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0.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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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西沉骑车走出一条街，才在路边停下来，他将单车停靠在路灯旁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
晚风吹尽，他手肘抵着膝盖低头深缓了一口气，阖上眼缓了缓纷乱的情绪。
过了会儿，他微微坐直身，从校服衣兜里缓缓掏出个东西。
那是个小盒子，巴掌大，外面裹了粉红色的包装纸，上面还粘了一个小蝴蝶结，小巧精致。
默默看了会儿，他轻轻撕开包装纸，最终露出最里面的东西。
灯光下，一只指头高的小狐狸摆件赫然出现在眼前，小狐狸口中衔着只玫瑰花笑得灿烂。
他盯着那只小狐狸长久沉默。
这只小狐狸摆件是他方才路过那家杂物店的时候买的，路旁匆匆一瞥，他第一眼就看中了它。
杂物店的门铃叮咚清灵，他走到橱窗前，看着那一橱柜的小王子摆件。
旁边恰巧有个小女孩似也在选礼物，见他盯着这一橱柜的摆件还不禁笑，“哥哥，你也喜欢小王子呀？”
他侧眸，看她手里正抓着个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摆件笑得开怀。不由也微弯唇，在她身前蹲下.身：“你也看过？”
“嗯！”小女孩重重点头。
“讲讲看。”
她微歪头，像是组织了下语言，而后才眨着眼睛笑了，奶声奶气道：“小王子喜欢玫瑰花，玫瑰花明明也喜欢小王子，可是玫瑰花太任性了，小王子受不了，就走了；”
“小王子在地球上碰到了小狐狸，小狐狸喜欢小王子，所以小王子把狐狸驯服了；”
“可是小王子经过小狐狸之后，才明白了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玫瑰花，他要回到原来的星球上去找玫瑰花，于是小狐狸很伤心地哭了；”
“后来，小王子回去了，狐狸仍旧留在地球，也不知道小王子有没有重新找到玫瑰花。”
她一口气讲完，又歪着头脆生生笑了，问他：“哥哥，你喜欢狐狸还是玫瑰花呀？”
“你呢？”他反问：“你喜欢哪一个？”
“我喜欢玫瑰花！”她举了举手里的玫瑰花摆件，又不大好意思地捂嘴笑了，“玫瑰花漂亮嘻嘻……”
他也不禁笑，目光落在一只衔了玫瑰花的小狐狸上，忽然有些出神。
“她是小狐狸。”
“也是玫瑰花。”
……
从夜灯下的摆件上敛下目光，慕西沉将那只小狐狸窝在掌心里，握紧。
应该……
也送不出去了吧……
又深深叹了口气站起身，夜雾随着灯光在他身上笼了一层冷辉似的色泽，他走近单车想走。
身边这时有两个路人过，传来几句细碎话语。
“蓝帝那边是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被车撞到了。”
“挺漂亮的小姑娘……”
慕西沉原本没什么波动的神思突然一凝。
……
慕西沉再回到蓝帝酒店那条街的时候，是骑着车一路奔过去的。
快临近蓝帝酒店时，果然看到路边聚了不少路人，一辆出租车停摆在路中央打着双闪，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圈人正对着中间指指点点。
他将单车飞快停到一旁，车锁都未来得及锁，快步走到人群外试图看到里面的场景。
姜染……
人群却异常拥挤，而且越挤越多。
里圈的人想出来，过路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断凑上来想看热闹，很快便乱作一团。
姜染——
慕西沉被挤在中央，想进去却不断被里面的人挤出来，半天却连个边角都没看到。
他无法，只得深敛了一口气，在人潮里尽力喊道：“姜染！”
“姜染——”
这会儿有交警从远处姗姗而来，遣着这边的人潮疏导秩序。
“诶行了行了！”
“都别看了都别看了！”
“散了散了！”
“姜染——”慕西沉被推远，更来不及看见里面的场景。
他刚想上前询问交警什么，目光无意间忽从某个点一过，一凝。
人群尽处，所有人的身影仿佛都变得虚渺，人群如若缓缓绽开的瓣渐渐散开，她站在尽头，红裙鲜艳，怀中抱着一个礼盒，错愕地看着他。
慕西沉的呼声忽然停住了，隔着十几米外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呼吸带着不平的微喘。
“好了好了都散了都散了啊！”
“远一点别看了别看了……”
人群渐渐被遣散开，姜染顺着人流缓慢走到慕西沉面前，手掌有点无措地摩.挲着那个礼盒，仰起头。
慕西沉一直看着她。
灯光下她的眼睛还是微红的，一向明媚的眼睛里面这一刻水光澄澈，她有点拘谨似的看了看怀里的盒子又看看他开口，“我来……是想把这个……”
慕西沉二话没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就将她揽进怀里！
礼盒掉落在地上，姜染赫然睁大眼！
被这个怀抱突然拥住的刹那，姜染是愣的。她鼻息间嗅到了他身上一贯的皂角香味，她感觉到他校服浸润了夜雾的微凉。
一秒，两秒……直至顿了微秒，他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才渐渐在思绪里回拢，“你……”她伸手试着推了他两下，从他怀抱里脱出来，“你干什么！”
