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梦》》王不难

47、47.陪酒

　　今晚翟件件有事，小梦就没去找他了。而且妈妈让她去姐姐家吃饭。

　　进门就瞧见张茂正和戴启阳坐在一起看电视，说是看其实根本没看，就是开着电视在聊天。

　　怎么哪儿都有他！

　　小梦跑进厨房，妈妈和爸爸在做饭。

　　“我姐呢？”

　　陆敏一边忙一边说：“书房里忙着呢吧，听说过两天有什么谈判。”

　　高层的事儿像小梦这种普通员工是不可能知道的，更不能瞎打听，她点了点头。

　　陆敏说：“你不要上楼打扰你姐哈，帮忙把菜摆摆好。”

　　小梦撅嘴，“爸，你看我妈又偏心。”

　　没等孟晖插上嘴，陆敏笑说： “让你干点活就偏心啦？我是让你早早学着点，勤快点，以后嫁人了到婆家什么都不会做，看人家不一天打你八遍。”

　　“不会怎么了，不会可以请保姆啊，你看姐夫就给我姐请了两三个，啥事都不用干。”

　　陆敏瞪了她一眼：“那是你姐忙，没办法，你能跟她比吗！你啊，你不听我的话，看以后谁能要你！”

　　哼，可有人要我呢！小梦看了下外面，“咦？保姆呢？今天没来啊？”

　　“我没让来，现在真是，保姆都这么金贵，还按小时收费了，死贵死贵的，做的饭我是吃不惯，还不如我自己做呢。况且今天是请小茂吃饭，我得亲自掌勺。”

　　“出去吃不就行了，还用得着亲自做。”

　　不够费事的。小梦一下想起今天的药，晚上要来吃饭还让她过去拿，说一堆莫名其妙的鬼话，纯有病！

　　陆敏看了眼锅里的汤，说：“你懂什么，人是老板，说外面的东西早吃够了，本来没空的，你爸非打电话叫人家今天来。欠那么大的人情，下回还是要让你姐选个好地方，再请他们家人一起吃个饭好好谢谢人家。”

　　“你也出去陪着聊聊天说说话，你就不如你姐会来事！”陆敏嫌她碍事，把她推出去了。

　　小梦在餐厅里转悠，好大一桌子菜，十几口都不一定能吃完，老母亲真是拿出了毕生绝学，把老爸饭店里那些招牌菜都做了个遍。真是太看得起他了。也就是在北京处了那么一段时间而已，爸妈就跟认了亲儿子一样。至于吗。

　　“小梦，在哪干嘛呢，过来坐。”戴启阳正好想问问她的工作。

　　小梦刚坐下，戴启阳就说：“我才听说，你怎么去仓库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回家也不跟我们说。”

　　有点意外，还有点怪她不拿他当自家人的意思。

　　还不是郎琛那个小姘/头害的，小梦心里这么想可不能这么说。

　　“姐夫，你咋知道？”小梦斜了一眼张茂，以为是他多嘴。

　　听见戴启阳说：“我今天下午去仓库了，去看看。”

　　小梦很吃惊，随即又想通了。

　　她经常帮忙送快递，混熟了之后常听各部门的人说戴总厉害，会做人。不管什么部门，多不起眼的职位，他只要见过都能叫出人家的名字，聊上几句。让人感觉这个老板特别有文化有涵养，尊重大家。

　　听说怀孕的女员工，家里有特殊情况的，他都会叫人事多关照。所以复职回来的人都会更加卖力的工作。什么奇葩苛刻的规定大家都不会觉得跟戴总有关，一定是别的老总没人性。总之就是口碑好的出奇。

　　戴启阳以为小梦不说话是不信，笑着说：“一般到了销货季，我都会抽空去看看他们。以前常去，现在少了，仓库里的活不好干，我知道。”

　　“我看你还评上了模范员工，老汤一直跟我夸你工作认真，好学，想收你当徒弟。”

　　小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汤师傅很厉害，什么东西看一眼就知道真假。我给他当徒弟资质还是差了点，很多有深度的东西都不懂。他叫我多看书。”

