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玄》苍鹤

22、试炼大比

　　说着念着一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也终于到了七玄山试炼的日子。

　　清晨，晏珩把纪宸从床上拉了起来，后者哈欠连天，睡眼朦胧地前去洗漱，这一个月里纪宸天天被晏珩拉着切磋。

　　美其名曰切磋，其实就是纪宸单方面被碾压。他自我觉得，虽然跟晏珩比修为差了点事，毕竟人家十年不间断的修行，他好吃懒做身材没走样已经是老天垂怜了。

　　言归正传，纪宸觉得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外家功夫应当已经足够弥补了那部分缺失的修为。但是，事与愿违，若是晏珩没有手下留情，纪宸每天断上根肋骨都算是轻伤。

　　纪宸每天累得倒头就睡，连晚饭都不想吃，因为不仅晏珩要放水，纪宸也要放水，结果切磋过来，切磋过去，后者感到身心疲惫。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九州大陆上大家各自安好，互不干扰。
　　断玉自从得了诸神剑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七玄山上的试炼和祭剑大会的准备等事项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晏珩帮纪宸绑发带的时间，纪宸趁机眯了一会，比起之前在北雁城拧不到好处的毛巾，到现在信手拈来的冠发、做各地的小吃，不得不说晏珩照顾人的本事真的是一日千里。

　　晏珩轻轻拍了拍纪宸的肩膀，“醒一醒，一会再睡。”

　　“唔？”纪宸半睁着眼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道：“哎，我醒了我醒了，那些我都记住了。这次你是主考官，我一会自己下去就好，不让人家看见你‘徇私舞弊’。”

　　晏珩笑着点头应下。

　　纪宸倚着晏珩，眼睛半眯着，“小美人咱们打一个赌吧，如果这次试炼我拿了第一，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晏珩俯身将纪宸从凳子上抱起来，后者顺势挂到了他身上死活不下来，晏珩拍了拍他的背，“你若是没有拿第一，我也会允你的。”

　　纪宸站直身体，顺便抻了个懒腰，“有念头才会有动力嘛，你就当做是给我个念头好了。”

　　晏珩温声道：“好，你若是拿第一，我便允你一个要求。”

　　纪宸一脸满足地走了出去，心里却忍不住窃喜，盘算着该向晏珩提个怎样“过分”的要求才能弥补他这一个月“苦兮兮”的日子，晏珩这次是真的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纪宸特意绕了个远路，来到了七玄山的正门前，仔细想想他还是第一次到这里，也就是摇光峰清虚门的正门，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世家弟子和散修聚集在这里，等待着三年一度开启的试炼大会。

　　七玄山是修真界的集大成的门派，其心法、咒术都是正宗至臻的，所以每次慕名而来的人不少，以散修居多，世家弟子一般都会从小修习自家心法咒术。

　　纪宸抬头看了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有晏珩在，他也大体了解过试炼三关的内容，也算是走了半个后门。但是等真的接触到，他心里还是有些犯怵，毕竟要端着一杯清水从第一阶走到最后第九千阶，还要保证清水不撒，这第一关才算过。

　　若是实在爬不上去，把清水洒掉则视为弃权。

　　在七玄山上住了这么久，纪宸才对它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之前只是知道七座山峰是根据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

　　七玄山中的五门分别是清虚门、玄剑门、太真门、天极门、妙音门，掌教道尊为凌霜子，也是清虚门的门主，剩余的门主分别是折南道人、火翼子、玄青子和妙音仙子，他们都师承灵隐道人，而剩下的天枢和天璇的两座峰则列为七玄山的藏书阁和囚禁地。

　　七玄山虽然灵力充沛，但是底部的魔鬼沼却极其阴邪，也被道尊们看得死死的。
　　纪宸思来想去，觉得七玄山的五个门主无法真正离开七玄山的原因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魔鬼沼，无事不出山门，每人各持一块镇山令，镇得若不是七玄山便是下面的魔鬼沼，前者的可能性要小很多，因为没有必要，一支山脉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纪宸还听说过一个小道消息，说灵隐道人并不是羽化而登仙，而是重伤不治而亡，在此之前他把自己的毕生修为全注入到了五块令牌中，这五块令牌就是后来每位门主的镇山令。

　　纪宸正想得入迷，被一股强大的威压震得脚下一个趔趄，周围的人纷纷朝他投来一些鄙夷的眼神，因为这股威压并不是特别强，只是为了让在场之人肃静。
　　纪宸直接无视了那些无聊的目光，眼睛笔直地看向站在晏珩左侧的青年。

