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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行行复行行 一六四 ...

  •   江月柔身负诰命,又是如今皇后的母亲,江家出了这样的人物,有了这样显赫的裙带,氏族名望飞升。
      这日孩子的百日宴,江月柔作为女流人物,早早地回了江家,将那刚出生的孩子抱在怀里,又是哄又是笑,好不慈爱。
      稍晚一些,宾客陆续登门。
      盛国公府与江家两代姻亲,这次也尽数到齐。
      接近正午时分,江家大院人声鼎沸,门口唱词者的高声一刻不停。
      宾客们同在一片院落内,里间筵席坐着女眷,外间则设男客席位。开宴之前众人聚在一起说笑,祥和万分。
      直到门口唱到:“盛国公府世子到,送彩玉麒麟锁一对,蜀绣鸿锦虎头鞋一双,书刻金元宝十个,弄璋鹏程字画一幅——”。
      院里的人们纷纷翘首望去。
      只见自府门处,缓缓走来一位容貌夺目、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齐祯今日照常一身沉稳蓝袍,上绣两只半个手掌大的比翼齐飞银线鸾鸟。他的墨发束起些许,耳边一条蓝宝石链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迈着步子走来,脚下微风轻起,恍如有神在画中降落,将在场的人都看得都痴醉半分。
      都说美人比花花解语,如今踏着和风丽日而来的翩翩公子真是无凡人能敌的比玉玉生香。

      江家的当家主母最会做场面上的事情,她见齐祯来了,忙起身恭迎,脸上堆满了笑意,亲热地唤着齐祯的字,道:“佩迎来了!都是自家人,人到了便是心意到了,谁知你们一个个的竟都这么见外,非得大大小小的礼塞过来,叫人听了还以为咱们之间多生疏呢!”
      齐祯只是笑意盈盈地恭敬道:“夫人安好。”
      江家夫人道:“说起来这还是咱们头一回见面呢,以前只常常从你母亲嘴里听说你如何如何好,但总是不得一见。可今日真见着了,方感叹,佩迎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四周恭维声四起:“近日总能听坊间流传齐世子出口成章的诗作或对子,真是叫人拍案叫绝,也难怪是温不惊带出来的学生,果真是名师出高徒。”
      立刻有恨铁不成钢的一位夫人出来说话道:“我家那不成器的就别提了,即使是在温不惊门下当学徒,也照样没个正形。”
      反抗声起:“娘!我那是在兰集室念的书!又不是在竹荟室!”
      那夫人继续教训儿子道:“人家齐世子当年就是从兰集室里出来的,人家怎么就照样能一鸣惊人?你自己不用功,却怪你的课室,有何用?”
      孰不知在场好几个真是从兰集室出来的执绔子弟,他们被暗中点重了名,面色讪讪。
      江月柔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又不是科考放榜,谈那些做什么?”她对齐祯道:“佩迎,你过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坐。”
      齐祯点头应和,在盛国公府的席位上落座,别无他话。
      这一场小的波动很快就过。齐祯方一入座,主人家就开宴传菜。有了酒肉与小曲,场子一下子欢腾起来,谈笑声四起。
      齐祯没有与旁人交谈,只吃自己的,一筷子一筷子,定定心心。
      他落座的这张桌子上大都是齐家的老熟人,与齐祯有着新仇旧怨的不在少数,——当然,这些恩恩怨怨基本上都是他们自认为的,齐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些人。
      事实上,对于盛国公府中一些人而言,齐祯活得越比他们好,那就是得罪。
      齐祯倒无所谓这个家族里的人对自己的态度,他从前就可以做到对他们的怨气置若罔闻,如今有了失忆这样的托词,他装起不熟来就更加心安理得。