　　汤叔确实教了她一些真东西，别人没这待遇听他说教。

　　老汤是个守旧的人，有自己的规矩。看人，相人，很讲究。他对吴悠就半个字不会多说。

　　小梦也是后来才听人说，师傅收徒弟在这一行自然也是有规矩的，这是人家吃饭的本事，不可能轻易外传。想学东西，需给师傅打杂两年，沉得下心师傅满意才会教真本事。

　　不过那是过去，现如今世道变了，讲究快速复制人才，企业化规模化标准化。老汤再怎么不适应也硬着头皮带过不少公司指派的徒弟。一开始实打实的教，熬不住的走了，熬得住的学会了都另谋高就了，今天叫你师傅，明天转脸就不认人了。也许是失望太多，时间长了老汤也习惯了，不问不说，问了也只说三分话，剩下的自己去悟吧。

　　在古城长大，小梦从小就见惯了各种手艺人，她佩服那些有匠人精神的手艺人。是真的把老汤当成老师，而不是一个看仓库的老头，也是她是自己主动厚着脸皮没完没了不耻下问，老汤才舍得教。

　　戴启阳点点头，笑说：“汤师傅那些绝活一般人他不松口，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嘛，他老派的很。你倒是头一个，跟他学学不亏。等仓库人招到了，再把你调回去。”

　　“不用了姐夫，我不想给你们找事，万一人家乱传，对我姐不好。仓库里也还好，听说干的好的可以去鉴定部门，也有机会外派学习。”

　　小梦最清楚公司八卦有些可是致命的，尤其像孟思琪那种身份的，最不能给她添麻烦。

　　而且她打听了好多晋升的事，每年公司会给仓库调动名额，上调下调的事也常有，主要是看业绩和能力，还有绩效考核。反正她和汤叔搞好关系总会有机会的。

　　戴启阳是怎么都没想到，小梦这样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这样沉的住气，沉得下心思做一件事。还是一般人都瞧不上的工作。而且还这么懂事。

　　“难怪你姐说你有韧性，等仓库上调，你得新媳妇熬成婆，不知道哪年的事呢，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以后有什么事，你得和家里人说。尤其是我和你姐，公司里是领导，在家就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一句话的事，能有什么麻烦的。”

　　戴启阳这人就是会说话厉害，这么一说，小梦更不好意思了，有关系可靠谁不想走捷径啊。可小梦知道她父母和别人不一样，尤其是爸爸，从小就教育她：姐姐是很优秀，但你不能什么都指望依赖她，以后自己没点真本事成了寄生虫怎么办？爸爸妈妈不会陪着你一辈子。姐姐嫁人了有自己的家庭了就不一样了。

　　爸爸总和她说：人这辈子，能做成一家人事福气，能指望上最好，指望不上也好。再亲都得靠自己过日子。

　　小梦半开玩笑的说：“戴总，亲姐夫，咱们戴氏可是最讲究公私分明的，我不能坏了规矩呀。”

　　戴启阳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心里更是高看孟思琪，觉得自己找这老婆真是找对了。娘家人没有一个麻烦亲戚，妹妹懂事，父母有文化有素质。他这人是最懒得应付那些便宜亲戚的，他自己家里就有一堆。难的时候一点指望不上，不嫌你都算不错了，见你好了各个狗皮膏药一样往上贴。他早看透了，从来不回老家，结婚也不打算请那些人。孟思琪不想在那边摆酒，正中他下怀。

　　张茂在一旁听着，没有搭话。心里还挺高兴，只要戴启阳不参合，人早晚是他的。

　　开饭前，小梦想起药的事，把药拿给了妈妈。

　　陆敏打开仔细看了一眼，说：“小茂这孩子是真细心啊，会体贴人，也不知道谁家能有福气找他这样的女婿。”

　　说完盯了小梦一眼，小声说她：“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的能耐，我也敢豁出去老脸说和说和。”

　　“我有人要。”

　　谁稀罕他。

　　要不是翟件件非要减到160才肯见家长，小梦早把他领回家了。

　　翟件件现在过的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且开始虚荣。

　　他说，一无所有见家长，再不捣哧好看点，那不成了要啥没啥的盲流了。然后又各种自我怀疑，各种心里建设，最后决定先攒点钱吧。总要有点拿的出手的东西才好意思娶人家姑娘。

　　翟件件其实还挺好面子的，尤其在她面前。

　　小梦倒是无所谓的，反正她在老家有房子了，混的不行，就把他拐走。给爸爸当儿子，当入赘女婿。爸爸肯定会喜欢的，他嘴上不说，也羡慕人家有儿子的能往家领人，姑娘全嫁出去，留不住。

　　哈哈。多好的主意。

　　小梦一想到他就想笑，捏着药盒，问了一句：“这是谁吃的？”

