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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驸马死了(三) ...

  •   我从长信宫出来的时候正值晌午,日头高高的悬在头顶上。
      长信宫的台阶很长,自小我便最爱在这里徘徊,仿佛只要站在高处,便能够看到喜爱的景色,触碰到想要挽留的人。
      小鱼瞧见我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便过来扶我,“殿下当心脚下。”
      很久以前也是在这个地方,□□筠对我说过一样的话,“殿下当心脚下。”那还是刚刚成亲的时候,他同我一起入宫拜见皇祖母。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鬓边的白玉簪子,却想起那簪子早就还给□□筠了。
      “回吧。”我轻声对小鱼道。话音刚落便见萧宝瑟哭哭啼啼地追出来质问我,“你为何如此狠心?表哥已经死了!你竟然连滴眼泪也不愿为他流。萧淮叶,你有没有心肝?”
      是啊!□□筠死了,我这个妻子还要从旁人嘴里听来消息,不仅如此,我连滴眼泪都没有,做人妻子如我这般没心没肺,怕是盘古开天辟地头一个了吧!
      我回头看向萧宝瑟,见她眼中带泪悲伤之色溢于言表。美人就是美人,就连伤心也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姝丽。
      我冲她点点头,“左右是我的驸马,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萧宝瑟听我这样说倒也不哭了,“萧淮叶,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父皇今日早朝便已下令大理寺查办此案。你同表哥不睦人尽皆知,如今他走了,第一个要怀疑的便是你。”
      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美丽的脸上带着一股要将我挫骨扬灰的狠厉,像极了他的表哥□□筠。
      “随便。”我听见自己这么对她说。

      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六寿早已带人候在门前了,想来也是听说了驸马的事,见我回来六寿小心翼翼的上前唤我,“殿下?”
      “嗯?”
      “奴才方才去静园瞧过了,府上乱成一锅粥了,连个当家作主的人都没有……”小鱼向六寿使了个眼色,六寿咽了口唾沫接着道,“今日大理寺少卿聂云归递了拜帖。”
      “知道了,先去一趟静园吧。”

      马车穿街过巷驶向静园,小鱼陪我坐在车里,上一次这样来到静园仿佛还是与□□筠吵架,我追过来想要同他理论清楚,也是自那次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踏入这个园子半步。
      静园门前种满了海棠花,这个时节灿如烟霞。
      府门上挂着写有“静园”二字的匾额,这两个字还是当初我死皮赖脸求了□□筠写下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多么旖旎的期待。
      刚成婚的时候□□筠虽说不爱说话,但我们确实也度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静园便是那个时候买下来的。那时候我总想着能有一处僻静之所,两个人在园中看书写字,喂鸟喝茶,那样的时光也是极好的。
      谁能想到,他同我都没有等到那段好的时光。
      这个院子自修葺好便只他一人住着,终究是他一个人的静好之地罢了。

      下了马车,有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自侧门而出向我行礼,“请永嘉公主安。卑职是大理寺司直郭巳奉命在此查案。聂少卿现下正在园中,请随小人入园。”
      我点点头,原来萧宝瑟笃信能把我送进牢狱的人便是聂云归。想来这园子如今没有如六寿所言那般乱作一团也要归功于聂云归了。

