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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奇草鲁班技 珍茗陆羽功 ...

  •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寒夜》杜耒(宋)

      二十二章奇草鲁班技珍茗陆羽功

      刘语说完,忽然一团光亮充满了整个屋子。三人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了起来。原来正是洪玄珅进屋点上了的灯。他神情慌张地趴倒在了郭靖脚跟前不远处的地板上,那是自己方才掌力击穿的地方。
      洪玄珅粗辱地掸了掸郭靖的脚,喝斥道:“起开!起开!”靖蓉都是一惊,忙向左侧挪了挪步子。刘语有些疑惑道:“四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洪玄珅没理,口中自顾道:“还好。还好。还好没让这小子伤的太狠。”站起身对郭靖冷哼了声,便走进了左边房间内。
      刘语对郭靖笑道:“郭大哥蓉儿,你们莫要见怪。这屋子乃是四先生按照鲁班机关术建造的。始建之时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及各种名贵木材,所以他才会这般心疼。”郭靖自觉与黄蓉擅自闯入已是不对,适才还险些毁坏了主人的建造,有些自责道:“无妨。无妨。此事本就是我和蓉儿的不是。”说完朝黄蓉使了个眼色。黄蓉则是向他眨巴两下眼睛,调皮地做了个吐舌的鬼脸。
      借着柔和的光亮,靖蓉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屋内:整个客厅里不算太大,三人是正对着大门方向的。左手两步远的位置摆了张乌黑色的木桌,桌子四周一圈罗列了四张矮脚凳。桌面上放了铫子,茶瓯,小炉,竹签及紫色茶壶等茶具。桌面铺了张大的八卦图。厅子左右两个方向各有个通往房间的入口。大门后方两侧还竖了铁锹等几样农具。脚下所踩着的,是由一块块暗黄色上头略带了些斑纹的方形木板合缝而成。在黄蓉起先觉得脚下一软的那处地板上,这会儿正插着三只箭。身后一步之遥就是个直径数尺宽的地洞。郭靖探头望去,但见洞里头黑漆漆的瞧不到底。靖蓉不由在心底感叹道:这小小的木屋当中,究竟还藏了多少凶险?
      小半晌后洪玄珅左手提个木箱,右手拿了个与地板同色的长木块走了出来。郭靖上前略带歉意地施礼道:“洪先生,适才真是对不起,我们不该擅闯您的私宅。”洪玄珅摇了摇头,说道:“不碍事,方才我也有不对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所谓来者皆客,你们既是德昭的外甥女和女婿,客套话也不必多说,快请坐!”伸手指向了那张黑桌。郭靖抱拳道:“洪先生客气了。”跟着三人依言入座。
      黄蓉朗声道:“洪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洪玄珅把手中的物件放置在地上,拔出了那三只箭,道:“老夫要将破损处修缮修缮。”跟着他打开木箱,从里头取出一束棕黑色细长细长的东西。黄蓉好奇道:“洪先生,这又是什么?”洪玄珅道:“这个叫擦桌草。”郭靖诧异道:“擦桌草?又是什么?洪先生,我发现您这里的稀奇古怪玩意儿可真不少。”洪玄珅微笑道:“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说完又分别从箱中取出了锤子,凿子,一把曲尺,一把锯。他首先用凿子把地板上的三个箭伤口合凿成一个大的方形缺口。再用曲尺丈量好尺寸,取那根与地板同色长木块的一小段,将其锯成长度和宽度稍窄的木块。接着将锯好的木块放置在方形缺口上,用铁锤轻轻击落至平整。最后洪玄珅从桌上拿杯子满了杯水,将先前的擦桌草卷成一团,一边滴水一边不断用草团子在那处地板上摩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洪玄珅站起身得意道:“你们现在可以瞧一瞧这擦桌草的妙用了。”
      靖蓉与刘语一同起身,但见本来损伤的地板上此刻光净如新,丝毫看不出箭伤或是凿刻的痕迹。三人不由佩服洪玄珅的技艺,黄蓉则是低身拿起了一根那草。在手中把玩片刻后笑道:“我知道了,这擦桌草的身上有干有节,而且表面毛刺多又糙涩。于家具部件表面打磨,用水磨是在合适不过了。”
      洪玄珅闻言拍手惊叹道:“对极!对极!黄姑娘,真是绝世的聪明。”黄蓉笑道:“洪先生过奖,小女子不过嘴上说说。洪先生您的技艺本事那才叫做真厉害,真本事!”身旁刘语忍不住道:“四先生您本领高,我们蓉儿呢也是冰雪聪明,这些我和郭大哥都知道啦。可四先生你既说来者是客,那怎可将两位贵客晾在一旁,自己闷头做活?”
