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杀了我[伪乙女游戏]》折冬声

40、赤乌神大祭

　　一个绿色小瓷瓶。

　　柳青色，光洁明润，釉质清亮。有点像嫩嫩的柳芽，看上去很好吃。商祈九迷迷糊糊地想着。

　　这时天还没亮，她站在五十个药师学徒中间，昏昏沉沉地听着右祭司讲今天赤乌神大祭的注意事项。

　　其实她一向精神很好，还受过专门的训练，就算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也不会太疲惫。

　　但前提是不用听这种冗长无聊的讲话。右祭司一开始说是就着今天的大祭跟学徒们随便讲讲需要注意的地方，但他现在已经叽里咕噜地讲到第三十六条了，而且还没有消停的迹象。

　　就算是一个精神饱满的人，现在也应该是昏昏欲睡了，何况商祈九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睡好。

　　她恍惚中甚至听到屋檐下的几只画眉鸟也发出了生无可恋的鸣叫。

　　旁边的人又戳了戳她的手，她再次低头看向那个小瓷瓶。

　　“来点吗？”楚向听上去居然还挺精神。

　　“这是什么？”商祈九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提神药水。”楚向颇为得意。这是他的拿手好药。

　　商祈九接过小瓷瓶，借着捂嘴咳嗽的样子，干了里面的药水。清凉到呛鼻的液体从她喉咙流了下去，嘴巴里像生吃了一个柠檬一样酸。简直是浓缩的薄荷加上没熟的柠檬。

　　商祈九瞬间神清气爽，狠狠拍了拍楚药师的手背以示感谢。

　　楚男童摆出一个手势，示意到不谢不谢。

　　商祈九看着那个手势，“这个手势在槐阴，表示‘你是个傻子’。”

　　楚向愣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在上殷，它的意思是‘不用客气’。”

　　豆蔻女耸耸肩，捏了一把男童肉嘟嘟的手，表示不介意。

　　就在她碰人家楚向的手的时候，一直站在小老头身侧的左祭司的目光缓缓扫了过来。

　　他穿着全套的祭司正服，暗沉灰绿的缎子上，金丝绣出的纹路繁复神秘，与额间艳丽的血红宝石一起，衬得一双绿眸深沉悠远。

　　两个开小差的学徒立马低下头来，假装专心地听着右祭司讲话。

　　已经讲到第四十四条了。

　　升落月落下地平线，太阳在另一端升起，朝霞在地面投下彩云的影子。歇云宫里，除了两个又开始窃窃私语的年幼学徒，另外四十八个人已经是呵欠连天了。

　　右祭司喝了一口水，正准备把第六十七条注意事项再延伸一下，祁望之终于出声道：“时间到了。”

　　小老头狐疑地看向天边，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大亮了。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啊，那就先不说了啊，你们自己都注意着点啊。现在过来排队，我来给你们分配任务啊。”

　　赤乌神大祭是一件大事，但学徒们都是些新手，担不得重要任务，大多会被分配去做些杂事。

　　“全城祭典，维护秩序啊。”

　　“全城祭典，准备仪式用具啊。”

　　“小祭典，引导啊。”

　　排在前面的学徒一个一个地领了任务，带着睡意离开了歇云宫。商祈九排在楚向前面，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她不想……

　　“全城祭典，皇室陪同啊。”右祭司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写着任务分配表。

　　商祈九闭上眼睛，忍不住咬着下唇。当着全城，在父母身边扮演陌生人，一旦露出破绽，就有身死人亡还连累他人的危险。这是最坏的任务分配结果。

　　“她年纪太小了。”祁望之淡淡道。

　　年纪太小，容易出岔子。陪伴帝家这样重要的任务，不能有差池。

　　右祭司想了想，虽然这个学生的作业一向完成得很好，但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做事确实容易浮躁。他扭头看了看，看到她身后排着队的年龄更小的一个学徒。

