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乱》冷落殇秋

39、第三十九章 姥姥过往

　　(烟花女子沦凡尘，神蛊姥姥殇往日)

　　“母亲！”冥看清来者面容，顿时大喜道。
　　玄森不意，大为吃惊：“你们，你们怎么会……？！”未及玄森道完，嫣然疾飞而起，瞬间移动至冥的身旁怜惜地将他搂进怀中。
　　“可怜的孩儿，娘来晚了一步，让你受惊了！”她拢着冥的脸庞，喃喃道。
　　身后，清心望着两人相拥的背影，亦是惊诧万分。而自己果然猜得不错，冥公子果真是惊云同母异父的弟弟！
　　玄森此时已然手足无措，纵横江湖几十年，大大小小战役无数竟是从未碰到如此情景！嫣然为何还活着！当年他是亲手给她下了蝶蛤蛊投入了深谷之中的。“嫣然，你，你竟然还活着！”
　　“别叫我嫣然！嫣然已经死了，被你这个畜生活活地毒死了！我不是什么嫣然，我是蛊遍南苗无敌手的神蛊姥姥！”嫣然突然歇斯底里道，似乎她有着太多太多流泪滴血的过去。清心整了整姿态，继续抱着惊云饶有风趣地听着，一来好趁机恢复功力，二来还可消除心中诸多不明。
　　玄森诧然，“不，不可能！我亲手下的蛊从来都不会失手！没有人能活过第二天！”
　　冥听罢，心猛地一抽，怎么会？父亲为何要杀了母亲！
　　“哈哈，我福大命大才躲过一劫啊！”想到那段非人的痛苦经历，嫣然笑着抽泣起来，“那天，我拼命地支起身子向东南爬去，我知道南苗有人能解奇蛊。当然千里迢迢，凭我身中奇蛊也是怎样也到达不了的。我越爬越绝望，烈日当空，只觉体内沸腾，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知为何，我竟久久无法解脱，只好爬到河畔。然而刚想饮水却一不小心溺入河中。我以为终于可以摆脱痛苦了，可是当我睁眼之际竟还身在人间！”
　　“母亲去了南苗？”冥忍不住插嘴道。
　　嫣然淡淡一笑，“不错，正是南苗！并且那时我居然身在神蛊姥姥的家中！”
　　“神蛊姥姥？”三人异口同声，吃惊地问。难道这神蛊姥姥还有什么秘密不可？难道原来江湖上传言神蛊姥姥已经去世的消息是真的？
　　嫣然并没有被众人打断，顾自说了下去，“那时我第一眼见到她便知晓我得到了贵人的相助。姥姥很和蔼，在她的妙手下，我体内的蛊毒被完全清除了。只是中蛊太深，不免落下病根。此后姥姥便天天为我疗理身子。
　　有一天，她突然掏出几条金色的小虫杵在我的面前，说要教我巫蛊之术。我当时大骇一惊，那金虫我是认得的，它是神蛊姥姥崇高的象征，在南苗没有第二人可以练得，是所有蛊中最险毒的一种，故称蛊王。姥姥慢慢向我逼近，我当时害怕极了，看着她手中那些蠢蠢欲动的金色小东西不禁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是奇迹发生了，它们竟没有向我咬来，而是乖乖地爬到了我的手上向我扭动着身子！姥姥大喜，说我果真是练蛊奇才，随后的一年中我便跟随她学习各种各样的蛊术。直到有一天……
　　那天，豹儿告诉我姥姥不行了，我没当一回事儿，笑着回他姥姥身体无恙不会出事的。前一天姥姥还和我一起连蛇蛊呢！他不由我分说将我拉进了姥姥的房间，姥姥竟然，竟然面色惨白！她把我叫到床头：
　　‘嫣儿，姥姥自知不行了，豹儿就交给你了！’我拼命地哭着，她微微一笑道：‘不哭，我的好嫣儿，能找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已然将所有蛊术都传授于你了，从今天起你便成为我之后的南苗神蛊姥姥。记住，一定要帮豹儿重振巫蛊帮啊！’
　　说着姥姥的手无力地滑过我的脸庞，然后重重往下坠去，任我怎么挽都挽不住……
　　后来我和豹儿两人拼命习武，我把那些你曾经教我的武功统统传授给了豹儿和巫蛊帮……”
　　“难怪酒楼那天会碰到能使毒杀掌的人了！冥公子会是因为他本圣罂之人，而那个被冥公子打伤的看来就是巫蛊帮帮主黑豹了！也难怪我斗蛊大会看见他时感觉那么熟悉！”一直在身后默默不做声的清心突然打断了姥姥的回忆，独自分析起来。
　　“冥？那天打伤黑豹的人是你？！”嫣然大惊。
　　冥抬头凝视嫣然复杂的双眼，点了点头道，“是的，母亲！当时他想伤害孩儿和倾心姑娘，所以我才出手的。怎么了，母亲？”