      宾客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没多久,江月柔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对江夫人道:“我还是想看看你那小孙儿,雪白白一团,实在是可爱得紧。”
      大家互相坐着,间隔不远,旁人听见了便奉承道:“夫人这般喜爱儿孙,将来等皇后娘娘诞下龙子,指不定要怎么疼爱呢。”
      江月柔笑道:“皇后娘娘在宫中,将来的孩子血脉尊贵,不是我能操心的。我呀,只能盼着佩迎赶紧相中哪家闺秀小姐,早早把姑娘娶进门,生下儿女,好让我也享一享天伦之乐。”
      这话一出,在坐不少的闺秀小姐红起了面庞。
      有个叫夏果的姑娘,双眼直直地盯着齐祯不肯松,她身旁的好友用手肘推了推她,低声道:“喂,你怎么还看入神啦?真喜欢上齐世子了?我告诉你,这可不行!满京城都知道齐世子是静安公主看上的人,你只是个五品文官的女儿,你哪里抢得过公主呀。”
      夏果道:“我对世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地仰慕他的才学罢了。他这些日子能即兴做出来那么多的诗词,真不是普通文才可比的。”
      那边的江夫人正附和道:“佩迎,你听见没,你母亲催你呢。”说着,众人都识趣地笑起来,齐祯则只是照常用淡淡一笑来揭过话题,却不置一词。
      可这和乐的气氛没延展多久,国公府的席面上冷不防出了一道冷嘲,那声音对江月柔道:“嫂嫂如今对孩子这般的喜爱,难道不是另有原因吗。”
      众人寻声看去,说话的正是盛国公府的二房老爷,齐颂良。
      齐颂良馋酒,刚开宴没一会儿就已经下肚数杯黄汤猫尿。眼下他瞪着发红的眼睛,看向齐祯道:“嫂嫂,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块痛,就是这厮所赐!”
      江月柔眉头一皱,道:“二弟,你既喝了酒,舌头就不是自己的了,不要多说话。”
      齐颂良冷冷一笑:“就是喝了几口酒我才要来说道说道,难不成他齐祯如今失了忆就等同于拿了一块免罪金牌么。当初我盛国公府真正的嫡子齐崇元,小小年纪,却死得那样蹊跷,恐怕在座的诸位还都记得吧。就是这个人!不仅使手段害死了名正言顺的小世子,紧接着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的晖儿给一剑杀了!”
      江月柔的细眉紧紧拧成一团,狠狠警告道:“别在这里胡说!”
      齐颂良打着酒嗝,不服道:“我哪里胡说!?难道我的晖儿当初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给杀死的?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能执剑吗?怎么...到了杀人的时候他就碰得铁剑了?他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骗子扫把星吗!”
      “齐家老二糊涂!”江夫人怒道,“来人,还不快把他扶出去!我家孙儿的好日子,哪里容你在这里说这些晦气话!”
      说着,便有武夫将酒醉大闹的齐颂良提了出去。
      江家夫人安慰江月柔道:“这一房的人到底不是和你们一路的,如此粗鄙无礼。”
      江月柔眼眶红了起来,略微哽咽道:“让诸位见笑了。”
      齐祯这回又被迫地出来当了一回角儿,他明明一句都没唱,但戏台子似乎都是围着他搭建起来的。
      发疯的齐颂良被拉出去了,一则闹剧,从开始到结束,起得快,落幕也快。
      而齐祯坐如青松一般,丝毫没被影响。
      众人不禁细想,刚才齐颂良说的那事儿,多年前在燕京确实是闹了个满城风雨。
      当时两方争执不休,一面咬死了是齐祯害了两条命,但齐祯又不肯松口,坚决不认,最后还是因为封沉安当时又需人手外出办事,因此齐祯才得以脱离了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处境,他再度消失了好一阵子,这事儿才在民间消停了下来。
      到如今,国公府那两条人命都是悬案,至今未解。
      江家夫人赶忙对外头道:“今日不是还有曲目未上吗,晴光大好的天气,赶紧将歌舞献上吧!”
      乐声顿起,宾客给面子,自知这些陈年旧不是他们该管的,何况跟齐祯这样的大红人比起来,齐颂良算个什么东西,又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连江月柔都没有追究,他们又何必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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