　　“你爸呗，医院里认识的病友说的，进口药止痛好使。前脚听说，后脚人就找人给买回来了，你就说多有心。”

　　真是没完没了。

　　小梦把药一甩，不想理妈妈了。

　　开饭后，陆敏一直给张茂夹菜，嘘寒问暖的，还说有空可以去帮他打扫这边的别墅，一个人住一定要吃好，给他准备了一些打包好的菜。

　　爸爸也一直和张茂聊天，胡吹海说的，反正就是能聊个没完。戴启阳也只是偶尔插几句话。

　　弄的孟思琪一头雾水，陪着看个病，还成亲生的了？

　　孟思琪忍不住调侃，“张茂你可以啊，就会拉拢人心那一套，这把我爸妈哄的，我们全成你陪衬了。”

　　张茂淡淡的笑了笑没应她的话，也笃定自然是有人会帮他说话。

　　陆敏紧接着就说：“你还挑理了，要不是因为你忙，能麻烦人家小茂跑前跑后的，欠多大人情。”

　　“他多会啊，事全我扛了，好人他做了。自从我升了这个副总，就没一天消停过，一直给各个部门擦屁股。”

　　孟思琪实在是忍不住要吐槽这个少爷，竟当好人了，这哪里是当老板啊，翻着眼皮对戴启阳说：“你这侄子，真不该做生意，就该去当艺术家！当家也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的主！一个破比赛砸进去多少冤枉钱！人家办比赛几天的事，他非要拉长线，这都是成本呀。”

　　张茂憋不住了，笑说：“婶婶，我这可是在给你老公做嫁衣，好名声是他的，政府扶持拨款也是他的，你可别狗咬吕洞宾啊。”

　　孟思琪眼珠子一瞪，对他给的称呼十分不满，“你最好还是叫我孟总，不然我翻脸啊。”

　　听着俩人互相挤兑了半天，戴启阳一边给孟思琪夹菜一边说：“有时候花钱就是要舍得，不能小家子气，这点我信张茂。不过要花对地方，要花的值。你俩这合作方式我很看好，一个会散财，一个会守财。再说，我的老婆那是做大事的人，这点小钱不要放在眼里。”

　　孟思琪笑着瞪了戴启阳一眼，“你们不愧是亲叔侄，好听话一套一套的，都会做好人。”

　　正说说笑笑的，张茂手机响了。

　　“妈？”

　　“……”

　　“什么？在哪儿？”

　　江灵俪耐着性子站在风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丝巾，又说了一遍：“你家门口。”

　　晚上饭局是在一家私人会所，主角当然是大客户盛总，坐在高位。郎琛拉了几个作陪的文化人，席间说的也都是一些客套话。后来不知提到了哪位朋友，就开始对上诗句了，酒也是随便喝喝，没有人劝酒，更没人为难葛超男这个在场唯一的女性。

　　她暗中观察，感觉这个盛总言谈举止挺文雅的，像是个蛮正经的文化人。不，是个特别有文化的人，出口成章那种的。

　　盛愈砚感觉到有人在偷偷看他，并不以为然，他喝酒不容易上脸，一点都不红，脸色白的透亮，眼仁儿里悠悠润润，漾着水波似的。

　　有意无意间，他跟葛超男对视，笑着问她：“没喝个过酒吧，才参加工作？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很无趣。”男人笑起来有一种俊朗的儒雅，脸上没什么反应，嗓音里却透着些熏醉。

　　他挺能喝的，一直在喝，都没停下过。这些人好捧着他，那么好看的家世，也是个值得捧的。

　　葛超男被他瞧的微微低了低头，不怎么敢多看他，说：“没有没有，您好有文化，好像什么诗句都会。”

　　郎琛紧接着说：“那是啊，盛总是世家，爷爷辈都是大文人。上次那个谁……那个土鳖张海还说他会五百首诗，我都不好当面损他。盛总唐诗宋词元曲明清什么不懂不会啊。”

　　盛愈砚手指轻轻转了下酒杯底座，含笑说：“郎总谬赞了，一点小爱好罢了，不好跟人家小姑娘吹嘘。”

　　“这怎么能是吹嘘呢，我敢说你比她大学老师懂的都多，现在的大学老师有几个是真才实学，半吊子倒是一大堆！”郎琛拿眼睛扫着葛超男，眼神点着她，说：“不信你说句是试试，看看盛总能不能接上。”

　　这位盛总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葛超男也不敢说什么刁钻的诗词。他的资料里写了，他喜欢收藏文房四宝。

