我的身体里也失去了他的温暖…………
我用手轻轻的划过身边空荡的位置,一行泪忍不自觉的从那红肿的眼角划出,灼热的可以将我的肌肤烧痛。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骆柔,选择了那条光明的未来。
应该是这样吧。
……
………………
我站在客厅的木门前,凝视着外面灰色的天空。
一滴一滴冰冷的雨水从房檐上垂直的滴落在地板上,声音很小很小,甚至可以小到被忽略,可是每一声都能震痛我的耳膜。
是!
昨天我是和安以曜说过,现在的我已经可以一个人生活了,可是当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时,全身的孤独感可以将我吞噬,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不能,好象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之外,只有他………只有他才能给我温暖。
忽然———
铁门被敲响。
我的背脊忽然一动,手指开始微微的颤动。
是安以曜吗?
是他回来了吗?
……
…………
直到门被敲响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并不能像自己想的那样把他还给骆柔,原来我还可以这么激动,所以我才可以不顾雨,向铁门跑过去。可是………
可是当那扇厚重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心里的失落感直直的摧倒了我,心就像是被抛出一块石头,只在一瞬间就落入地面的感觉。
敲门的是两个陌生的男人,身材魁梧,面相有些凶恶。其中一个男人眼睛微眯,然后对身边的男人使了使眼色,然后两人一起把我狠狠的抓住。
“你们干什么?!”
突然而来的陌生人,突然而来的行为让我很紧张,我努力的想从这两个人的手中挣脱,可是却发现无济于事。
他们没有回答我,只是将我带上了车。
在车子里,深色的玻璃里让车里黑暗的像个洞穴,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即惊疑又恐惧,我仓皇的对他们吼。
“你们抓错人拉!”
这两个男人面色很平静,一个人男人邪恶的对我一笑:
“我们不会抓错人的!”
我一怔!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抓,可是我只是觉得很害怕,那种恐惧甚至比死亡还要恐怖。所我即使被他们用力的将我的双手按住,可是我还是拼命的挣脱。大声的叫喊,直到他们担心我的求救声会被人听到,他们才用蒙汗药将我的嘴捂住,一时间我失去了任何知觉与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