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破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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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辩解，爱德华的行为都是错误的。
他在没有取消和露西的婚约之前，不应该和埃莉诺进行如此深入的交往，进而互相产生如此紧密的吸引力。对于任何一个理智的人来说，心动不受控制，可是，他，或者她，可以判断是否放任这份好感滋生、壮大。应为而不为，不该为而为之，那么，这行为在法律上是自由的，但在道德上是受到批判的。
范妮再偏爱弟弟，也无法违心地为他开脱。
只是，她没有料到，她早已成年并完成大学学业的弟弟竟然如此懦弱，就这么落荒而逃了？
她只能长叹一口气，劝说自己，尽力宽容他吧，他还是个年轻人啊。
在爱德华离去后的这段日子里，达什伍德小姐们不只一次地来询问她他的归期。范妮只能实话实说，她没见到那封急讯，更没来得及在他离开前和他说上一句话，她去信问过，也只得一句归期未定。
又过去一段日子，小姐们表面上已经忘了那个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客人，随着季节变迁，转而将谈论和创作的主题转向诺兰庄园秋日的收获。
埃莉诺白描下的诺兰庄园完全不显萧瑟，玛丽安又听见绿的黄的落叶在脚下唱出层叠的歌，而玛格丽特，像小马驹一样活泼不知疲倦的小姑娘，已经和新来的同样爱奔腾的小伙伴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谊，在她的带领下，亨利的肤色都被秋日的高阳染深了一个度。
一切都是那么充实而宁谧，范妮在廊下阳光的余韵里微微闭上了眼，仿佛已经闻到数里之外的蔬果芬芳。
直到一个阴影笼罩了她。
她睁开眼，定睛辨认了一下，才依稀观察到对方掩不住阴沉的面色。
“玛丽？”
“范妮。”
“你要来一杯红茶吗？今天的点心很不错。”
“不了，谢谢，我只是来告诉你。我的表亲约翰爵士在德文郡为我们提供了一栋小别墅，我们准备搬过去。”
“……‘我们’？”
“是的，我，还有埃莉诺、玛丽安和玛格丽特，我们已经打扰得够久了，是时候离开了。”
“我从未听说你们有这样的计划。”
“就是刚刚才决定的，我想这对你来说一定是个重要的消息，所以立即来告知你。”
“我没理解错的话，埃莉诺她们还不知道？”
“我现在就去告诉她们。”达什伍德夫人说罢，立刻起身，想去叫回在林间玩闹的女儿们。
“请等一下。”范妮叫住了她，“我可以知道你仓促作出如此决定的原因吗？你说打扰了我们……你知道的，这不是事实，我们非常高兴有你们的陪伴，我想小姐们在这里也过得非常愉快。”
达什伍德眼中升起了愤恨，她很快压了下去，但范妮并没有错过。
“不，我们在这里添了太多麻烦。仅仅几个月间，你就为我们采购了两次图书、两次时装、一次首饰，还托人从伦敦为埃莉诺捎回了新配方的颜料、为玛丽安收集新的曲谱，更不要说玛格丽特的小马驹，我问过你的贴身女仆，她说你往常只每季度例行采购一次，换言之，你为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破例，我们非常感激，但实在不该再这样厚颜无耻地增加你们的负担了。”
“这是何从说起？”范妮微微睁大了漂亮的眼睛，“这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姐们应该得到的，我从前不买只是不需要那么多而已，现在能够将小姐们打扮得更加动人，还有正当理由尽情购物，我也非常享受。事实上，再过一段时间，我还打算为她们举办舞会，我想，对年轻小姐们来说，没有比舞会更出彩的社交活动了。”
“我代表我的女儿们对你的好意表示最真挚的感谢，但是，如果我们接受你的安排，那就让我们的罪过更大了，你们实在不必违背本心如此迁就我们，我们会在准备好后立刻动身离开，这是已经决定好的，请不必浪费口舌了。”
“你……”
“妈妈？！”
范妮精致的眉头簇起，才要质问达什伍德夫人的口气，就被台阶下少女们的惊呼打断。
达什伍德夫人看到女儿们，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平静下来，强硬的口气怎么拧都到不了温和的调子上：“正好，我还有事要和我的女儿们交代，我们先回去了。”
“不必这么着急。”范妮扫过女孩们充满焦急和不解的脸，“事实上，我有一个新的提议。在离诺兰庄园不远的地方，我们有一座修缮良好的别墅，周边的风景不输诺兰庄园，但更加静谧，如果这里的喧嚣确实对你造成了困扰，那么我派女仆们陪你到那里休养一段时间如何？而对于年轻的小姐们，那里的日子恐怕有些过于单调，她们就留在这里，请放心，我会照看好她们，并且经常带着她们去看望你。”
玛格丽特听完，立刻露出了庆幸的表情，玛丽安也有些意动，惟有埃莉诺面上犹豫着，但很明显并不是为了是否该随母亲而去的选择。
然而，要达什伍德夫人观察、分析并判断出这一点，那太难为她了。她只看了一眼女儿们的反应就勃然大怒，口不择言：
“怎么，你又想离间和拆散我们母女了吗？”
“妈妈！”埃莉诺失声大叫，她的妹妹们被惊被吓得不能吭声。
达什伍德夫人的神态很快表明她后悔了，但她撑住了，直直看着范妮，毫不退缩。
范妮微微抿紧唇，目光严厉。
“玛丽，我想我可以请求一个解释。”
达什伍德夫人已经破罐破摔，直言斥问：“如果不是你察觉了爱德华对埃莉诺的感情，使诡计拆散他们，爱德华怎么会一言不留，突然离去，到现在也没有音讯，不能回返。除了这样，他的不告而别还能有什么解释”
范妮有时候真的不能预料一些异想天开的妇人的想法：“我对爱德华和埃莉诺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看法，更不会主动干涉什么。爱德华留下了口信，他因为急事才突然离开，也来信说明了情况，解释了难以立时回返的原因。”
范妮给埃莉诺她们看过那封信。她看向埃莉诺，埃莉诺轻轻点头，她回视达什伍德夫人，“我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臆想和捏造这样的故事。我想，近来天气不好，比起操劳伤神，你还是更需要宁心静气。”
达什伍德夫人如何听不出范妮的言下之意，气急败坏地再要开口，已经被快步上前的埃莉诺扶住，长女极度忧虑的视线制止了她将要冲口而出的更加不可挽回的话语。
最后，她恨恨地平了平气息，生硬地丢下一句“我们先回去”，带着她的女儿们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破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