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咳》牛伊万

90、《纽约咳》第88章 数据民工

　　早上父亲老牛送女儿去夏令营回来，又送小儿子去幼儿园。牛伊万躺在床上，回味着早晨的梦，感觉又困了。起来放了一些水，喝了几口水，继续回到床上。刷微信头条、看油管抖音，间或回复客户留言。

　　妻子进进出出的开门关门，搞得牛伊万有些心烦。开着卧室里的卫浴门吹头发，对着衣帽间的镜子换了好几身衣服。牛伊万说道：“差不多就行了，赶快让我安静一会儿。”

　　“明早你送孩子去夏令营，看每天把爸累的。” 妻子说道。

　　“让我多歇会儿。昨晚给刚下飞机的老师办入住，4点才睡下。” 牛伊万点开支付宝后台，顿时高兴起来。“看，昨晚预订出去3套公寓，定金打过来了。躺着把钱就赚了。”

　　“我看看，把你能的。”妻子高兴地凑过来说：“人民币吗？”

　　“当然了。支付宝、微信、QuickPay，人民币美元都行，我不挑食。” 牛伊万有些得意。

　　继续躺着，给萨沙和管理公司发邮件锁定房源。突然间收到短信，一位贷款经纪人发来要借120万美元的咨询。牛伊万顿时来了精神，靠着床头坐起来打电话。

　　聊的都差不多了，看妻子又换了一套衣服。牛伊万挂了电话说：“快去给我整杯绿茶。先加冰水，再倒开水。不要把茶烫死了。”

　　端来大搪瓷茶缸，妻子噘嘴说道：“我干脆给您喂到嘴里吧。”

　　“太烫了。先放这儿。” 牛伊万指着床头桌。“赶快去瞎忙吧。”

　　看着年近40岁的妻子，梳着双马尾辫，神情竟然如同小女生。穿着小白鞋背着双肩包站在自己面前。牛伊万情不自禁的拥抱起妻子。妻子顺势在牛伊万脸颊盖了一个唇印，说时间来不及了。挣脱出牛伊万的臂膀，高兴地蹦跳着去学校图书馆。继续刷面试题。

　　走进浴室。热水劈头盖脸冲下来，牛伊万迅速清醒起来。水流砸在头顶发出敲击半生西瓜的闷响。回味起刚才妻子在自己脸上留下的唇印，觉得相当有趣。结婚这么多年，算是老夫老妻了。“七年之痒”都两轮了，本该到了左手握右手的状态。没想到最近以来常常激情勃发。

　　妻子计算机荣誉毕业，辅修的数学专业也获得全A成绩，信心满满的准备干些事情。不幸正好遇上“买美国货，用美国人”运动。本来觉着这样的口号挺傻。那些张口必须要提多元化，闭口始终捍卫他人权利的大企业，一定不会参与这样的运动。

　　结果正式找工作时才发现，原来这些大公司真的落实了“用美国人”的政策。努力搞了不少内推名额，迅速从充满希望到倍感失望。碰壁次数太多了以后，经过高人指点妻子先办好了OPT，稍微舒缓了紧张的神经继续再找机会。

　　“在家歇着，把孩子照顾好就行了。” 牛伊万总是劝妻子：“你出去工作也赚不了仨瓜两枣。还不如给我打工，明天你就是屋新天后勤行政部总监。当老板娘养着多好呀。”

　　“给你打工，干不了。” 妻子不假思索的回答。

　　也确实如此。指挥自己老婆干工作，牛伊万有些缺乏信心。如果干的不好，完成不了任务没办法处罚。单是早晨起床上工，妻子只需要一句：“你自己都没起床”。牛伊万就无言以对。仔细想想这真是太可怕了。

　　在妻子是否外出工作的事情上，牛伊万是有些自私的。甚至认为找不到工作才是最好不过。照顾一家老小，相夫教子收拾家务，必定是最幸福和谐。无奈妻子天生心劲儿高，非要搞出一些名堂来，否则对不起这一堆文法理工学位。