      洪玄珅呆立了半晌,缓缓道:“额?你说的甚是有理。劳烦劳烦,劳烦刘姑娘你去厨房帮我沏壶茶,顺带取些茶点来代我好好招待两位贵客吧。”刘语一脸难以置信道:“什么?我....我?”她本想说自己根本不会沏茶,身边黄蓉却微笑道:“那靖哥哥,你在这里陪着洪先生,我去厨房给语姐姐帮忙。”郭靖点头“嗯”了声。黄蓉牵着刘语的手道:“姐姐,咱们去厨房吧?”黄蓉提了桌上那套紫砂壶茶具,跟着刘语出了大门。
      沿着屋子左转到了间小木屋跟前,黄蓉忽道:“姐姐在这住的可好?不如搬来同我住吧?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姐姐说呢。”刘语迟疑了片刻,道:“蓉儿,我也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只是这.....”黄蓉疑惑道:“只是什么?姐姐可有什么难言之隐?”刘语摆了摆手道:“怎么会,我只是怕叨饶了你跟郭大哥。对了蓉儿,你跟郭大哥,你们两个有没有”黄蓉奇道:“有没有什么?”刘语道:“就是你和郭大哥,你们在一起这般久了,有没有。”不等她说完黄蓉闻言脸上一红道:“没....没有。”刘语瞧她害羞的模样,心觉可爱异常,不禁放声笑了起来。这一笑让黄蓉脸更红了,羞愤道:“姐姐,人家和你说正经话呢。你到底肯不肯过来和我住呀?”刘语强忍住了笑意,轻咳了两声,说道:“肯,当然肯。过会儿我就去收拾收拾。”
      两女携手推门进了屋,刘语将灯点起说道:“蓉儿,四先生这厨房中不知放了什么,味道很重,你若是闻不惯便出去透透气。”果然厨房里一股浓重的夹杂了些许清香的异味扑鼻而来。黄蓉闭目轻闻了会儿,悠悠开口道:“真香啊!”刘语诧异道:“香?蓉儿,你可是认真的?”黄蓉笑道:“当然是认真的!这般浓郁的焦香味,若我没猜错的话,其中定有福建武夷山岩茶中的名丛,大红袍和铁罗汉。”
      黄蓉将手中的茶具放下,饶有兴致地寻到了气味的源头。右首一个朱红色的木架上放着许多大小不一坛子,每个坛的封口处都写了条儿。刘语凑近了身子,见上头写的有干姜,桂,瓜子,菊花,黄岑,茱萸,菖蒲等。另还有许多没听说过的物件,气味混杂。身旁的黄蓉指着架子正中位置的两个大坛,得意道:“姐姐你瞧,果然是大红袍和铁罗汉。”
      刘语瞥了一眼坛口书写潦草的字迹,又凑近身子上前闻了闻,只听她鼻中发出“吭吭”两声。“没错,就是这气味。蓉儿,你这小鼻子怎么这么厉害?”刘语伸出手指轻点了黄蓉的鼻头道。黄蓉道:“我爷爷他很爱喝茶,自小我就受了他的耳熏目染。我猜这位洪先生也定是很爱喝茶。”刘语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老家伙岂止是爱喝茶,简直就是有茶瘾。他每顿饭后,都要一个人坐在厅里的木桌前自斟自饮。”
      黄蓉“啊”了声道:“那一会儿我须得同他说说,饭后即饮茶可是于身子不益的。”刘语随手拿起了一个小坛把玩道:“那一会儿你和他说。对了蓉儿,这玩意儿要怎么泡?”黄蓉拿起装铁罗汉的坛子,笑道:“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但见黄蓉先将那套茶具拾起放在木架左侧的石桌之上。随后在大门左边的水缸中取了瓢水给铫子里注满。给石桌上摆着的小炉加上碳生了火,再将注满水的铫子放置在了炉上。紧接着黄蓉将另一个炉子也生起小火,拿着那紫色的空壶放了上去温了温。不多时又将空壶拿了下来,揭开盖,用竹签从坛口拨弄出了些许黑枯的茶叶纳入了壶中。跟着又把茶壶放回到炉上,用手不断抖动簸荡来偎烤。
