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复苏》左揽雀尾

5、第五章

　　“你们……”
　　班长拽着拖把，把两个人来来回回看了几眼，语重心长地说：“千万不要打起来啊。”

　　萧瑾瑜不理解，问：“为什么要打起来？”
　　班长道：“因为学校禁止斗殴的。”

　　“不打架。”
　　林星乔弄湿抹布，又将其拧干，道：“还是快点打扫卫生吧，快下雨了。”

　　窗外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突然变得暗沉，乌云聚集在空中。学校的树被狂风吹得呼啦作响。

　　林星乔转身擦窗，萧瑾瑜原本是想跟在她身边的，结果一转头，对上一双目光灼灼的眼睛。

　　班长抱着那两把拖把，肯定道：“封同学扫地，林同学擦窗擦门擦讲台。萧同学，那我们两个就只能干拖地这件事了。”
　　说完，她递过来一把拖把，说：“辛苦了。”

　　这时候，封楚扬了扬手里的扫把，道：“我扫完地了，两位请。”
　　萧瑾瑜咬咬牙，接过拖把，应声：“好。”

　　林星乔擦完教室门窗和讲台，看见窗外天色阴惨，雨势已经是将落未落的样子。

　　“封同学，你现在没事儿的话，我们去倒垃圾。”
　　林星乔刚一说完，就听见萧瑾瑜的声音响起：“我来。”

　　萧瑾瑜连忙放下手里的工具，对封楚道：“你来，我去。”
　　封楚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意思，任劳任怨应下这份活。

　　萧瑾瑜跑过来说：“乔乔，我们去倒垃圾。”
　　林星乔倒也没有必须跟谁一起去倒垃圾，点了点头。

　　教室是在三楼，集中堆放垃圾的地方在小树林后面的垃圾场。
　　两个人需要穿过操场和小树林。

　　“哎哎哎？这里还有一个空塑料瓶落下了。”
　　班长在教室门口喊道。

　　林星乔和萧瑾瑜已经快走到楼梯口，萧瑾瑜听见这话，头也没回地说：“丢过来。”

　　“十多米的距离，我是神吧？”
　　班长正准备跑过去，封楚接过被她捡起来的塑料瓶，往楼梯口一丢，正中桶里。

　　林星乔察觉到手里豁然一沉，很快又变得轻松起来，像是一股力道撞了下似的。
　　她回头看了眼站在教室门口的封楚，眨了下眼，却没有出声。

　　教室门口。
　　班长望着封楚一把正中桶里，当即就是一愣。
　　封楚丢完空塑料瓶，扭头发现班长瞧他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奇异色彩，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封楚同学，你神啊！”
　　班长出声。

　　“嗯……”
　　封楚应了很长一声的“嗯”，思考着找个什么样的合理借口，来解释自己隔着十多米远投进去的事实。

　　“厉害啊！”
　　班长认真地说道。

　　封楚只见这位班长郑重其事地伸出手，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语气激动地说：“封同学，你这运气，不去买彩票，都不划算。”

　　“嗯。”封楚语气深沉地应声点头，“班长，你说得很有道理。”

　　……

　　学校小树林。
　　“其实我对海城不太熟悉的。”
　　萧瑾瑜搭话道，“乔乔你是海城本地人吗？”
　　“对。”林星乔应声说。

　　萧瑾瑜继续问：“那明天周六，你能不能带我去逛逛海城？”

　　两毛钱一次的爱情，她要不起。
　　几百块钱一次的亲情，她更要不起。
　　林星乔看了眼阴惨惨的天，找了个理由道：“周末要下雨的。”
　　她话刚说完，阴沉天空豁然被闪电撕裂，并传来一声雷鸣，大有一种迎合她话的意思。

　　“哗啦啦！”
　　雨点很快就落了下来。
　　林星乔道：“我们倒完垃圾，快点回去吧。”

　　就是一场雨而已，怕什么……
　　萧瑾瑜注意到自己周身不由自主将要浮现出来的灵力屏障，在其刚冒头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断开了心法运转。
　　豆大的雨滴落在她和林星乔身上。

　　两个人很快跑出小树林，穿过操场，回到高三教学楼下。
　　雨水将林星乔的长发淋得半湿，一缕被浸湿的发湿漉漉地贴在她脸颊旁，纤长眼睫也染上些许雨雾，冲淡了原有清冷的气质，更显几分易折的脆弱。

　　萧瑾瑜找到林星乔比不过她的一个地方了。
　　林星乔打不过她！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林星乔抬手抹去眉梢眼尾的雨水，转身上楼道：“走吧，该回去了。”
　　萧瑾瑜回神，默然跟在后面。

　　两个人回到教室的时候，另外两个人已经把剩下的收尾工作做完。
　　班长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林星乔，问道：“乔乔，你回家有伞吗？没有的话，我可以让我妈来接我的时候，多带一把伞。”

　　萧瑾瑜站在后面，听见这话，出声道：“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坐我的车，我们送你回去。”

　　林星乔从抽屉里拿出伞，道：“我有伞，离家近。”
　　一句话，六个字，把萧瑾瑜的心思给堵死了。
　　有伞，又近，言下之意是不麻烦别人了。

　　教学楼前，最先走的人是班长。
　　“那我就先走了啊，周一见。”

　　林星乔站在走廊边上，等到雨势变小，才离开的。
　　萧瑾瑜望着林星乔走进雨幕的身影，陷入沉思之中。

　　“大小姐？”封楚喊了一声，“人都走了，我们还不走吗？”

　　萧瑾瑜回神，注意到自己先前被雨水打湿的校服，暗自运转心法，散去一身湿润。
　　原本半湿的校服变得干燥如初。
　　她道：“走吧。”