站出他两步远，姜染低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
“我来……就是想把这个给你，就像你说的，那就这样吧，没别的事我走了。”
她指了下地上的盒子说完匆匆转身，慕西沉却匆促抓住她的手腕，“姜染……”
“干什么！”被拥扯了两次，姜染这会儿也生出气意了，回身不忿地回拽了下手臂，“是你说的到此为止，是你说的不合适，你现在又这样……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不明白，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为什么就能将她所有的孤勇击碎后又回来。
“对不起！”慕西沉连忙说。
姜染一怔。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这一刻看着她的眼神有种灼灼的陈杂，顿了顿从校服衣兜里掏出样什么东西缓缓递到她面前。
“……”
看见那枚小狐狸摆件的刹那，姜染一瞬又想哭了，她鼻子一酸深呼吸努力想压住，谁知道心里的委屈反而铺天盖地卷过来，眼泪一下掉下来。
“慕西沉你什么意思！”她没接，而是回手奋力推了他一把，慕西沉被她推得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又站住了默默望着她。
“你什么意思！有你这样的么！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是吧？玩我呢是吧！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到此为止就这样了吗！你现在又拿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耍我玩呢是吧？！”
她心里委屈极了，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不管不顾就一直在他身上边推边捶，脚几乎都用上了，又踢又踹地踹了他好几脚。周围路人都愕然侧目。
慕西沉任她发泄，一动不动，只低着眸静静看着她，直等到她发泄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手掌犹豫落在她的肩上，哑声说：“对不起。”
“别碰我！”姜染一张脸哭得乱七八糟的，眼角的星星早就被泪冲没了，用力捋了下头发瞄了眼他手上的小狐狸咬牙说：“我告诉过你走了就别后悔！我不接受！”
慕西沉抿了抿唇将手慢慢放下了，心里犹豫了一下，对她说：“先跟我去个地方，可以吗？”
“去哪儿。”她没好声气。
“去给你个解释。”他说，目光一直沉沉看着她，“可以吗？”
尽管心里还怨怼，姜染这一刻却不免有些狐疑了，抽抽鼻子从地上拾起礼盒，自顾走向他的单车。
慕西沉暗松了一口气。
去的地方居然是家普通网咖。
站在网咖门口抬头看，姜染不解其意，直觉自己又被他骗了，“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慕西沉却没多说，带着他直接走近网咖里。
网咖不允许未成年进入，慕西沉在门口跟老板交流了一番，只说他们想借用他们的电脑用两分钟，只要能插U盘的都可以。
网咖老板见他不像是背着家长偷溜出来玩的浑小子，同意了，随便给他开了一台机器。
姜染便看着慕西沉将一枚U盘插在主机上，又从中找出了什么，他最后拿起耳机递给她，“给。”
姜染便看看耳机又看看他迷惑不解。
慕西沉举了举耳机向她示意。
不知他要做什么，姜染也不管了，直接拿过耳机带上了。几声鼠标点击文件的声音后，有两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风声像从远处传来。
——“那就玩玩喽！”
——“你说的啊，既然你撩他只是玩罢了，那就玩到底喽，不然游戏玩一半，有什么意思呀。”
——“不说别的，就光说慕西沉这个人……这么个极品，你还不抓住了，难道眼睁睁看他成别人的么？”
……
听到对话的刹那，姜染赫然瞪圆了眼，不可思议地侧头看向他。
慕西沉只是默不作声地低了低睫。等到一整条录音条都走完了，放下耳机拔下U盘带她走出网咖。
“你从哪儿来的这个……”姜染诧异又惊讶，一出门便问。
慕西沉说：“别人给我的。”
“谁——”她想问出是谁，可一张口才意识到眼下最重要的似乎不是这个，这会儿满腔原本的愤意烟消云散，转为一种不知所措的紧张跟心急，心跳快起来，“这录音里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你……”
“姜染。”慕西沉却先一步开口，看着她。
夜色下他深色的瞳孔显得更加沉郁深浓，他望着她的目光好似有重量，“我玩不起。”
“……”
“我和你不同，我没有时间去玩这种游戏，也没有精力……我玩不起。”
“不是的！”姜染这一刻的心下忽生出一点奇奇怪怪的滋味，仰着头眸光水亮，轻声说：“我没玩……”
慕西沉静静注视。
“慕西沉，我没玩，我真的没有玩……”她的目光里道映着他的模样，顿了顿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袖口，细声说：“慕西沉，我喜欢你。”
……