　　葛超男想了想，道：“墨池飞出北冥鱼。”

　　在场其他人立刻提亮了眸子，高飞语文差的不行，他根本没听过这首诗。心道：这葛超男还真行，比郎琛带的那些草包女大学生强多了。

　　盛愈砚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缓缓说：“笔峰杀尽中山兔。”他顿了顿，对着葛超男的眼睛说：“李白的《草书歌行》，看来小姑娘这是怕我出丑，让着我呢。”

　　“没有啊，我挺喜欢李白的诗。”葛超男不知道怎么跟这种人对话，有点紧张了。

　　“我也喜欢李白的诗。”盛愈砚加重了“喜欢”两个字。

　　郎琛立马起身给葛超男到了一杯酒，“有幸能跟盛总对诗你走运了你！还不赶紧敬盛总一杯酒。”

　　葛超男懵懵懂懂举着酒杯站起来：“盛总我敬你。”

　　盛愈砚做了个下压的姿势：“坐下坐下，不要这么客气。”

　　葛超男看着他一饮而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干掉杯子里的酒。好大一杯……

　　听见盛总说：“小姑娘不能喝不要勉强，意思到了就好。”

　　嗯，这人真有风度啊。

　　郎琛给她使眼色，敬酒的不喝干净像话吗！

　　葛超男硬着头皮一口干了，顿时天灵盖都冲开了一样。

　　盛愈砚微微一笑，“女中豪杰啊。”

　　后来的酒喝的稀稀拉拉，盛愈砚不怎么劝酒，点到即止，酒品相当可以。

　　饭局过后，合同也没签上。

　　郎琛张罗打牌，盛愈砚说有老朋友在这里出去一下。高飞跟着他们打牌，葛超男也不好意思说走。

　　郎琛的助理拿了水果盘给她吃，接着端了一盘果冻上来，还给她拿了果汁和饮料。

　　葛超男以为都是解酒的东西，挨个吃了几口，还喝了半杯饮料。

　　高飞麻将打的根本不行，一直输牌，心里直惦记着签合同的事，问郎琛：“琛哥，盛总去见谁了？怎么还没回来？还能不能签了？”

　　“急什么？跟他们那种人办事要细水长流，别眼皮子浅。”郎琛叼着烟头，漫不经心问助理：“是远恒的吗？你看清楚了？”

　　助理点头：“是，看的清楚着呢，远恒王总，还带着那个胖子，不会看错的。”

　　“哼，那就是条狗而已！”郎琛掐灭了烟头，无故骂了一句：“他妈的，王英忠那老狐狸哪儿哪儿都有他。”

　　低声跟助理说了一句：“让你查的事接着给我查，妈的，祖宗十八代我都给他查出来。”

　　高飞听不懂，也没搭话。

　　哗啦哗啦的打牌声中，男人们开起无聊的黄/色玩笑。

　　葛超男迷迷糊糊的，忽觉得头晕的厉害了。

　　白酒的后劲儿上来了？不能吧，只喝了一杯……

　　上下眼皮打架，葛超男往桌子上一趴，心里仍是想着：高飞一定会管我的……会送我回家……说好的……

　　助理看着她倒下去，给郎琛使了个眼色，叫了一声：“郎总？”

　　郎琛瞟了一眼，对高飞说：“把你这小伙伴扶到楼上9006去休息，女孩子睡这里不合适。”

　　高飞一看葛超男都醉倒了合同还没签，只好答应了。

　　葛超男有点小胖，醉的不省人事之后高飞一个人更抬不动了。只好和助理两个人一起扶着。

　　正准备坐电梯，遇见了翟件件。

　　翟件件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先开口跟高飞说的话：“你们怎么跑这来了？喝多了？”

　　高飞随口说：“哦。是啊，我们来签合同，葛超男她有点不能喝，我送她上去休息一下。”

　　翟件件盯着郎琛的助理看了好几遍，说：“行，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翟件件走后，助理问了高飞一句：“你认识他？”

　　高飞： “哦，一个同事的男朋友。”

　　到了套房，高飞把葛超男放在了主卧里，轻轻关上了门。

　　这是一间很有档次的套间，一面超大的落地窗，华灯初上，可以俯瞰城市繁华。

　　琛哥就是讲究，开房间都开最好的。高飞心想。

　　助理回去后悄悄跟郎琛说：“人送上去了。”

　　郎琛笑了笑，对高飞说：“把合同准备好，等会盛总过来就可以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