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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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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下并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从方才自家管家的回禀中,沈谦之已经有些后悔为了宝贝儿子第一次开口求人就轻易去招惹这永昌公主府。
尽管一时尚未完全清楚这位主儿今儿个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侍女亲自驾临,依着规矩,沈谦之已快快更衣完毕,携着夫人长子出门候迎。
方才路上想了很多种可能,如今真到了地儿,见着门前乌泱泱一堆人,穆皎皎反倒不着急了。
“国公真是太客气了,说起来你我都领着一品爵位,怎么敢劳动您这样的大礼!”穆皎皎难得故作矜持的下了车,装模做样寒暄了两句。
这能一样吗?您可担着这么重的皇亲!那是圣上的宝贝疙瘩!沈谦之心里笑笑,忙将穆皎皎迎进府内招待贵客的正厅。众人紧随其后侍候在一旁。
穆皎皎也不多作客气,在上首利落坐了。飞快的扫了一眼满堂的人,显然并没有那日父皇寿宴中所见的沈念,
“怎不见您家二公子?看来还是本宫的面子不够大呀!”
“舍弟尚在病中,仪容来不及修整,故而未敢冲撞了公主尊驾。”
穆皎皎眼皮一抬看过去,是沈家大公子沈佑在出言解释。听闻这大公子素日精明能干,如今贵客临门也是不卑不亢,确实很有几分侯府世子的稳重味道。
只是这话说的客气,可怎么听都有些怪自己不请自来且来的太快。穆皎皎也不计较这些,只管继续单刀直入,“即便如此,本宫今日倒是很想见见这位沈家二郎。”
“那殿下稍候,臣这就去把犬子叫过来聆听尊诲。”
沈谦之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早上还好好的儿子这会儿就突然病的起不来身了,只是方才只顾着迎客,还未来得及探看,如今见穆皎皎开了口,一时也是有些担心。
“教诲不敢当,不瞒国公,本宫只是有件私事须得亲见了贵公子才行,只是二公子既然病中不宜走动,自然是本宫去见他更为妥当。”
不去管堂下父子一脸未搞清状况,穆皎皎一边起身一边继续吩咐道“国公事务繁多就不必相陪呢,沈大公子?不如就由你前面带路吧,可好?”
沈佑不动声色的朝自家老爹看了一眼,还能怎么办呢,堂上这位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不守常规的主儿,今儿个这阵势是不见到自家弟弟不会罢休了,得,多思无益,乖乖听令吧!
由沈佑在前头带路,转过几处回廊,不多时便到了这沈念的起居室外头,穆皎皎还准备继续跟过去,倒是这沈大公子终于有些忍不住似的出声提醒:
“舍弟此刻恐还卧床衣冠不整,不若殿下稍等片刻,容臣下先去叫人起了身再说。”
这话就差挑明男女有别公主实在不该如此心急火燎的直闯了,只是穆皎皎一心想解了心中疑惑,哪里管了这许多,只道:
“大公子这话说的差了,既是探望病人,怎好劳动病者起身,几番折腾加重了病情岂非成了本宫的罪过。”
沈佑几不可闻的心叹一声,眼前这位若真的如此体贴又何苦这样巴巴的非要惹这病人一番呢!
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随了穆皎皎的意思。继续前面带领,沈佑想起京城之中关于这位公主的一些流言,不得不为自家弟弟默默祈祷。
不想二人推门而入,并无想象中床上的病容,倒是好端端一个儿郎倚在窗前看一卷书。
只见阳光透过窗柩,落在男子清冷有致的侧脸上,确有几分兰芝玉树君子端方的味道,只是与病中无法起身这般形容实在沾不上半分关系。
沈佑见弟弟如此,想起方才的借口,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只得连忙找补道:
“二弟你身体还未痊愈,醉心诗书也不是这样的读法。永昌公主今日亲来看你,还不快过来见过。”
穆皎皎却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千秋宴上还好端端的,不过两日,她原本就不信这沈念就能突然病的下不来床,不等那人听罢过来行了礼,皎皎便赶快支走了沈佑,单刀直入问起:“
听闻二公子对我的婢女有意,如今看来却实在对我公主府意见颇深对我避而不见,就不怕一不小心得罪了本宫,断要拆散了你们这对有情人!”
“公主您说的并不准确,其实念,更在意的是公主您!”
沈念闲坐的姿势未改,说出来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饶是历经两世见惯了大场面的穆皎皎也不由一愣,这明明素未谋面的沈念突然发什么诳语?