大抵是她极少这么说话，这四个字一开口，她莫名的鼻尖又开始发酸了，胸口一涨一涨地跳，好像冲到大脑的血液都开始滚烫起来。
她吸吸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心绪平息，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知道，是谁给的你这个录音，他又是从哪里拿到的这个录音，但是我真的和你保证，我们当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慕西沉，我知道，我这个人……挺不靠谱的，第一次碰到你，就害你把兼职丢了，后来想引起你的注意，就一次一次引起你的注意，招你烦。我承认，我一开始撩你，就是因为对你感兴趣，觉得你好玩，觉得……觉得你冷冰冰的，就是想惹你生气。我不知道怎么算是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可是我能跟你保证，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了，也只撩了你一个，我想我喜欢你……”
慕西沉的目光微漾。
她低头拢了拢怀里的礼盒，想了想还是将它缓缓打开来，又从书包里取出那个机器人，递到他面前。
她眼圈红了，胸口轻抽了两下忍了忍泪意，还是说：“我今天，我今天原本是想把这个送给你，我想说这个机器人我找人修好了，希望你的心血都没白费。今天我生日，我原本也没想着要你送我什么礼物的，只想着你人来就好了。我也没想到我朋友们会给我准备一堆礼物，更没想到他们要玩那些游戏，对不起……”
慕西沉看着那个机器人这会儿心里面忽然也有些酸了，缓缓将那个礼盒和小机器人接到怀里，默默看着心尖微涩。
姜染就一瞬不瞬看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
低头看了会儿，慕西沉抬眸，重新看向她的眼睛。她眼睛红通通的，一双眸水光朦胧，像是明明想哭却咬牙执拗忍着不哭的模样，盯着她的目光期待灼灼。
他忍不住伸出指尖去擦她的眼尾，姜染怔了下下意识想躲，但最终忍住了没动，她眼睛里的泪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从衣兜里掏出小狐狸，他送到她面前，哑声说：“生日快乐。”
姜染另一只眼里的泪一瞬也掉下来，她随手擦了擦将小狐狸接过了，同它对视不禁破涕轻笑了下。
天空这时突然爆开一声响——砰！
紧接着，整个夜色被映亮，红红绿绿的光交递着闪烁，将天空的星辰都映得黯淡。
姜染下意识看过去。远处不知何处竟然放起烟花。她微讶，就仰起头观赏起来，一簇簇小烟花也在她眸里绽开。
慕西沉看的却是她。
五彩缤纷的光将她的面庞也映亮，她的眼睛里倒映着烟花的倒影，光芒澄澈，流光纷呈。
“我，我还没这么近距离看过烟花呢！”看了会儿，她不禁又看向他，脸上又有了灿烂的笑靥。慕西沉微顿了下。
北川禁止私放烟花，哪怕是逢年过节，街上也从没有炮竹的声响。又静静观赏了会儿，她忽然像想起什么，将手里的小狐狸忽然塞进他的手里双手合十。
慕西沉不解地看着她。
“我还有个生日愿望没有许。”姜染弯唇笑了一下对他解释，而后合手闭眼冲着烟花道：“我许愿——”
“你不是说……”慕西沉下意识出声，“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走到门口时听见她说这句话，他记得。
姜染已经闭上的眼睛不禁又缓缓张开了，略有些不自然地侧眸看了他一眼，轻声说：“这个愿望，得说出来才能实现。”
慕西沉不解地望着她。
烟花还在远处簌簌绽放。
姜染合手，闭眼。慕西沉在砰砰的绽放声中听见她的声音。
“我许愿，慕西沉能够喜欢我。”——
慕西沉的呼吸微微滞住，他看着她的侧脸久未回神。
姜染说完这句话，便睁开眼将手放下了，她看向烟花，没看他，余光却一直在悄悄瞄着他的反应，指尖悄无声息地掐在掌心里。
直到远处的烟花几乎都快放完的时候——慕西沉忽地抓住她的手臂向旁一扯，姜染讶异瞪大眼。
两人身旁恰有一颗高大的榕树，郁郁葱葱。姜染的后背就要抵在粗糙的树皮上，一只手却先一步垫住她的背，而后靠在树干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便有一片阴影坠下来，挡住她的视线，而后是他身上浓烈的皂角香气，扑面而来。
姜染的心跳一瞬乱成一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微微俯身，微浅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她下意识紧扣住指尖微颤着闭上眼。
最终落下的却不是一个吻。
在他的唇与她的即将相碰的时候，慕西沉却犹疑地顿住了。
停两秒，他最终只抬头，微凉的双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而后唇瓣微偏滑到了她的左耳边，姜染听见他带哑的声音。
“姜染。”
“你的愿望……实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040.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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