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咳》牛伊万

92、《纽约咳》第90章 上东区的豪

　　周二晌午牛伊万起床洗漱完，刷着微信打开电脑收发邮件。随手按照教授给的地址查了路线。心里顿时增加了几分期待。要去拜访的教授师傅家在上东区，从地图上看来对面就是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牛伊万知道但凡住在这里都不是一般人。比起中央公园南沿那一片最近兴旺起来，经常过亿美元的豪华公寓，这里更显得“老钱”（Old Money）气味十足。

　　再一看房间号是19ABC，凭地产经纪人的经验，这必定是3套公寓打通成为一套的豪宅。在这样的地段，能有一套小公寓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目标。住2套公寓打通的大户型就属于少见的豪。如此3套打通的豪宅，而且是上东区的豪，牛伊万也是第一次见识。

　　快10点了妻子还没出门，梳妆打扮木囊捯饬。牛伊万叫妻子把自己的西服套装找出来，又叫妻子找找领带在哪里，接着叫妻子帮着拿放袖扣的匣子……

　　妻子问道：“今儿有豪华公寓过户吗，能赚多少。”

　　“去上东区豪宅，见教授的师傅。” 牛伊万反问道：“你这么晚还不出门，描眉画眼的要去做什么”。

　　妻子说：“妇女和高科技组织，给我介绍了一个新的活儿。今天去面试。”

　　“这组织听着真亲切，和妇联差不多吧。” 牛伊万笑着说。

　　妻子有些得意的说：“还给我全程资助去佛罗里达参加女程序员大会。”

　　“太好了! 到哪里都要找到组织、依靠组织。” 牛伊万提醒道：“不要去参加什么袒胸露乳的上街游行。”

　　妻子解释道：“不是一个组织，我这是在高科技方面争取女性权利。”

　　夫妻俩边聊着边各自收拾打扮。妻子收拾完自己，看牛伊万一身深蓝色的西服套装显得过于正式和沉重。随即找出灰色的西装配粉红色的衬衣给牛伊万重新换上。

　　站在镜子前，牛伊万说：“这粉红色的衬衣，啥时候买的。太骚情了。”

　　“正好，灰西装压着粉衬衣。” 妻子拉着牛伊万的领带说：“高级灰底下的闷骚，适合去上东区忽悠。 ”

　　牛伊万先坐地铁F线到来克星敦63街，再换乘6号线到东86街出来，步行10分钟就到了楼下。拿出驾照在前台登记，要拜访的房间号是19ABC，前台马上拿起电话进行确认放行。

　　这座大楼应该有近百年的历史了。穿过碎花马赛克铺成的大厅，牛伊万的目光被信箱收件区一片金光吸引。黄铜的信箱和工作台被擦得锃亮，浇铸的铜狮子不怒自威，铜板墙金碧辉煌。这些老物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处处传达着资本主义全盛时期的满满自信。

　　从一个古老的推门电梯里出来，看到教授穿着笔挺而略有收腰的西服套装。彼此互相问了好。教授称赞牛伊万的粉红衬衣相当有品位，牛伊万反问道：“开玩笑吗？”

　　“不，我是认真的。” 教授笑着做了一个请牛伊万跟随的手势。

　　跟着教授穿过悠长的走廊，在19ABC的门框上发现了斜着的经匣（Mezuzah）。在这进门的一瞬间牛伊万就明白了之前一直困扰自己的事情，同时又增加了新的疑问。

　　来到客厅，坐在背靠着窗户的沙发上。背后3面大窗，有2面被天鹅绒材质的窗帘覆盖着。客厅里相当昏暗，教授随手打开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使人觉得有些压抑感。

　　牛伊万与教授并排坐在沙发上。等了挺长时间，还没有见到教授的师傅。甚至也没有人来招呼茶水点心，或者只是陪着说几句话。教授拿着手机刷屏打发时间，拧开一瓶放在桌上的矿泉水自己喝起来。牛伊万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喝了几口从家里带来的绿茶。