　　去找刘大力帮忙。牛伊万说道：“你老婆昭君跟我干地产，我老婆和你去搞投行。给内推下，看看机会吧。”

　　马上就有了结果，如同之前很多次内推的结果一样。除了高处不胜寒的副总裁VP岗位以外，现阶段不考虑雇佣外国人。牛伊万以为这样挺好。拒绝干脆，不留念想。

　　又是一天早晨牛伊万依旧躺在床上。紧锁着眉头，打电话刷邮件。心里正仔细的盘算。如何协调好教授、合作经纪人以及介绍人之间的关系。方方面里子与面子都要关照到。把数字反复算了几次。都照顾到的话，自己剩下的就太少了。这笔生意做下来，就有些没意思了。如果让自己身心愉悦的话，就会亏待了第一次送生意过来的中间人。处于思想斗争和膀胱双重压力之下，牛伊万突然听到妻子在卫生间惊叫一声。

　　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卫生间的门。问道妻子：“咋了，又怀上了吗？”

　　“死去，绝对不再生了。” 妻子坐在马桶上狠狠地说：“刚准备办绿卡。现在排期规则又变了。印度人都要抢先了。”

　　“嗯。与印度人有关系吗？” 牛伊万笑着说。

　　看妻子快要哭出来了，牛伊万收住笑容。仔细的看了看几篇新闻报道，大概搞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宽慰妻子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现在美国政策一天一个样子。完全没谱。”

　　妻子面目严肃起来说：“过去美国多元化，全世界聪明人聚在一起。今后想想就可怕。研究所大公司里到处都是印度人在扎堆聊天。没人干正事儿。”

　　“人家有当领导的潜质，能聊会侃。不服不行呀。”

　　“他们都说，今后美国高科技行业完了。印度精英都来祸害美国，印度未来也发展不起来了。” 妻子自顾自的叙述道。“还是国内发展机会最好。”

　　“对呀！靠着仰仗着祖国繁荣昌盛，卖房我们都底气十足。在曼哈顿每次带着全款中国买家，感觉相当的好。”牛伊万缓和了下，又瞬间骄傲起来。“厉害了我的国，你的明白！”

　　虽不能事事如愿。但凡耕耘后，总能有仨瓜俩枣。妻子收获了不少研究所和大学里做项目的机会。从无人驾驶到产品测试，从妇女权益组织到写数据分析报告。每天早早的起来，坐上地铁去不同的地方赶场干活儿。有些遗憾的就是，所有工作都是短期“临时工”。虽然每天出入藤校研究所，抛头露面发表演讲，又得到了女权组织的资助。表面热热闹闹，内心里却空空唠唠。

　　牛伊万多次邀请妻子直接加入屋新天。诚恳的半开玩笑说：“跟着我干，早上别起那么早影响我休息。陪着我继续睡，给你算上班了。多好的工作呀。”

　　妻子反问道：“我具体能干啥？”

　　“管账、管投诉、对接律师，起草文件……，总之，可干的事情很多。”

　　“太琐碎了。”

　　“生命在于琐碎。” 再三邀请无果。牛伊万也就不再瞀乱妻子。

　　“真不是瞎忙，这周进了XNE研究所无人驾驶项目组。上午在单位弄数据，下午跟着导师领任务。晚上去一个咨询公司的酒会碰运气。” 妻子交待完一天的安排，又说道：“晚上让妈先给孩子洗澡哄睡觉。”

　　“太好了，无人驾驶有意思。” 牛伊万笑着说：“现在是真正的‘数据民工’，到处’搬砖’，还要赶场。”

　　妻子每天“瞎忙”，和民工十分相似。顶着大太阳打短工。只要有时间就到处揽活儿。完全如同几十年前的 “麦客”，在村子里收完麦子被晒得黢黑，又进城蹲在劳务市场。等着有人喊一嗓子，需要来几个人，便一窝蜂地凑上去接零散活计。只不过现在麦田和工地变成了大学试验室和研究所。城墙拐弯的劳务市场变成了社交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