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今天你泡到对面的时政婶了吗》H2SO4夜

3、第三章

　　（10）
　　公元1189年8月初，阿津賀志山。
　　对镰仓军的防御工事正在夜以继日地紧张进行着。被后世称为“阿津賀志山防磊”的三重防磊已初见雏形，长长的壕沟从空中俯视下去仿佛三道刻印在大地上的伤痕。人人都在等待迎接三天后的那场命运之战，却不知在这场暴风雨前的最后平静中，另一场关乎所有人命运的战争就发生在环绕他们的这片山林里，从未停歇。

　　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茂密的丛林间传来的刀剑拚击声已经越来越稀落。少女被留在本阵后方，正通过终端屏幕实时监控着战场上的每一处情况，她身边留下来保护大将安全的短刀付丧神攥紧手里的老虎尾巴，与少女一起紧盯着屏幕。
　　随着一道道捷报传回，五虎退脸上紧张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他有些开心地转头想与少女说几句话，却见对方正神情凝重地仰望着天空，不见半点胜利在即的喜悦。
　　“怎么了，主人？”
　　“云彩……”少女喃喃，宝石般玫瑰色的眼瞳里映着漫天密布的浓云，“这一天……不应该下雨的。”
　　她纤细的眉慢慢拧起：“是在这段时空待的太久，要影响到\'历史\'了吗？”

　　偎在五虎退身边假寐的白虎就在这时突然发出一声咆哮，短刀少年霎时警备，本体铮然出鞘。他将刀握紧在胸前，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主、主人你放心，虽然还只能打倒三只老虎……”
　　丛林里一直不断传来的厮杀声在这一刻仿佛都一下子静止住了，有强大而危险的气息就蜃伏在那片诡异的林间阴影里。紧张的气氛就像在空气里慢慢绷紧一根看不见的丝弦，勒住一刃一人的心脏。
　　下一秒，丝弦铮然崩裂！
　　闪电般的寒光撕裂晦暗，迎面直刺而来！五虎退挺刀迎上，一声刀剑相击的清鸣，突袭者攻势被阻，身形一顿向后撤去，白虎紧接从侧面扑上。少女后退到不会影响双方战斗的地方，紧张戒备周围是否还有敌军。静悄悄的林间似乎已不再有第二人，让她心下稍安。
　　然而很快，她发现这个单枪匹马绕到本阵后方偷袭的溯行军，很不对劲。

　　太刃流水般的刀光与短刀少年伶俐敏捷的身形交织在一起，伴随猛虎的咆哮。对方的刀速并不算快，却一次次恰到好处地破解短刀迅疾如闪的攻势，简直就像在引导着对手的刀一样。他好像对付丧神的攻击套路极为熟悉，白虎的辅助攻击也被一次次化解，五虎退与白虎本默契无间的配合竟一再被打乱。
　　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太刃行刀如行云流水一般，时而大开大合，时而迅猛短促，全然不像印象里溯行军的毫无章法。她莫名想起本丸里那些平安时代的老刀们的刀法，都是狠厉至极的古刀术，只为杀人而存在，却又带着那个年代独有的雅韵，举步间如起舞。
　　在对方的步步紧逼中，短刀长度与力量的劣势已逐步体现出来。五虎退招架得越来越吃力，不知不觉开始向后败退。他的气势也被压制得死死的，握刀的手腕微微发抖。
　　终于一声清越的金属铮鸣，短刀脱手，被远远击飞出去！
　　“退退！”
　　失去本体的短刀少年彻底慌乱起来。他迎着对方，下意识地扬起一脚，却被对方闪过，反借着他的力量将他摔倒在地。来救主的白虎被对方一记侧踢击飞，他眼看着敌人就要越过他，向少女的方向逼近，突然飞身一把抱住对方的腿——
　　“不会让你过去！”
　　太刃滞住了脚步，垂眼冷冷向脚下的少年望去。他再次扬起了手中长刀。

　　一道身影这时飞扑过来，抬刀迎向落下的太刃！“当”的一声两刃相交，少女抱着短刀少年滚出去好远。剧烈的麻痛从手腕传来，仅一击她就已经再握不住刀。眼见对方紧追而来，寒锋劈裂她匆忙建起的结界，穿过崩散的符咒直直落来，她抱紧了少年，调转身子将他彻底护在怀里！
　　头顶响起呼啸的风声，她浑身冰冷，紧紧闭上了眼。