　　这客厅大概有600平方英尺（约55.7平米）以上，左手整面墙的书柜里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书。右手一排矮柜上摆着花瓶、雕塑和艺术品。希腊风格的人头像与中国镇墓兽造型的塑像，彼此注视。兽首人体和人首兽体的小玩偶，围成一圈如同在开会讨论问题。

　　等着也是无聊至极，牛伊万起身欣赏起这些小摆设。又发现角落里，隐藏着栩栩如生的娃娃和精灵玩偶。看着他们狰狞的表情，感觉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小东西就会跳出来“捣乱”。牛伊万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回想起有一次带客户看房，进入百年老宅的地下室。打着手电，碰到房梁上吊着一排披头散发的玩偶娃娃，女客户惊叫一声就跑了。只留下牛伊万在黑暗中摸索寻找电灯开关。

　　回头看教授还在低头看手机。要等的人还没来。

　　又过了一会儿，教授说道：“Harel（海若），早上有些不舒服。医生正在帮他检查身体。”

　　牛伊万终于知道了教授师傅的名字，随即说道：“海若先生今天不舒服。咱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再等一会儿，估计不是什么大问题。” 教授说。

　　“行，那就再等等吧。” 牛伊万同意了，再多等一会儿的要求。

　　牛伊万站在窗户前，中央公园笼罩在一片小雨的朦胧中。细雨被秋风吹散，犹如迷雾一般把人的视线局限在几百米范围内。天晴时在这里欣赏中央公园的秋景，绝对是极好的享受。现在只能凭空猜测远处水天一色，大概就是奥纳西斯水库。眼前能看清的建筑物应该是大都会博物馆。

　　牛伊万指着马路斜对面的屋顶，对着教授问道：“大都会博物馆的房顶。”

　　教授仍旧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头也没有抬起来就回复道：“是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发个“细雨中大都会博物馆屋顶”的朋友圈。牛伊万觉得在此角度观察，确实挺有意思。正看得出神、琢磨着眼前好几个巨大的玻璃罩底下哪个是埃及丹铎神庙。突然间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眼前一位穿着蓝衬衣，身材壮硕、面色红润的老人，一手搭着外套一头拎着提包。大声的和教授打招呼，互相问好。

　　原来他是医生，牛伊万也点头问好。

　　只听得医生中气十足，说道：“赶快进去吧。海若在等你们了。”

　　教授边帮着医生开门边问道：“他身体还好吗？”

　　“很好，他有着48岁小伙子的心脏。你知道，他毕竟84岁了。” 医生对着教授和牛伊万说道：“你们能来陪他聊一会儿就是最好的。先走了，再见。”

　　牛伊万摆摆手说： “再见。谢谢您。”

　　跟着教授又通过长长的过道，经过了好几个关着门的房间。终于来到了一个有壁炉的会客厅。一位极其消瘦的老人穿着睡衣，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大约五六十岁的女士。

　　“这就是伊万牛，牛先生。” 教授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傅，海若先生，这是他的女儿海若女士。”

　　海若女士轻声问道：“伊万，好名字。俄国人吗？”

　　“中国人。真正的中国人。” 牛伊万突然想几句希伯来语，就说道：“巴鲁哈沙。”

　　海若先生哈哈大笑。用典型的纽约街头英语回答问好。

　　教授开始介绍牛伊万与金猴基金，还介绍了侯总的种种事迹。海若先生始终面带微笑的听着，然后开口说道：“让伊万，自己说吧。他甚至还能说几句希伯来语。”

　　海若女士问道：“伊万，你在哪里学的希伯来语。”

　　“我会说的已经都说完了。刚来纽约遇到我师傅萨沙，他是从以色列来的。每天在一起他总是开车时打电话说希伯来语。我听多了就学会了几句。” 牛伊万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