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咳》牛伊万

94、《纽约咳》第92章 万圣节

　　又到一年万圣节。纽约大街小巷与犄角旮旯里，到处都冒出来鬼怪精灵。人们早早地就开始准备过节的服装道具。孩子们盼望着上街要糖。家长们则绞尽脑汁把自己院子里的草坪，搞成僵尸鬼怪出没的墓地。

　　小铁柱早上起来对着牛伊万说：“爸爸，我梦见吃巧克力夹冰糖。”

　　“咱们可以出去要糖了吗？” 女儿牛艺云也跟着凑热闹，不停的问：“什么时候出发。”

　　孩子们焦急等待到下午，牛伊万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妻子给两个孩子穿上准备好的恐龙连体服。然后在微信群里招呼提前报名的家长们，带着孩子按时到自己家楼下集合。准时出发。

　　每年牛伊万都会把附近的大人孩子们，组织起来过万圣节。当然跟着牛伊万队伍一起玩儿的几乎全部都是屋新天的客户。不论是买房落户在森林小丘的移民，还是租房的匆匆过客，既然通过屋新天在纽约落脚。牛伊万就毫不客气，也不见外的把客户们先变成邻居、再变成朋友。只要有机会就组织大家活动。牛伊万自己也乐此不疲的带着一群人到处吃喝闲逛。每次都声音洪亮的告诉妻子：“今儿晚回家，新来几个哥们儿，我们出去玩儿。”

　　“差不多就行了，晚上少喝一些。” 妻子头也不抬的继续写代码。

　　牛伊万每每回答道：“我这都是为了工作呀。就当我去加班了。”

　　帮着妻子收拾打扮孩子，就听到楼下传来汉语普通话与孩子追逐打闹、大人聊天说笑的声音。牛伊万走到阳台上，对着提前到了的朋友们，大声说道：“我这就下来。”

　　牵着两只恐龙孩子下楼。牛伊万先招呼大家合影。“稍微，再等一会儿。还有几位马上到。来来来，咱们先照相。”

　　孩子们扮成的卡通人物，牛伊万基本都不认识。反而是几位孩子妈扮仙女装女巫，确实有几分惊艳。端起挂了18-135变焦镜头的富士XT3相机一顿狂拍。前后左右的找位置。先大家合影，再分别给小朋友和家长们单独照。又时不时掏出手机拍几张，随时发到圈中群里。

　　最后出场的往往就是最厉害的！刘大力和昭君带着儿子姗姗来迟，但这么一亮相，就获得了所有人的艳羡。昭君一身洁白系天蓝色的罩裙扮白雪公主。大力装秦俑，身穿铠甲粘着小胡子，手持大宝剑。儿子则化身汽车人的首领-擎天柱。

　　一家三口迅速被围观，牛伊万拿起照相机咔嚓咔嚓了几十张。大力对着儿子喊道：“汽车人变形。”

　　儿子嘴里发出，ki-ki-cha-cha的声音。把在背后的车头揭起到头上，胳膊和双腿伏在地上，迅速的变成了货车状态的擎天柱。这一通表演，获得了无数掌声。

　　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恐龙。牛伊万对着大力说：“兄弟，还是你会玩儿。汽车人盔甲是自己做的吧。”

　　昭君扶起孩子让变形结束，得意的说道：“大力，用快递纸箱搞了半个月。然后试验了好多次才成功。”

　　妻子称赞道：“物理学博士就是厉害！”

　　大力谦虚道：“哪里哪里，玩儿一下而已。不敢当。”

　　“咱们出发吧。” 牛伊万清点了一遍人数。除了1位还在路上，所有人都到齐。出发前又给大家讲了“安全第一”。家长把孩子带好看好，孩子们必须在视线以内活动。要了糖，务必先检查一遍。遇到可疑，马上扔掉。最后讲了近几年美国治安不比从前。枪击、白人至上、恐怖袭击经常发生。如果遇到紧急情况，马上带着孩子离开。不要围观。

　　等到牛伊万把这一番“安全第一”普及完以后。凭空增添了几分紧张。几位刚来不久的朋友，对着牛伊万说：“我们跟着你走，你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

　　最后牛伊万又想起需要嘱咐的事情。“玩高兴了就好，不要时间太晚、天黑就回家。”

　　有人叫道：“出发、出发吧。”

　　“出发，走！”

　　30多人稀稀拉拉的拖了近百米。分了两批才通过皇后大道，到了马路对面的消防站。消防员们早已摆出放满糖果的桌子。看到一大群小朋友走过来。几位消防员热情的向着孩子们招手。

　　孩子们都喜欢消防员。几乎每个孩子都有消防车的玩具，牛伊万家就有不止三五辆各种各样的消防车。每次在路边看到巨大的红色消防车经过，小铁柱一定要向消防车挥手。车上的消防员们也必定会向小铁柱挥手。

　　平时消防员们会抽出时间，去幼儿园和小学讲解消防知识，让孩子们坐在消防车里体验。在孩子们的心目里消防员绝对是“正义而强大”的化身。对于每一个纽约人，都不会忘记911时英勇的消防员们。