　　四个身穿七玄山青莲校服的弟子，整齐笔直地站在云梯的第一阶。

　　纪宸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挺小的，只见他所视的那位白衣男子，眉清目秀，双眸长而不狭，手持一把白玉折扇，长得跟他的老熟人有着七八分相似。

　　纪宸知道东方非垣有个双胞胎弟弟，却没想到在这遇到了。

　　东方煜和他哥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面向上感觉比他哥哥正经了一点，紧挨着下唇线的黑色小痣却为他干净的脸庞平添了几分魅/色。

　　说起来论风流，比起东方非垣来，纪宸是自愧不如，毕竟他现在从良了。

　　东方煜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折扇，笑道：“晏师兄，你觉得这次能留下几个人？”

　　“东方师弟，要打个赌吗？”晏珩将花名册大体扫了一眼，将所有的人来历和姓名记了个七七八八，抬头看着东方煜回道：“就赌你新抓的那头妖兽如何？”

　　东方煜立刻被呛了一下，他面带尴尬地看着晏珩，不爽地道：“师兄你这就算趁火打劫了，这样的赌注我可不下，这次的主考官是你，留几个还不是你说了算。”

　　晏珩也不难为他，随意地笑了笑，“那便开始吧。七玄山试炼第一关，便是这九千云梯，诸位请吧。若是有人沉不住气，可自行将杯中的水倒掉，杯上的符咒会自行将各位传送回来，在此期间还是请各位不要使用符篆、咒术等需要靠真元依托的器具，若是用了便当弃权处理。”

　　东方煜道：“你们也可以选择看看沿途路上的风景，七玄山上的风景可是全九州数一数二的。”

　　云梯一路上的景是没的说，竹林郁郁葱葱，空气宜人，莺啼燕语，七玄山四季如春，纪宸走在其中有一种曲径通幽处的感觉，如果不是周围有一群活人的话。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高谈阔论，显摆着自己的家世或是历年游历的“丰功伟绩”，其实除了秦、顾、陆、墨四家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修真家族，只不过不如上四家出名罢了，在这里显摆，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

　　纪宸被吵得脑仁疼，索性提气快走了几步，多年走南闯北，没点脚力怎么能行。

　　一阵阵的嘈杂声吵得纪宸心烦意乱，一群世家弟子跟市侩小民一般围着一个孩子，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时不时再对那个孩子一阵拳打脚踢。

　　纪宸本就不愿意管别人的闲事，正打算快步走过去，他却不经意间的瞥见了蜷缩在地上少年的脸，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

　　朗月？！

　　纪宸大发慈悲地折了回去，一脚踹在了一个小胖子的屁股上，随后笑得一脸无辜，“喂喂喂，何必这么欺负人，以后说不定是同门呢，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尴尬！”

　　小胖子被他踹得踉跄了几步，手中的杯子差点脱手。

　　其中一个少年抱胸，扬着下巴，不耐烦地道：“你又是从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

　　纪宸笑道：“我还没问你是从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呢。”

　　少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高傲地道：“看见没，苏淮绣房的东西，没见过吧。”

　　怪不得纪宸觉得眼熟，这是他家去年的款式，这粗劣的做工大概是西贝货，他摇头道：“确实没见过，库房堆了一堆，从没正眼看过，你要多少？我可以最低价卖给你啊。”

　　小胖子怒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说完，他便朝纪宸冲了过来。

　　纪宸挑了一下眉毛刚要闪身，一道身影便从他身侧闪了过来，一掌拍在了小胖子的胸口，小胖子瞬间摔了个四脚朝天，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手中的杯子也摔了个粉碎。

　　小胖子懵了片刻，张嘴哀嚎了起来，他起身指着来者道：“你又是哪根葱，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来者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奋发意气，开口道：“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以多欺少还敢说狗眼看人低，居然还敢显摆家世？！真是丑死了，出门也不照照镜子。”

　　少年指着他道：“你又是谁？”

　　来者笑道：“你们听好了，爷爷我叫顾梓尘！”

　　有人脸上一变，伸手拉了拉少年，劝告道：“你别惹他了，他可是顾家的三少爷。”

　　少年怂了，顾家啊，四大修真家族之一啊，不是他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能惹得起的，但是他咽不下这口恶气，又不敢正面跟顾梓尘起冲突，只能恶狠狠地指了指他和纪宸，在心里狠狠地出了气，咬牙切齿地道：“你们给我等着。”

