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竹马要娶我》依依汉南

13、第 13 章

　　江穆五十出头，保养得宜，看上去四十左右，外形俊朗，谈吐风趣，笑起来眼角有着淡淡的鱼尾纹，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温和地问宁兮到榕城还习惯吗？又和她聊起各科学习情况，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江穆脸上带着笑，话里话外对她都有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宁兮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江叔叔和妈妈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她并没有表现地特别排斥，虽然从情感上她对妈妈这么快就与其他男人在一起是有点不舒服。

　　可爸爸已经走了，他还先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妈妈又这么年轻漂亮，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作为女儿没有立场去阻止。

　　如果不是元旦前的那天下午，自己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提前回家，是不是就不会知道背后的那些事？

　　她才16岁，自从来了榕城，不知道是心绪不畅还是水土的事，每个月姨妈造访前都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那天特别难受，捂着肚子小声跟班主任说明了情况，班主任望着她苍白的脸色，点头同意了她回家休息。

　　到家后，宁兮校服都没有脱下直接躺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好一会儿，才觉得周身的不适终于舒缓了一点。

　　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开门，池月的声音传进来。

　　“你跟过来做什么？”

　　江穆在笑，

　　“月月，不要生气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池月声音骤然升高，

　　“我说过了不要，兮兮都十六岁了，你让我怎么告诉她，她马上就要当姐姐了？都怪你都怪你，反正我不生！”

　　“月月，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当年是我不对，你也知道那时候天诚内忧外患，方仲伯趁机威胁我，我当时不知道你怀孕的事，更不知道他故意设计让你看到我和方如筠在一起。你拿掉我们的孩子，一个人跑去江城，这些年我心里没有一天好过的。”

　　隐隐听到池月的哭声，

　　“你都有儿子了，天诚现在也是你说了算，还想以前那些事干什么？”

　　江穆温言细语哄着她，

　　“月月，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我对不起你，我会好好补偿，兮兮我也会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这个孩子你不知道我盼了多久，我们留下它好不好？”

　　两人的话让宁兮如坠冰窖，妈妈竟然和江叔叔有了孩子，他们以前还有那些过往......

　　她猛地爬起来，握住门把手，死死咬着嘴唇，却没有拧开的勇气。

　　好一会儿听到池月说道：

　　“你先走吧.....兮兮快放学了，看见你在这儿不好。”

　　“行。”

　　听见关门的声音，宁兮打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池月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不知道刚才的话被她听了多少，试探地叫她：

　　“兮兮，你怎么在家里？”

　　“妈妈，你和江叔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池月抿着嘴不说话，宁兮眼泪控制不住地流着，胸口憋闷的厉害。

　　“妈妈，你说啊，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爸爸才走了多久？你就和他有了孩子......难怪你急着带我来榕城，你是不是就为了找他？”

　　池月脸色瞬间冷了下去，“不要在我面前提你爸爸，他不配。”

　　宁兮蹲在地上，这几个月的委屈心酸一起涌上心间，她把头埋进膝盖，像只被遗弃的小兽般呜呜哭着。

　　“爸爸每次知道你要回来，都开心得不得了，让我听话，不准惹你生气。可你呢？你和他说话从来都是爱理不理，你根本就不爱爸爸，爸爸才会......”

　　她早该知道的，妈妈和爸爸少得可怜的交流都只是单方面指责他对自己的溺爱、放纵，在爸爸面前，妈妈颐指气使得像个女王。

　　而刚才她对着江穆说话的语气，活脱脱是一个与恋人撒娇的少女。

　　“你是在怪我？我是从来没有爱过宁峰，当初和他结婚也是赌一口气，结婚前我就明确告诉过他，他还是要娶我，他说自己心甘情愿，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可最后呢？他和孙丽萍都做了什么？”

　　宁兮站起身来争辩道：“还不是因为你不关心他，他才会.......”