　　大人和孩子们都过完马路。在几个小朋友的带领下，冲向消防员们。大力的儿子在消防车前，直接一个就地卧倒。汽车人变形-擎天柱，马上就把消防员们震撼到了。一位强壮的消防员马上给孩子们提着的南瓜灯里大把装糖，另一位拿着手机对着擎天柱一顿狂拍。

　　看要的差不多了。牛伊万招呼家长们带着孩子们去下一家，说道：“咱们不能逮住一只羊薅毛。赶快到下一家。前面超市里糖的种类多。”

　　挨着街边的店铺都扫荡一圈，孩子们提着的南瓜灯或者小篮子里装了不少的糖果。顺着阿斯肯大道（Ascan Ave）进了森林小丘花园（Forest Hills Gardens），仿佛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道从哪里来了成百上千的孩子大人们，都穿着稀奇古怪的万圣节服装。

　　牛伊万带着的一队人，迅速就走散在森林小丘花园里。仙女、僵尸、恐龙与童话传说中的人物在眼前晃来晃去。刚才还有些担心自己孩子，才来纽约英语跟不上趟的家长。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胖儿子跟着一群小孩儿蹦跳着，高喊。“Trick or Treat、Trick or Treat！（不给糖就捣蛋！） ”

　　每年万圣节最热闹的彭斯街（Burns St），房前屋后的草坪上妖魔鬼怪出没。一家人布置成墓碑和地狱中伸出的手，邻居就搞成骷髅聚会，再往后还有声光电控制的喷雾恶魔。

　　牛艺云遇到了她的小同学，同学的妹妹又和小铁柱是同学。同学小姐妹俩，穿着海绵宝宝的服装。跟着牛艺云和小铁柱扮成的两只恐龙疯狂的围着大草坪追逐。同学的妈妈德裔妇女，天生人高马大。扮成女巫，胸前顶着两只篮球一样的伟岸。足够邪恶。

　　“您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 牛伊万违心的称赞，“您绝对是专业的。 ”

　　“哈哈，我能把你变成青蛙。” 女巫用手中的魔法棒指了指牛伊万说。

　　“哦，不。真是太可怕了，我不想变青蛙。” 牛伊万撒腿就跑。

　　“你和那个女人在说什么？” 妻子快速的指了下女巫。

　　牛伊万回答道：“没啥。就是想要讨论下，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

　　“呵呵~” 妻子挤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声。

　　突然间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远远的看见有人装扮成大统领先生。边给一位艳星装扮的女士按摩，边做出各种夸张的姿势。穿着西装打红领带的大统领，看到人群都聚上来愈发的来劲，身体语言相当的狂放不羁。人来疯一般不停地邀请大家合影留念。牛伊万凑热闹，满足了大统领的表现欲望。抓拍到了不少出格的姿势。

　　有人凑了过来问道：“据说这货家就在附近。”

　　“他家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他的母校就在前面，走路几分钟。” 牛伊万指着前方说：“这条路走到头，左转就可以看见。”

　　天色逐渐暗下来。出来参加活动的人越来越多。年轻人们拥挤在街道上大呼小叫的嬉戏打闹。在光怪离奇的烟雾中，僵尸与骷髅共舞，气氛开始变得诡异。

　　牛伊万对着妻子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吧。”

　　听到要回家，小铁柱喊道：“我要尿尿。”

　　牛艺芸也连声说道：“我也要去厕所。”

　　“带教堂的钥匙了吗？” 妻子问牛伊万。“先带娃去上厕所。”

　　牛伊万回答道：“带了，一直带着的。”

　　脱离了吵杂的人群。只隔着一个街区的教堂却如同处在另外一个寂静的世界中。牛伊万拿出钥匙打开教堂偏门。妻子带着孩子们去卫生间。自己迫不及待的在长椅上坐下来。想要休息下疲乏的双腿。

　　百年前砌成的石墙完全的杜绝了万圣节的噪音。牛伊万觉得终于可以安静休息几分钟了。在这石头教堂里坐下来，时间仿佛也停止了。不论外面是严寒与酷暑，还是繁荣与萧条。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心里就踏实了。

　　突然间电话响起，牛伊万看到来电显示是生煎打来的。掐断电话回了一个短信，：“正在忙，稍后回电。”

　　接到生煎的短信，“谢尔盖死了。”

　　牛伊万马上拨通电话问道：“什么事？谁是谢尔盖？”

　　“咱们的客户，帮着给他过桥贷款的……” 生煎带着哭腔，给牛伊万诉说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妻子带孩子上完卫生间。牛伊万示意正在接重要电话。看到爸爸一脸严肃的样子，孩子们乖乖的坐下来等待。

　　听完生煎夹杂着哭腔的叙述。牛伊万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出租车司机谢尔盖，因为无力偿还借款失去了房子，最后自杀了。

　　“谢尔盖是一个好人。他死了，他死了……” 生煎反复的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手机上又有信息闪现。 “曼哈顿中城发生枪击。可能有扮成小丑的人混在万圣节游行队伍里，试图恐怖袭击。”

　　紧接有微信语音通话打进来。“我的老婆孩子，在哪里？和你去参加万圣节要糖。赶快让她们回家！”

　　微信、短信与电话不断打过来，牛伊万大脑里一片混乱。直接把手机关掉，伸出双臂一把搂紧妻子儿女。不论外面的世界如何。此刻在这里，森林小丘的教堂里，一切都是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