      平心而论我同聂云归地几次交集全是因为□□筠的缘故。
      初出是因为□□筠冒用了他的名字,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明里暗里打听关于聂云归地一切,对他使了不知道多少绊子。而这些大大小小的绊子自是对□□筠无用的,却全都实打实的落在了聂云归身上。
      而真正在意识到,西京双壁中的聂云归并不是招惹我的那个黑衣少年便是在昭仪的千秋宴上,他说“今日是昭仪佳日,微臣不曾佩剑上殿。”我便知道这个人才是真的聂云归,而和我作对的那个从始至终只有□□筠。
      我同□□筠成亲那日,聂云归也在场,他仿佛是□□筠极为要好的朋友。如今这番光景相见,不知他心里是何滋味。
      瞧见我进门,他也无甚惊讶,向我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聂家是自前朝便存在的簪缨世族,真正的钟鸣鼎食,教导出来的子弟骨子里透露出一种回风流雪的气度。
      “公主殿下驾临,下官不曾远迎,还请殿下见谅。”
      我看着他道,“聂少卿千方百计寻本宫作甚?”
      他仿佛笑了一下,“殿下是个聪明人。”停了一瞬接着道,“臣奉陛下旨意彻查□□筠亡故案一案,有几句话想要当面同公主问个清楚。”
      我转身几边坐下,“聂卿是要在本宫的家宅中质询本宫?”
      “殿下说笑了。殿下若是不满意现下的情况,臣当然也不介意随殿下改地大理寺官署,好好聊上一聊。”
      小鱼在一旁出声道,“放肆!”
      “无碍。聂卿只是同本宫开了个不怎好笑的玩笑罢了。”我轻轻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你退下吧,我同聂卿单独说几句话。 ”
      “诺。”

      今次走来我瞧见静园的院落里多了不少翠竹,绿竹猗猗,风送叶声。
      我听见飒飒的叶声里,聂云归问道,“请殿下如实告知微臣,昨夜您在何处?同何人做了什么?殿下最后一次见到驸马是什么时候?”
      我抬头看着他,“聂卿当真是将本宫作为犯人来问了呢!可惜聂卿的问题里没有一个是本宫想要回答的。倘若聂卿认为本宫是谋害驸马的凶手,那么请聂卿找到可以定下本宫罪行的证据再来质询本宫吧!那个时候卿问什么本宫便答什么。”
      聂云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这个人的眼睛生的很好看,认真盯着你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他在努力把你记在心里的错觉。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反驳我的话时,突然听他问道,“□□筠离开了,你难过吗?”
      我难过吗?这很重要吗?从今天得知消息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问过我一句,“你的驸马离开了,你难过吗?”没有一个人同我说一句,“淮叶,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聂云归是第一个。
      我避重就轻道,“这和查案有关系吗?”
      聂云归看向窗外的翠竹,“殿下不难过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我想驸马泉下有知应当也不愿殿下为他落泪。”
      我不明白他这半真半假的一句话,也许他只是作为□□筠朋友给予的一份安慰,在我听来却像是对我莫大的讽刺。“今日晌午本宫的妹妹宝瑟同本宫说,本宫与驸马关系不睦这件事已然是人尽皆知。当时本宫还不信,现下想来宝瑟说的一点也没错,如今是个阿猫阿狗便来质疑本宫同驸马的感情。聂寺卿本宫同你也无甚好说了,只盼聂寺卿好生查案,早日还本宫的驸马一个真相。”说完我便起身向门口走去,只听聂云归在身后道,“殿下难道不想见您的驸马最后一面吗?”
      我愣住了,我可以去看他吗?他还愿意见我吗?
      “太尉夫人不忍心儿子停灵太久,想要入土为安,明日大理寺会验尸。如若公主愿意,明日便来送驸马最后一程吧。”
      我站在门前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便离开了。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以后,郭巳等人从□□筠的书房里翻出了一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寺卿大人,属下在周驸马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不知是否和本案有关,请寺卿移步。”聂云归一惊,连忙跟随他去了书房。
      书房叫停雨轩,布置很简单,一看便知是只有男主人独居在此。
      郭巳指着书房的一张美人榻,“这里发现了一套男人的衣裳,属下怀疑是周驸马换下来的。被衣裳盖住的还有一个锦盒。”说着掀开榻上那件白色的衣裳,露出了一个四方四正的锦盒,“我等不敢贸然打开,请大人定夺。”
      聂云归拿着锦盒,沉默地看了一会,将他递回郭巳手上,“这个盒子内有机关,贸然打开只怕会损坏盒中之物。带回寺中,寻得匠师开启吧。”
      其实□□筠虽然住在静园,但从未邀请任何一位友人赴静园做客。聂云归今日也是第一回进入静园,第一回看到好友的庭院、书斋,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瞧见。
      他行到□□筠的书案前,几上收拾得很是整洁,摆着文房四宝、几枚闲印以及一本抄录的《药典》。
      只是□□筠抄录《药典》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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