      刘语于一旁看的入了迷,奇道:“蓉儿,咱们不是要泡茶,你这是做什么?”黄蓉微笑道:“这是我泡茶的一个步骤,叫做烤茶。昆仑山这时正值严寒,故这些茶叶上也不免连带沾染上了些寒气。烤茶的目的便是为了去除这茶叶上的寒性。”说完刘语闻到了干茶叶烤出飘来的一阵清香。
      她有些好奇道:“蓉儿,你说这小小的一壶茶,对人的身体当真有很多好处吗?”黄蓉点头道:“有的,茶经有云:茶之为用,其性凉,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若口渴,凝闷,脑疼,目涩,四肢烦,百节不舒,只要饮之四五口。便如同醍醐灌顶,甘露抗衡也。”
      刘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黄蓉这时已将茶壶放到了桌面上,用一块布紧紧包住了铫子的把手,提起铫子嘴对准了壶口,接着将烧沸的开水灌进了壶中盖上盖子摇了摇,又将水从壶嘴倒入了茶瓯中。
      刘语指着茶瓯里的水,说道:“蓉儿,你怎将这水又全部倒出来了?”黄蓉笑道:“姐姐有所不知。爱饮茶之人,头一泡冲出的茶汤是不会自己饮用的。须得要待二次注入沸水,注满后将壶盖盖住,另在茶壶的外部再浇淋沸水,如此一来,内外加温会大大利于茶香散发的。”说着她依法而行。
      过得片刻,刘语道:“这样可就泡好了?”黄蓉站起身说道:“嗯,这茶是泡好了。不过现下还缺了样茶点。”转过身在木架上搜寻着。忽然眼前一亮地笑道:“没有茶饼茶糕,有这瓜子和葡萄干也行了。”抱起装有瓜子和葡萄干的坛子分别向着两个空茶瓯中装了些瓜子和葡萄干,随即拍手道:“大功告成!”
      紧接着黄蓉还从木架正对方的橱柜里找了张托盘,将茶壶和几个茶瓯摆上了托盘向正屋走去了。客厅里的一切已全部处理妥善,郭靖正在和洪玄珅讲桃花岛上的桃林阵以及各个玄门机关。洪玄珅听完自叹不如,对桃花岛很是向往。
      见这会儿黄蓉手里端个托盘进了门,郭靖忙起身上前将托盘接过,将其放在桌上。随后大家一一就坐,洪玄珅在每人面前都摆上了茶瓯,斟满茶水。闻着茶水中香味四溢,浓韵扑鼻,洪玄珅不禁指着问道:“两位姑娘,不知你们泡的是我厨房中的哪一种茶?”刘语道:“木架中间那个铁罗汉啊。”
      洪玄珅“啊”的叫了声,随即面色略显懊恼。众人都给他吓的一惊,刘语问道:“四先生怎么了?”他未答,只是拿起了面前的瓯,递到唇边微微抿了口那亮红色的茶汤。但觉这一小口茶水香气清爽,入口后,深吸口气再从鼻中呼出,竟能闻到幽幽香气。
      洪玄珅遂又大饮了一口,又觉这茶口感醇厚,滋味浓醇清活生津回甘。自己这一大口虽为浓饮,却丝毫不感苦涩。回味着生平还是头回饮着如此好喝的茶汤,跟着又莫名大笑了起来。郭靖与刘语对其一恼一笑颇为不解,身旁的黄蓉却神色得意地笑了笑。
      洪玄珅自觉也算于茶上略有造诣,可如今眼前碗里这茶汤的味道,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泡不出的。他不禁赞叹道:“这茶莫不是黄姑娘泡的?”黄蓉点了点头,说道:“小女子自问幼时跟着爷爷学了些煮茶泡茶的技艺,今日算是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洪玄珅摆手道:“姑娘过谦了。老朽生平最爱饮茶,曾游历于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地遍寻茶农,指点茶艺,可从未尝过此等佳品的铁罗汉茶。姑娘可否方便将这饮茶之法授予老朽?”郭靖惊讶地瞧着黄蓉,心道:原来蓉儿还懂得茶道,那到底还有什么是她这聪明小脑瓜不会的呢?