“放肆!”
四下无人,穆皎皎观察对面人的样子显然也未有更多轻浮举动,只是公主的尊严让她下意识低声呵斥了一句。
“公主不信?还是觉得念如今还是白身未领官职,不比慕容公子更入您眼?”
那沈念这才起身端端正正行礼拜见,一抬头显然也将对面穆皎皎的反应一一收入了眼底,倒是一点不意外也不畏惧。
只是这般清清淡淡的补一句,要不是穆皎皎知道二人前世今生都毫无交集,都忍不住要觉得面前人的话里隐隐有拈酸吃醋的味道了。
“沈家次子,名念,嘉宁十二年科甲第十一名,父皇亲赐弘文馆修学,虽然目前还未领正式的朝职,却也不必白衣自谦。”
穆皎皎定了定神,暗暗提醒自己此番来意,之前已经把沈念的底细调查个七七八八,此刻一字一句悠悠说出来也是毫不费力。
“在下实在惶恐,不想公主殿下竟对我的这点过往如此上心。”
对面人收起方才的一丝散漫,眉心微微动了动,显然也是有些意外眼前人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对自己做了这样一番探究,勉强按捺住更多试探的心思,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
说起来,对于一个原本就参与政事的一国公主来说,调查一个世家出身的进士公子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只是这份没来由的关注远比沈念自己预想的要早了一些。
只见永昌公主显然意犹未尽,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治安疏,
“二公子不必和本宫玩笑,其实二公子当年的殿试策论我也特意拜读了,与前朝这篇被奉为皋圭的治安疏不遑多让,如果不是因为字迹潦草和一枚墨点,又怎么会屈居二甲,还是说二公子着意隐才,瞧不上做我父皇的阁臣?”
“公主这般看重,念实在是受宠若惊。听闻殿下府中如今还缺一名长史,今日得幸亲见殿下屈尊至此,在下愿意自荐此职,殿下以为如何?”
对穆皎皎话里方才的挖坑挑衅避而不谈,沈念倒是另辟蹊径飞快转入了自己真正得目的,入公主府。
“二公子方才说在意本宫,如今又这样主动的想来我公主府谋事,看来本宫也不必再探听你与本宫婢女之间的事了,如今只问一句,公子可愿做我永昌公主的驸马?”
饶是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沈念,乍一听到慕皎皎这样直白大胆的话也不免面上一愣。
这个穆皎皎呀,虽然大梁民风开放,虽然自己也确实有意引起这位公主殿下的注意,只是难道真的要这么快....好在这位公主殿下只自顾自说完,是以成功错过了对面人悄然红起的耳根。
“婚姻大事,二公子当然可以考虑考虑,那便三日为期吧。”显然沈念的错愕终于让穆皎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唐突,忙及时补上了一句。
沈念在上一世的记忆里死于今冬,距离如今不过大半年时光。
既然注定是个短命鬼,此刻人又巴巴的送上来说一些心悦自己的话,永昌也是临时转了主意,表示这样的人选拿来临时挡挡父皇的乱点慕容糖这张鸳鸯谱真是再好不过。
当然也有一点自己不肯承认的原因在于,沈念这幅皮囊长得很合自己的眼,两厢情愿,何乐而不为?
穆皎皎看出眼前的沈念有意引起自己注意,尽管现在还不清楚背后的原因,但是也因此足以料定他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只是穆皎皎没想到的是,在短暂的怔忡之后,沈念居然就真的直接应下了。
“公主厚爱,念自是一万分愿意。就依公主的时间,三日后,我请父亲前去公主府下聘。”天可怜见,面上波澜不惊的某人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倒也不用这么赶,嗯我的意思是说,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去给父皇说说,如果父皇他老人家——。”
“陛下对公主的爱重天下皆知,公主正值婚配陛下又如何会不允呢,”沈念飞快的打断了穆皎皎,“还是说公主这是后悔了?念一片诚心,起初只是以公主府侍女为借口试图引起殿下注意,如今好不容易趁着公主垂怜,可别让念真的空欢喜一场才是。”
沈念这一口气面不改色的堵住穆皎皎的话,吓得门外从一开始就没摸清状况实在放心不下偷听的沈家大郎一愣一愣。
沈佑是如何也没想到自家弟弟半日功夫这般转了性子,竟像个市井娇娘一般不顾礼仪赖上了同样语出惊奇的公主。还别说,这个角度来讲,两个人是有点冤家的缘分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