　　“啪！”

　　池月重重一巴掌扇在了宁兮脸上，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可真是宁峰的好女儿，口口声声只知道维护他，我算白生了你。”

　　“我宁愿你们没有生过我！”

　　宁兮一把推开了池月，拉开门，不顾身后母亲的呼喊，跑到楼下，招了辆出租车到城郊的长生岭。

　　她早就找同学打听过，长生岭有座归元寺，那里可以给逝者请长生灯，祈祷逝者亡灵得到安息。

　　池月没有让她见爸爸的最后一面，她只知道爸爸远远葬在了安镇，还是她哭着求着，顾爸爸才告诉了她公墓的具体位置。

　　她心里是怨妈妈的，如果不是她长期的冷落，爸爸也许就不会出事。

　　下了车，刚走到丁字路口，她恍恍惚惚准备到对面的马路去，侧面射来一道灯光，伴着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一切发生得突然又意外，一辆黑色摩托车停下，骑车的是个年轻男人，身材高大，眉目清朗，深邃的眼眸黑而有神。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江越宸。

　　他皱眉凝视着宁兮被石头擦破的伤口，让她坐上他的摩托车，带她去医院检查。

　　江越宸问她：“你是榕城一中的学生？”

　　宁兮不说话，冷冷推开他，朝归元寺走去。

　　那天她在归元寺呆了很久，出来后，随便坐了辆公交车漫无目地转悠。

　　天色早黑了下来，公交车上的乘客也越来越少，街灯泛着寂寥的暖黄色。

　　她看向窗外，无力地意识到，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还在上学，终究是要回家的。

　　头脑一片茫然，想到今天下午听到的妈妈和江穆的话，心里瞬间又被刺痛，抽噎了一声。

　　即使她再不喜欢这里，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了。

　　到榕城后，她不是没想过给柯妈妈打电话，可池月早就警告过她不要再与江城那边联系。

　　顾怀义被警局叫去协助调查后，参股宁峰公司事实清楚，涉及内部操作，被设计院除名，他今年本来可以升为副总工程师。

　　顾爸爸那么喜欢设计院的工作，他是不是也会埋怨爸爸？

　　来榕城这些日日夜夜，她写了很多日记，都是关于顾洵的。

　　有一次她在街上看着一个男人的背影很像他，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默默跟着那人走了好几条街，直到男人转身，她看到那张完全不一样的脸，才怔怔地离开。

　　哥哥，在她做了那样的事后，他应该是再也不会理她了，又怎么可能来找她？

　　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下午推开池月那一下，池月摔在了地上，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留住。

　　她去医院看妈妈，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默然无语。

　　宁兮先开了口：

　　“我想去住校，高三了，每天来回走太浪费时间。”

　　池月同意了，也许更多得是松了口气，经过这件事后，母女两的相处模式发了巨大的变化，变得小心翼翼又客气疏离起来。

　　池月不再咄咄逼人地管教女儿，宁兮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叛逆骄纵的少女，两人都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平和。

　　这曾是宁兮希望的样子，但现在她却觉得这种感觉让她窒息憋闷，透不过气，她迫切想逃离。

　　她们仿佛达成了一种默契，都不提宁峰，也不提那个无缘来到世间的孩子。

　　宁兮没有问江穆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失去与她有关，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学校都在传她和天诚集团江总的关系，有相熟的女生试着问她，被她拿话岔过去。

　　她考上了Z大的外语系，并不是因为特别喜欢外语。

　　在她心里，语言是一种工具，学习的工具，更是可以赚钱早点让她自立的工具。

　　她不想再花池月的钱。

　　去Z大的前一天，她在家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带的。

　　她们离开江城的时候，除了证件外，池月不准她带任何东西，连爸爸费劲心力托人给她买的那架紫檀原木古筝，也被妈妈生气砸烂。

　　抽屉里她自己的银行卡中，还有3万多元，是从小得的压岁钱，交学费应该足够了。

　　她拨开刘海，抚着自己额头上方那道浅浅的月牙印。

　　当年她磕伤后，两家大人给她买了不少进口祛疤药，顾洵更是每天亲自给她涂抹，恢复得很好，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这是哥哥给她留的印记，她觉得这个疤不消退，一直留着也挺好。

　　把抽屉里的日记本拿出来，和几件衣服一起放进了行李箱。

　　她去了学校附近的星巴克做兼职服务生，值班经理对她不错，给她安排的班次是下午6点到10点，不影响上课。

　　她再次见到了江越宸，原来他是Z大医学院的在读博士。

　　.......

　　宁兮想着过去的事，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紧挨着顾洵，一只手搭着他的腰上。

　　顾洵闭着眼睡着，呼吸密密麻麻喷在她头发上，

　　她按耐住自己怦怦的心跳，把手轻轻缩了回来，掌心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她脸有些发烫，起身去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