　　小胖子一把拉住少年，委屈道：“二哥，咱们在家哪受过这种气啊，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少年一把甩开了小胖子，怒道：“你也不看看这个人是谁！别拉着我，我的试炼还没结束呢，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

　　顾梓尘做了个鬼脸，对小胖子和少年道：“等你们能爬上这九千阶再说吧。”

　　纪宸耸了耸肩，不用他出手，还在旁边看了场戏，就差茶水瓜果了，何乐而不为？再说他的阅历和年纪放在那里，出手总有一点以大欺小的感觉，太不道德。
　　纪宸走过去将朗月拉了起来，弹了弹他衣服上的灰尘，问道：“怎么样？没有事吧。”

　　朗月摇了摇头。

　　顾梓尘兴奋道：“原来你们二人认识啊，咱们交个朋友吧，我叫顾梓尘。”

　　朗月冷声道：“这是试炼的地方，不是你交朋友的地方。”说完，他便扔下两个人，独自走了上去。

　　顾梓尘有些吃惊地站在原地，他从小到大没吃过这种瘪，想来也觉得有些新奇。

　　纪宸随口安慰道：“别往心里去，往上走吧，才不到三千呢。”说完，他顺手拍了拍顾梓尘的肩膀。

　　顾梓尘见状，瞬间把头扭向了纪宸，“没事，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他可能就是个慢热的性子，混熟了就好了。我们两个交个朋友吧。”

　　纪宸哑然，他把朗月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想到顾慕仪那么精明，怎么生了个这么单纯的儿子呢，而且还是个交友狂魔。

　　纪宸匆匆地向上赶去，三步并两步的，一点也不敢怠慢，生怕被别人抢了第一，那样就玩完了！

　　云梯九千阶，每一步都是修行，就让纪宸这么浑浑噩噩地跑了上来，他也没觉出个所以然来，过后也没砸吧出个滋味来。

　　石阶的尽头站着一个清艳的女修，纪宸跑上去便把杯子递给了她，自己扶着膝盖大喘了一会，这九千阶，一步一步走上来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凌玄音拱手道：“恭喜这位道友。”

　　纪宸摆了摆手，问道：“请问这位道友，我可是第一个？”

　　凌玄音点头称是。

　　纪宸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膛，心道：幸好幸好，不晚不晚。

　　纪宸随意找了处树荫，盘腿坐了下来，他半眯着眼睛，春日的阳光正好，此时却有些刺眼，风过带着万物复苏的味道，纪宸随手揪了根草在嘴里衔着，今天醒得太早，搞得他现在有些犯困，腿肚子还发着软颤。

　　困意如同海潮一般涌来，不知不觉中，纪宸就这么倚着树干睡了过去。

　　柳潇璃端着水杯身轻如燕地攀上了九千云梯，带着一身清爽之风，仿佛连半点香汗都不曾出，一身水湖蓝的裙子衬着两汪眼波，身姿曼妙，引来周围不少女修艳羡的目光。

　　晏珩伸手接过她的杯子，温声道：“恭喜。”

　　柳潇璃的双眸一弯，轻声道：“多谢大人。”

　　晏珩微微颔首，“到前处寻凌师姐做个登记便好，一切我都已安排妥当。”
　　等纪宸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试炼的第一轮似乎早已结束了。

　　晏珩就坐在他的身边，刚好能挡住了照在他脸上阳光，纪宸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上晏珩的背，还将他的衣服压上了一个褶儿，他抹了抹嘴，庆幸自己没有压出口水抹到晏珩的衣服上。

　　周围的人都择阴席地而坐，养精蓄锐。

　　晏珩温声道：“醒了？”

　　纪宸揉了揉眼，“嗯？我睡着了啊。”

　　晏珩道：“不久，刚刚好他们都特别疲累，我便让他们随处寻地方休息了。”

　　纪宸点了点头，在晏珩宽大的袖子遮挡下，轻轻捏了捏后者的手指。

　　晏珩问道：“休息好了吗？那我们继续吧。”

　　纪宸拉了拉晏珩，轻声道：“你不会是看到我在睡觉，把试炼的进度给停了吧。”

　　晏珩笑着回握了一下纪宸的手，没有否认，他起身道：“想必诸位道友都已经精神百倍，那便让我们来进行第二场试炼吧。”