      黄蓉微笑道:“传授不敢说,前辈若是愿与我相互切磋交流茶道,那是我的荣幸。”洪玄珅“哈哈”一声笑道:“还是黄姑娘知识水平高。那老朽日后可就要多多向你学习交流了。”黄蓉抱拳道:“小女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洪玄珅道了声“好”,给自己杯中满了茶汤,问道:“这铁罗汉茶偶尔我也自个儿泡来喝,可总觉着有股子平淡无奇。可如今喝着姑娘泡的,确是清香浓郁回甘生津,可不知姑娘是用了怎么个泡法?”黄蓉便依言将步骤说明。接着道:“其实若是要想泡一壶好茶汤,这基本的茶叶、水、火、器四者是缺一不可的。”
      洪玄珅“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黄蓉指着杯中的茶汤,说道:“首先这茶叶自不必多说。这泡茶水嘛,其水质须得要满足“源,活,甘,清,轻”四字方可。源指所择水源,活指所择水品,甘指所择水味,清指所择水质。《茶经》有云,泡茶之水以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为最佳。此三种水也最为满足这源,活,甘,清,轻四字。”
      一旁刘语听着了兴致,问道:“蓉儿,那这火和器又是怎么说?”黄蓉笑道:“这火、器,说的自然是火候和泡茶的器皿。”郭靖奇道:“蓉儿,这泡茶要掌控火候我是知晓的。可这茶好喝不好喝跟器皿又有什么关系?”
      黄蓉摇了摇头,笑道:“靖哥哥有所不知,所谓水为茶之母,壶是茶之父。说起这饮茶的器皿,那可不单是用来盛茶汤的容器那么简单。茶本就是具有欣赏价值的,历代的那些文人墨客喝茶时,都爱强调饮茶器具的风雅。就拿洪先生这个紫砂壶说,宋朝的苏东坡在江苏宜兴讲学时,就曾自己去设计了个类似大家眼前这壶一般的提梁式紫砂壶。意在用来独自烹茶品赏,正所谓:“松风竹炉,提壶相呼。”便是来源于此。且每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有别,尊长有分,喜恶不同,那对这茶具的要求也都是不同的。如长辈及地位尊贵之人,他们喝茶时就较为讲究茶的韵味,要求茶叶香高、味浓,重在物质享受,因此多用茶壶泡茶。年轻的雅士爱以茶会友,故要求茶叶得香清味醇,重于精神品赏,因此多用茶杯沏茶。”
      刘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赞道:“这茶果然是香高味浓。”众人闻之一笑,跟着黄蓉又将泡茶时该如何高冲、低泡、分茶。泡茶完成后又该如何温杯、置茶、敬茶、闻香、品茶。再到如何泡制出唐代失传的吃茶等等一一同众人说了遍。
      洪玄珅聚精会神地听着黄蓉讲论,本自觉于天下茶叶的种类,来历,泡法,饮茶的好处及功效,已十之八九。但对细节的掌控和真正意义上的茶道却一窍不通,这时听得黄蓉娓娓道来,高兴地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洪玄珅自觉也算于茶道略有造诣,可如今眼前碗里这茶汤的味道,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泡不出的。他不禁赞叹道:“这茶莫不是黄姑娘泡的?”黄蓉点了点头,说道:“小女子自问幼时跟着爷爷学了些煮茶泡茶的技艺,今日算是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洪玄珅摆手道:“姑娘过谦了。老朽生平最爱饮茶,曾游历于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地遍寻茶农,指点茶艺,可从未尝过此等佳品的铁罗汉茶。姑娘可否方便将这饮茶之法授予老朽?”郭靖惊讶地瞧着黄蓉,心道:原来蓉儿还懂得茶道,那到底还有什么是她这聪明小脑瓜不会的呢?