　　嫣然闻言，木若呆鸡。当初她是怎样信誓旦旦地向黑豹发誓定要取那人性命，不想那所谓之人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是……”清心又打断了嫣然的思绪。“可是，你本是惊云的母亲，又为何成了冥公子的母亲？！”
　　冥听罢又是一番惊诧。原来，原来那和自己这般相像的男子竟是自己的同母异父的亲哥哥！可是他也是倾心的亲弟弟呀！
　　嫣然慢慢转身，望着清心怀中安睡的惊云，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慈祥。“是的，我本是冷翌的妻子。可是我并不爱他，我只是一心想安慰他，仅此而已。可是没想到那个傻男人竟然蠢到要我永远都陪在他的身边，我又该怎么办呢！”
　　她不顾清心愈加惨白的脸，又顾自说了下去。“可是，那时我已然怀上了惊云，我和一郎的孩子！我毫无办法只得答应一郎让他先回东瀛，我再伺机逃出去。可是没想到都是萧溯那个老家伙坏了我的好事，若不是他我怎会被人发现，若不是他我又怎会差点命丧秦淮？！”
　　“你，你这个疯女人！你活该！你蛇蝎心肠，根本就不懂得爱！你也不配别人来爱！”清心越说越气，终于忍不住骂出口来。
　　“倾心……”冥尴尬之极，只得从中打着圆场。
　　嫣然微愣，旋即仰天长笑。“是啊，你说的没错，我本就是无心之人，我不配得到爱，也不配爱别人！”说完已是泪水狂涌而出，“可是，你们又怎知我心中的苦！从小漂泊秦淮，我多么希望有个男人能够好好对我，好好地珍惜我，这种苦你知道么？天天看着赤裸裸的恶心男人只知道在我的身上索取更多快感，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只有一郎，只有他对我好！”
　　“武川一郎竟值得你这般留恋，果真是沆瀣一气！可是我爹爹待你如何，你为何要逼他服下绝情剧毒，至今都饱受情毒之苦！还有我和惊云，你可知道从小打到大不能动情的苦楚么？”清心拢着惊云安详的睡颜，抽泣道。
　　嫣然和冥顿然大惊失色，“绝情之毒？”
　　“他竟然狠心至如此！”惊诧过后，嫣然又恢复了神色，“一直以来他都把我当做你母亲萧湘的替代品罢了。我恨他！你知道么，多少次他在与我欢愉之时却叫着她的名字，我情何以堪？！可是我等不到离开那天便被他亲手推下了秦淮。幸得玄森那时就再秦淮河畔救我上岸才免过此劫。”
　　“可是你却不老实，竟然偷窥我的秘密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才不得不痛下杀手，要不然也许现在我们会生活得很幸福！”一旁久未言语的玄森忽然发话，将嫣然的故事继续延续下去。
　　清心嗟叹，她不知道该对嫣然同情还是憎恨，毕竟因为她，爹爹、她和惊云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
　　“于是我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了，直到我遇见了他。他很腼腆却又刚毅，他为了我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所以我终究委身于他……”
　　“他是黑豹对么？”清心插嘴道。
　　嫣然颔首。
　　“那天破庙之中，你和黑豹是怎样突然消失的？”以至于萧大夫回身竟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冥闻言淡淡一笑，清心见状了然。
　　可是，此番黑豹未见踪影，她孤身一人潜入樱花岛，所为何事，总不是为了叙旧吧？！清心隐隐觉察出局势的诡异来。
　　“哈哈，好一个风尘女子！当时不过可怜你罢了，如今你已然成为了神蛊姥姥，我也便客气不得！给我让开，让我解决了那两个绝情教的圣使再回头收拾你，要不然别怪我玄冰无情！”玄森突然手握玄冰剑向清心他们逼近。
　　“谁敢动我儿子半根毫毛？！”说着嫣然将冥往身后一推，藏到了清心和惊云身边。
　　清心看也不看冥，似乎眼前之事于己无关，心下却是明镜般得明亮，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然而这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又怎是刀剑可以泯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