　　凌玄音走至纪宸身边，“这位道友，你还没有测根骨，麻烦跟我来一下。”

　　纪宸点头答下，跟着凌玄音走到了案桌前。
　　案桌的锦盒里放着龙吟，是一段龙骨上镶嵌着九颗奶白色的珠子，只要把鲜血滴到上面，珠子便会发亮。

　　纪宸看了一眼四周，也就三十个人左右，可能短暂的修整倏地将劲头抽干了，所有人都是一脸沉闷的样子，还有少数人朝纪宸投来奇异的目光。

　　纪宸伸手接过凌玄音递过来的匕首，往自己的手心划了一下，血液涌了出来滴在了龙骨上，纪宸立刻将手背到了身后，伤口一瞬之间便愈合了。

　　龙吟起初毫无动静，一条黑色的丝线顺着血液滴入之处向四处发散，骤然消失不见，仿佛那一瞬间都是错觉，但被纪宸和凌玄音看了个确切，接着龙吟发出了一抹奇异的色彩，上面的珠子一颗颗亮了起来，等亮到第七颗的时候像是被抽走了光芒一般，第七颗珠子挣扎着闪了几下，最终还是暗了下去。

　　纪宸看了看也不明白方才的黑色丝线是何意，总不能因为龙吟不能说话，所以‘身体力行’地证明他是个魔人吧。

　　纪宸随性当做没有看见，开口问道：“这是我有六段根骨的意思吗？”

　　凌玄音点头称是，垂眸瞬间将其中的狐疑之色隐去，她伸手递给一块刻着纪宸名字的木牌。

　　纪宸接过木牌道谢，也没太过于关注这件怪事，绕过案桌往太华殿走去。

　　第二场试炼设在太华殿殿前，一个一人高的台子，比得是外家功夫。

　　修道之人不仅需要过人的天赋、勤奋，还要有一身不错的外家功夫。七玄山的第二场比试便是自行封住体内的真元，靠拳法、掌法、腿法、剑术等进行比试。

　　第二场试炼进行的是车轮战，第一个上去除非被打下来，或者自己跳下来就要一直待在上面。

　　好巧不巧第一个爬通过云梯试炼的是纪宸，要死不死的所以第二轮比试第一个还是纪宸，由于他休息得是最充足的，所以也要‘一马当先’地冲到擂台上去。

　　第二场试炼的排名是根据与多少人比试来排列名次。

　　纪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撑了一下台子翻了上去，没错，就是翻上去的，并没有很潇洒地飞上去，然后再来一个漂亮的落地。

　　纪宸盘膝坐到了擂台上，他这一系列的举动搞得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郄子清蹙眉道：“这位道友，你这是作何？”

　　纪宸回头道：“比试啊，你看不出来吗？”

　　东方煜摇了摇扇子，笑道：“这位道友如此自信，一会若是坚持不住了，可自行跳下擂台。”

　　纪宸扬眉道：“那就开始吧，少说废话。”

　　朗月一脚蹬在地上，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落到了擂台上，引得下面围观之人赞不绝口。

　　朗月拱手道：“冒犯了。”说完，他便以风驰电掣地速度冲了过来。

　　纪宸从腰带上抽出一把隐刀，笔直地掷了出去，朗月连眼睛都不眨，略微倾斜了一下身体，随意地躲了过去。

　　纪宸轻笑一声，他保持着掷刀的手势，右手作了个收握的动作，原本飞出去的隐刀又折了回来，朗月随即矮身躲了过去，他这时才发现纪宸手里有一根极其细长的链条栓在了隐刀的末端。

　　朗月单脚蹬地，接着一股冲力扑到了纪宸身前，后者侧身，手指不小心挑开了一截朗月背上布袋的一角，等纪宸看清楚里面放得是什么的时候，一时之间脸色大变。

　　纪宸发了狠，趁朗月不注意，一脚将他踢下了擂台。

　　纪宸蹲在擂台的边缘，笑眯眯地道：“我看你拿着那个东西也挺不方便的，要不要我帮你保管一下，然后咱俩再比一次。”

　　朗月眯了眯眼睛，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声道：“不用。”

　　纪宸在台子上连续打了十五轮才自动跳了下来，他觉得再打下去迟早被人一脚踹下来，搞不好会摔成狗吃屎的模样，那样的话就太丢人了，况且晏珩还一直在下面看着。

　　纪宸走回那处树荫处，从纳戒里翻出了一壶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解热又解乏。

　　头顶上的阳光突然被遮挡了起来，纪宸以为是晏珩过来了，笑道：“小……”酒壶举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