      黄蓉微笑道:“传授不敢说,前辈若是愿与我相互切磋交流茶道,那是我的荣幸。”洪玄珅“哈哈”一声笑道:“还是黄姑娘知识水平高。那老朽日后可就要多多向你学习交流了。”黄蓉抱拳道:“小女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洪玄珅道了声“好”,给自己杯中满了茶汤,问道:“这铁罗汉茶偶尔我也自个儿泡来喝,可总觉着有股子平淡无奇。可如今喝着姑娘泡的,确是清香浓郁回甘生津,可不知姑娘是用了怎么个泡法?”黄蓉便依言将步骤说明。接着道:“其实若是要想泡一壶好茶汤,这基本的茶叶、水、火、器四者是缺一不可的。”
      洪玄珅“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黄蓉指着杯中的茶汤,说道:“首先这茶叶自不必多说。这泡茶水嘛,其水质须得要满足“源,活,甘,清,轻”四字方可。源指所择水源,活指所择水品,甘指所择水味,清指所择水质。《茶经》有云,泡茶之水以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为最佳。此三种水也最为满足这源,活,甘,清,轻四字。”
      一旁刘语听着了兴致,问道:“蓉儿,那这火和器又是怎么说?”黄蓉笑道:“这火、器,说的自然是火候和泡茶的器皿。”郭靖奇道:“蓉儿,这泡茶要掌控火候我是知晓的。可这茶好喝不好喝跟器皿又有什么关系?”
      黄蓉摇了摇头,笑道:“靖哥哥有所不知,所谓水为茶之母,壶是茶之父。说起这饮茶的器皿,那可不单是用来盛茶汤的容器那么简单。茶本就是具有欣赏价值的,历代的那些文人墨客喝茶时,都爱强调饮茶器具的风雅。就拿洪先生这个紫砂壶说,宋朝的苏东坡在江苏宜兴讲学时,就曾自己去设计了个类似大家眼前这壶一般的提梁式紫砂壶。意在用来独自烹茶品赏,正所谓:“松风竹炉,提壶相呼。”便是来源于此。且每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有别,尊长有分,喜恶不同,那对这茶具的要求也都是不同的。如长辈及地位尊贵之人,他们喝茶时就较为讲究茶的韵味,要求茶叶香高、味浓,重在物质享受,因此多用茶壶泡茶。年轻的雅士爱以茶会友,故要求茶叶得香清味醇,重于精神品赏,因此多用茶杯沏茶。”
      刘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赞道:“这茶果然是香高味浓。”众人闻之一笑,跟着黄蓉又将泡茶时该如何高冲、低泡、分茶。泡茶完成后又该如何温杯、置茶、敬茶、闻香、品茶。再到如何泡制出唐代失传的吃茶等等一一同众人说了遍。
      洪玄珅聚精会神地听着黄蓉讲论,本自觉于天下茶叶的种类,来历,泡法,饮茶的好处及功效,已十之八九。但对细节的掌控和真正意义上的茶道却一窍不通,这时听得黄蓉娓娓道来,高兴地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众人吃着西瓜子,葡萄干,饮上好的铁罗汉茶,听黄蓉娓娓浅吟谈笑风声。直至夜半中天,觉时辰不早,洪玄珅这才愿让她三人离去。刘语收拾好行李,同靖蓉一起回到了雪兰坞。各自道过晚安,三人便回房歇息去了。