　　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意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传来，少女迟疑着，小心翼翼睁开了眼。
　　森寒的刀锋就停在她头顶的寸许之处，凛凛寒意割痛了她的前额。她睁大了眼，一动也不敢动，看着那把刀安静地蛰伏在眼前，就如凝视猎物的毒蛇，亦或者死神扼住咽喉的镰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她颤抖着，等待死亡的降临，同时下意识地将身下的少年护得更紧。
　　终于，那把刀动了。

　　少女怔怔看着逼至眼前的太刃缓缓撤了回去，空白一片的大脑一时无法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依然只是抱紧她的付丧神，与溯行军居高临下的目光久久对视。
　　慢慢的，溯行军向后退去。
　　他一步一步倒退着远离少女的视线，终于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转身没入身后的丛林，消失不见了。

　　（11）
　　“月老三！”
　　三日月回到溯行军的营地，迎面就是审神者一副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的模样。他身后还跟着个赤身裸体仅穿着一条兜裆布的溯行军太刃，身上五花大绑地捆着绳子，见到三日月，脸上莫名露出一抹羞赧。
　　“老三啊老三，我是真没想到你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居然口味这么重！我好吃好住的供你，你竟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来，你你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审神者一脸痛心疾首悲愤交加，指着三日月的手不停的抖啊抖，充分表达他对对方行为的强烈谴责与难以接受。他就像个为闺女上门讨公道的愤怒老爹那样，叉腰瞪眼地质问道，“你说吧，你扒了我们小太的衣服，还把他捆了扔进沟里，你要怎么负责？！”
　　三日月淡淡看了他一眼，“抱歉，衣服换下来就还给你们。”
　　“这就完了？喂！我说你……”
　　审神者突然噤了声，这才发觉眼前的付丧神今天有点不太对劲。

　　三日月总是笑着的，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面对何人何事，那副笑容久而久之似乎成了他的脸谱。他给人的印象永远是从容优雅的，仿佛世间无事能在他眼底惊起半点波澜。
　　他好像做什么事都随心所欲，我行我素保持自己的步调，但又好像什么事都能由着你，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你看不透他想要什么，因为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神明本就如此，无悲无喜，无心无念。
　　审神者很习惯这样的三日月，也觉得这理所应当。他觉得就算是个人，活了上千年也要看破红尘得道成仙了，何况这还是把本来就没心的刀。
　　然而这振总是在从容微笑的“无心”的刀，此时却不笑了。他的神情淡淡，依然没有显露出什么激烈的情绪，但他垂下眼睫，眼底月色幽暗下来，某种沉重的气息突然压的审神者喘不过气来。
　　审神者突然感觉到，眼前的付丧神并不是“无心”的，此时他就明显有心事。而那心事很沉很沉，沉得审神者想怪叫一声，退避三舍。
　　这个总觉得奥斯卡欠自己一座小金人的戏精本精登时老实了，挠挠头想兄弟一场是不是该表示关心地问一句怎么了。但他现在就是莫名的心虚腿软，不敢招惹对方。最后他拉着他家“小太”，默默给付丧神让开一条路。

　　三日月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出营帐。他将溯行军的装备还回去后，就一个人走到营地中的那块青石，坐了下来。
　　天空中已积蓄一天的雨云越来越浓密，逐渐将阳光彻底遮挡住，天色如夜幕提前降临般暗了下来。风撕扯着湿重的空气在营地四处肆虐咆哮着，他宽大的衣袖被猎猎扯起，听到审神者“打雷啦下雨啦快收衣服啦”的呼喊，无动于衷。
　　滚滚闷雷自远天传来，如同云层上有巨人擂鼓，一步一个鼓点逐渐逼近。隐隐有电光点亮浓云，在头顶忽明忽暗。突然，一道蓝白的闪电如剑刺落大地，撕裂付丧神眼中倒映的一片虚空。
　　青年跪坐在地的身影就在那瞬间一闪而过。他浑身被大雨湿透，抓紧了手里的刀剑碎片，鲜血从苍白的掌心混着雨水滑落，涓涓不断。
　　惊雷轰然炸响，滚落天穹。女人倨傲的声音伴随着雷鸣幽幽投落下来——
　　【本就是护主的短刀，却对敌不力、技不如人，碎就碎了吧。】

　　第一滴冰冷的雨滴从天而降，打落付丧神如玉雕琢的脸上。
　　他望着前方那片重新晦暗下的空地，那里空荡荡的，其实什么都没有。
　　雨滴逐渐密集，如同穿过记忆纷涌而来。他突然长长呼出一口气，似放下长久以来背负的重物，缓缓阖上了眼，眼底月光熄灭。
　　伴随又一声惊雷轰然炸落，大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