　　东方煜脸色未变，摇着折扇道：“道友好雅兴，酒香甜而不腻，带有淡淡的桃花香气，想必是七玄山这一带的桃花醉吧。”

　　纪宸背对着东方煜，喝了一口酒，才道：“诶，这桃花醉当然好，毕竟是用无根水酿的。”说完，他从纳戒中取了个杯子，倒了一杯递给了东方煜。

　　东方煜伸手接过，笑道：“多谢。”

　　东方煜喝完将杯子还给了纪宸，问道：“这位道友，我可否问你个问题？”

　　纪宸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他转身看着东方煜，先发制人地问道：“你跟东方非垣什么关系？”

　　东方煜的表情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纪宸很喜欢这种小表情，若是瞳眸中再加上一丝恐惧便会让他既有成就感，他起身替东方煜回答道：“他是你兄弟吧。”

　　东方煜后退一步，警惕道：“您是……”

　　纪宸友好地一笑，他压低声音，幽幽地道：“毕竟当年东方家的怪习，以双数为大不敬，而你们却是双生子。”

　　东方煜故作轻松地笑道：“哈哈，道友这是何话，我从未有什么兄长。”说完，他结束了话题，仓皇地转身离开。

　　东方煜本是想来问他与晏珩的关系，毕竟以晏珩那种做事严苛的性子，想让他给开后门简直比登天还难。

　　纪宸看着东方煜的背影，仰头喝了一口酒，他可没有说东方煜有个兄长，结果人家不打自招了，还一副活见鬼的模样，也难为东方非垣一直惦记着他，却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绝情。

　　车轮战是最耗费人体力的，很多人几轮下来就扛不住了，能在上面超过十个人的寥寥无几。

　　不过让纪宸感兴趣的是那个叫顾梓尘的少年，一柄银枪舞得出神入化，带着锐不可当的少年朝气，看得人眼花缭乱，有几个瞬间纪宸都想起身为他喝彩。

　　朗月却在上面撑到了二十回。

　　纪宸了无生趣地想道：完了完了，这下拿不到第一了。

　　一股黑色的戾气从远处掠来直逼顾梓尘的后心，纪宸眼睛一眯，快速解开了自己身上被封印住的真元，一个箭步冲到了顾梓尘的身后，抬手挡住了那股子戾气。

　　戾气和绣着咒文的袖子撞在一起顿时碎成了齑粉。

　　纪宸扬声道：“断玉，你是来给我送诸神剑的吗？”

　　断玉在半空中浮现，一身黑色的长袍如同高山的雾霭，从上至下，小脸依旧煞白，他缓缓地落到地上，开口道：“少主若是来我麾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把诸神剑给你呀。”

　　纪宸摆了摆手，回绝道：“不用，我还是自己抢过来的好。”说完，他从纳戒里抽出了鹿离迎了上去。

　　一道蓝色的剑气比他更快一步，直接跟断玉的鬼气撞到了一起。

　　断玉轻笑道：“哥哥呀，我们难道这么快就拔剑相向了吗？”

　　晏珩不语，伸手掐了个火诀，双指在剑身上一抿，随着月辰的挥动，一条火龙冲向了断玉，纪宸从后方跃起，脚尖点在月辰的剑身上，晏珩抬腕，纪宸借力和火龙一同冲了过去。

　　晏珩头也不回地道：“去报告掌教师伯。”

　　原本警戒起来地凌玄音立刻向太华殿掠去。

　　纪宸看着断玉道：“七玄山有结界，你是怎么进来的？”

　　断玉笑吟吟道：“我的少主啊，这个世界上，只要我想去，没有去不到的地方哦。”

　　纪宸轻笑道：“不如把破结界的办法跟我分享一下啊。”

　　断玉一手掐住火龙，一手夹着鹿离的刀身，他突然打了一个呼哨，阴兵凭空出现，其中一只拦住了凌玄音的去路。

　　纪宸笑道：“不说是吧，那你的手指我就收下了。”说完，他翻转刀身，削下了断玉的食指。

　　断口处冒出了黑色的雾气，很快形成了一个新的手指。

　　断玉活动了一下手指，开口道：“少主一见面就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那我也送少主一份吧，要礼尚往来嘛。”说完，他左手捏碎了火龙，右手作爪向纪宸的胸口袭去，打算一爪掏出后者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