      两女先行梳洗后,便宽衣解带并肩平躺在了床上。被窝中刘语忽然侧过身子,面向着黄蓉开腔道:“蓉儿,你和郭大哥打算什么时候成婚?”黄蓉先是一怔,跟着也侧过身子道:“不知道。不过我想这次回去之后,就同靖哥哥去拜会他的父母。”
      刘语笑道:“那岂不是很好,郭大哥的父母一定会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的。”黄蓉闻言面上一红,道:“希望如此吧。姐姐,不知怎地,给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有些紧张了。”刘语噗嗤一笑,伸过右手紧搂住黄蓉的腰,跟着手上下轻抚调皮道:“好蓉儿不紧张,你有何可紧张的?该紧张的应是郭大哥的父母才是。”
      黄蓉“咦”了一声,说道:“这可怎么说?”刘语神态故作严肃道:“他们届时就会想,自家傻小子何德何能,如何配得上蓉儿这样聪慧美丽的仙女啊!”黄蓉才知原来她是在同自己说笑,娇嗔道:“好啊姐姐,原来你是在这取笑我来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去呵她胳肢窝的痒。刘语给黄蓉呵笑的直喊求饶,二人直嘻闹了半个时辰后,方才安然睡去。
      翌日带着刘语见过姨父姨母后,黄蓉与郭靖就告诉刘语,会同她一起等着三个师兄回来,刘语听了心中很是高兴感激。在等待三人归来的日子里,郭靖每日教授刘语剑法招式。黄蓉和洪玄珅讲论茶道,为表感激,洪玄珅也会将自己擅长的一些除占卜算卦以外的五行术数教给了黄蓉。
      刘语好奇,便问他为何不教黄蓉占算之术。洪玄珅只是摇了摇头,道:“占卜算卦乃是泄露天机之举,那是要遭报应的。”刘语也不好再说。转眼一个月去了,但见郄鹤等三人兀自未归,心中隐有些不安。刘语想请洪玄珅帮忙算上一卦,但洪玄珅却表示自己近期状态不佳,算出的卦象也不稳,吉凶难辨。
      刘语心中担忧至极,便想要自行去寻三位师兄。被众人拦了下来,黄蓉瞧她整日忧心忡忡,心下颇为不忍。故与郭靖商议再三,于是告知刘语决定陪同其一起前往寻找师兄。一日晚间饭时分,靖蓉在席上就告知姨夫姨母,两人择日便要启程回襄阳。闻言众人皆惊,兰夫人虽多有不舍,但终究是挽留不住。饭后兰无咎与曲非烟各自将靖蓉分别喊到了一旁。
      其时圆月初上,西首院中假山一侧的凉亭当中,黄蓉正同兰无咎面着对面坐。想来这一个多月,自己似乎也没怎么同表哥说过多少话。兰无咎先是抬眼望了望凉亭顶部的图画,缓缓开口道:“表妹,你和郭兄弟怎么,这就要走了?”黄蓉回过神“额”了一声,说道:“我...我有些想爷爷了。”兰无咎点了点头,又问:“若....若是那日没有郭兄弟,你会答应母亲为咱们安排的这门亲事吗?”