　　『玩家：“这个学生的作业一向完成得很好”，呵。』

　　“那你们两个啊，就在小祭典间外面巡逻吧啊，有什么情况就来找我啊。”右祭司划掉原本的任务分配，挥挥手示意领了任务的人赶紧离开队伍。

　　太阳慢慢升起，天气越来越热。

　　祭司殿正殿后花园里，有一座七层建筑。一层在地面，六层在地下。

　　地面的一层是木制，一个空空荡荡的大厅，厅中除却一张桌子和六把椅子，什么也没有。除非将桌椅按照某种规律排列，这个时候，大厅正中央的地面会下陷，露出下行楼梯。

　　地下的六层是石制。每层有一个中央走廊和十二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长十米，隔间之间的石墙厚五米。

　　小祭典直到晚间才会开始，但被分配到这里巡逻的商祈九还是被抓了做劳力，帮着祭司们布置祭典间，检查仪式用具是否完好。而楚向由于年纪实在太小，就被打发去擦大厅的桌椅，擦完随便去哪里没人会管他。

　　可楚小朋友并不敢独自去什么地方，完成任务之后就一直跟在商祈九身后，看着她累死累活。

　　“我恨每年的三神大祭。”终于完成了所有事项后，商祈九不顾形象地坐在了地上，低声愤怒地说。

　　之前是皇室公主，所以每年一到这些时候就不得不摆出一副虔诚信神的姿态参加繁琐至极的仪式。可现在都是逃犯了，居然还要为它受苦。

　　楚向同情地递给她一个靛蓝色的小瓶子。

　　商祈九把里面的药水一饮而尽，感觉恢复了些体力。“本来我今天是有计划的，结果一直被使唤地团团转，什么事都没做成。”她愤愤道。

　　楚向没来得及问她有什么计划。

　　他们坐在地下一层的楼梯口，头顶处突然传来木板运动的声响。

　　大厅的机关开启，楼梯被打开，这意味着小祭典已经开始，人们已经向小祭典间走来。

　　他们忙从地上站起，整理了一下衣冠和头发，站到了灯下角落处。

　　楚向低眉顺眼地看着地面，对三三两两从上面走下来的人没什么兴趣，只想快点结束今天的工作。

　　而商祈九假装看着对面墙壁上的烛火，所有精神都放在了余光里。

　　她在等一个人。她本来是计划着去找他的。

　　他应该已经回来了。

　　熟悉的身影陆续从她身前经过。山北十三斋的店老板，大卖行的主事。皇后满脸倦色，步履虚弱，靠着身旁贵族夫人的搀扶才没有摔倒。皇帝与元相的鬓角竟已带上斑白。

　　商祈九死死地看着跳跃的火光，不敢看他们，怕自己哭出来。

　　一个又一个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从她身前经过。

　　终于，楼梯处传来最熟悉的脚步声。

　　商祈九的指甲狠狠刺破了皮肤，却也没有阻止眼泪掉下来。她慌乱地抹掉眼泪，却有更多滑出眼角。

　　楚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

　　两个颀长的身影慢慢靠近。

　　一个陌生的声音疑惑道：“怎么，有人在祭司殿欺负小孩子吗？”那是一个商祈九没怎么见过的世家青年。

　　可那陌生青年身旁的人，她却是再熟悉不过。

　　那个人走到她身前，注视她一阵。开口时是对陌生人说话时很客气的语气，“小姑娘，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商祈九双眼模糊地看着他绣有流云纹路的衣摆，极力忍耐着，才没有像从前一样抱着眼前人的手臂委屈地哭出来。

　　他递了一张手绢给她，又在她面前站了一会，才转身跟上等在远处的青年。

　　他们走后，商祈九把整张手绢都哭湿了。

　　她抽泣着，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真的没出息。

　　楚向本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哭，却在看到手绢的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慌乱地戳着商祈九的手臂。

　　她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绢，微微惊奇地张大了嘴。

　　原本洁白的手绢被她的眼泪浸湿后，竟然出现了隐隐约约的字迹。

　　她抹掉眼泪，警惕地扫视了周围，然后在楚向极度好奇的目光下，就着烛光，念出了手绢上的字。

　　“明日上午，我在小书房等你。
　　早上右祭司会派人到城里卖行买东西，接下这个任务。我在北部下属地区做了些小动作，魇刀和‘冬’已经被派遣过去，‘春’站在我们这边，城中没有能够威胁你的影卫。”

　　然后是右下角两个飘逸的字——

　　“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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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示：不要忘记你在攻略谁。

　　玩家：可是我喜欢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