      黄蓉一怔,脑中思索了片刻,摇头道:“表哥,在我心中,自小只拿你是亲哥哥一样敬爱,这点我早同你说过的。”呼~呼~一阵刺骨的冷风拂过,兰无咎的口齿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凝望着黄蓉绝美的面容,沉默了半晌,接着站起身,背过去就要离开。黄蓉见他神情有所异样,担心道:“表哥,你。”未待她将话说完,兰无咎扬起手,举在半空中摆了摆。跟着用着一种似哭还笑,仿若自言自语的腔调,沉吟道:“我怎么样了不打紧。表妹我祝你和郭兄弟早日修成正果,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晚雨未摧宫树,可怜闲叶,犹抱凉蝉。短景归秋,吟思又接愁边。漏初长、梦魂难禁,人渐老、风月俱寒。想幽欢。土花庭甃,虫网阑干。无端。啼蛄搅夜,恨随团扇,苦近秋莲。一笛当楼,谢娘悬泪立风前。故园晚、强留诗酒,新雁远、不致寒暄。隔苍烟。楚香罗袖,谁伴婵娟。”兰无咎吟着这一首玉蝴蝶,移步扬长而去。(兰无咎下线了(_))
      黄蓉心知自己的话于他而言,无疑是一番重击。不过她很明白感情之事:“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接着站起身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缓缓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唉!”“唉!”两道叹气声几乎同时发出。黄蓉抬起头,原来那一声正源自是郭靖。四目相对,两人几乎又同声脱口而出:“靖哥哥,曲姑娘和你说了什么?”“蓉儿,兰兄和你说了什么?”黄蓉噗嗤一笑,道:“靖哥哥咱们进去说吧。”
      进了屋里黄蓉给他倒了杯热水,笑道:“靖哥哥,方才曲姑娘喊你去说了什么?”郭靖思索道:“刚才我问了曲姑娘,问她要不要和我们一路同行。哪知道给她拒绝了,后来她又跟我聊了一些我和她过往的事情。说着说着也不知怎地,她就哭了。一边哭还一边说祝咱们早日修成正果,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什么的。”
      黄蓉听后秀眉微颦,问道:“然后呢?”郭靖道:“然后她离开了。”黄蓉“哦”了一声,道:“那靖哥哥叹气,是舍不得曲家妹子吗?”郭靖一愣,反应道:“蓉儿,我没有啊。”黄蓉神态严肃道:“既不是,那你在我门前叹气做什么?”
      其实郭靖叹气,只因自己颇喜雪兰坞之景及环境。想到明日要离开此处,去往更偏远的地界,立时又想起了家中的父母,故感怀而发。郭靖摸了摸头,跟着也将脸色一沉,说道:“那蓉儿,你又叹什么气?方才兰兄同你说什么了?”
      经他这一反问,黄蓉先是怔了怔,随后道:“我....我....你!”不等她说完,郭靖猛地拥体入怀,封住了她的嫩唇。

      咯噔一声,门突然开了。随后刘语大笑道:“来!怎能不来!这可不就来了?!”却见郭靖正抱着黄蓉亲热,脸红道:“我是否打扰了?我这就回洪先生那儿去。”
      看刘语起身要走,黄蓉先是白了郭靖一眼,连忙起身走上前拉住刘语,细声道:“姐姐干什么要去洪先生那里?”刘语瞧了眼郭靖,笑道:“这不是怕误了你们夫妻二人的好事嘛。”言罢黄蓉脸红的更厉害了,急忙转过身,握住郭靖的手拉他到房门口,嗔道:“靖哥哥,我现下要和刘语姐姐歇息了,你找你的曲姑娘去吧。”
      说完将一把他推出门外,未等郭靖反应,黄蓉就已关上了房门,无奈郭靖只得回房休息。房内刘语打趣道:“蓉儿,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我这么麻烦,还和郭大哥他分房睡。”黄蓉道:“哪有麻烦,靖哥哥他老欺负我,我还是喜欢和姐姐一块儿睡。”
      刘语“咦”了声道:“郭大哥敢欺负你?是不是像方才那般用嘴巴咬你?”黄蓉听言,顿时神色羞不可抑,踢脚蹬地娇嗔道:“姐姐!你....你再这样胡说,我可不理你了。”刘语笑嘻嘻说道:“你不理我?你不怕我届时去喊郭大哥来咬你欺负你?”说完放声笑了起来。黄蓉心下又羞又愤,趁其不备伸手向着她小腹呵了去。

      (惊闻金庸先生仙逝,小子心感悲痛。金庸先生对我的影响犹如江南七怪之于郭靖,风清扬之于令狐冲,丁典之于狄云,计老人之于李文秀。其作品衍生成的影视剧,陪伴我渡过了整个童年时期。其作品更是影响了我对人生的态度,以及生活的态度。感谢先生创造了一个成人童话般的江湖,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信仰和寄托。先生千古,咱们江湖再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奇草鲁班技 珍茗陆羽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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