　　“我打听过情况，那片老城区在二十多年是被纳入过新城规划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片区域的建设又被搁浅了。”

　　萧瑾瑜来海城前，做过功课。
　　在海城，有一片本来规划进新城建设的区域，后来无故被搁浅，至今没有再动迁。
　　她让封楚来这里后，去打听老城区的事。

　　“海城作为华夏极有可能率先灵气复苏的首批城市，最近已经有很多世家子弟来到海城，并且注意到这片老城区了。”

　　“我接触的那个中介说，那片老城区的院子价格已经被炒起来了。”封楚问道，“大小姐，你是周六去选买房子呢？还是周日去呢？”

　　“明天上午去。”
　　“好嘞，我安排安排。”

　　“还有一件事，世家圈有人怀疑，王家弃徒是奔着海城即将出世的灵源福地来的。”

　　王家本来也是世家圈实力很强的一大世家，自从十多年前，当时的王家少主在一处山海遗迹中，找到上古魔族的传承后，暗自修炼。

　　被王家少主找到的这份魔族心法，以吞噬灵源福地核心为基础。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借此心法，修为暴涨。
　　王家掌握的灵源福地被消耗尽后，他把主意打到了其他世家处。

　　于是，五大世家合围除魔。
　　那位王家少主在合围之下，即便重伤垂死，却还是逃了出去，消失匿迹近十年。
　　直到近年来，才又有了这个人的消息。

　　一个月前，谢家家主在京都附近，与王家弃徒相遇一战。谢家家主在重伤王家弃徒的情况下，却依旧让他逃了。

　　此战过后，世家圈都在传，王家弃徒在当年获得魔族心法之际，还获得过一门绝佳的步法，修炼至大成后，堪称世间极速。

　　为此，这一个月里，各大世家纷纷派出人，意在找到王家弃徒，得到那门绝佳的步法。

　　萧瑾瑜应声说，“去把这件事告诉给特行部的沈队长。”
　　世家人不轻易对普通人出手，可是一个亡命十多年的人就不一定了。

　　封楚犹豫地道：“可是，特行部应该没有人打得过王家弃徒吧。”
　　萧瑾瑜道：“这是世家和特行部合作的诚意，而且我又不是要特行部抓人。”

　　世家只管得到功法，不管普通人的命。
　　世家圈的绝大多数消息都不会外传，但是一个亡命之徒来到海城这种事，还是应该要被特行部知道才好。

　　……

　　林星乔撑伞回家的路上，去了一趟超市，把周末两天的食材买了回去。
　　她离开超市时，雨势已经渐小。

　　雨滴哒哒哒地打在小巷凹陷的水坑，激起一片晶莹的水花。金黄落叶三三两两地飘浮在水面上，打着微微晃动的漩儿。

　　林星乔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这时候，原本近无的雨势突然又大了起来，她往巷中跑了两步。
　　雨滴打在超市的口袋上，哗哗作响。

　　伞被风吹刮得快要变形。
　　林星乔跑到自家院门前，索性将伞收了起来。

　　稀碎的脚步声伴随着雨滴落下的声音一起传来，林星乔反手去摸钥匙，顺带着望了一眼从小巷那头走来过的人。

　　那人穿着黑衣黑裤，在雨中竟然也不撑伞。
　　林星乔看过一眼，眼睫眨了下，便收回了目光，钥匙被她摸了出来。

　　那人越过林星乔家，继续往小巷深处走去。
　　林星乔手中的钥匙落进锁孔，她把收起来的伞抓在手中。

　　“咔！”
　　门锁开卡的声音响起，原本远去的脚步声折返回来——

　　这个人，绝对不是住在这附近的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哪怕一次。
　　那一瞬间，林星乔思考过所有后路。

　　他的目标竟然真的是她？
　　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别人下手，是凶徒。
　　林星乔扯出钥匙的瞬间，抓在手中的伞刺了出去。

　　她的伞顶虽然呈圆弧的尖状，但是打在对方腹部，也一定会让来人吃痛好长一段时间。

　　她可以借这个时间跑出巷子。
　　这时候，才七点半，在外面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还很多。
　　任凭这人再凶狠，也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对她出手。

　　昏黄路灯下，林星乔动手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丝轻蔑的笑声。
　　然后，她的计划折损在第一步。

　　“砰！”
　　林星乔被这人掐住脖颈，重重推到高大铁门上。巨力之下，她的后背被狠狠撞击了下，血腥气从喉间传来。

　　“小姑娘，你很机警。”
　　这人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没用。”
　　“这是我悟出来的道理。”
　　“你临死之前能够明白，也算不枉此生了。”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怪……
　　生死存亡之际，林星乔仍旧分神思考了这个问题。
　　她脖颈被掐住，几近无法呼吸。

　　“你……是……谁……”
　　林星乔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王策。”
　　林星乔听见这个名字，眼中浮现出迷茫。
　　王策冷声道：“你不认识也正常。”

　　“为什么……要杀我？”
　　林星乔一只手死死掐着王策的手臂。
　　大雨倾盆，很快将她头发、校服淋湿。

　　林星乔忽然发现……王策在下雨天不打伞，不是有病，是他根本不需要打伞。
　　雨水落在王策周身，会被一股气流自动隔绝在外。

　　王策说：“我想借个住处。”

　　借住处，干嘛不去酒店？
　　林星乔还想再多问些问题，王策突然伸手，抓出她藏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拆了她的手机，把碎成两半的手机丢进大雨之中。

　　生死关头，林星乔还在痛心。
　　她的老古董手机，被雨一淋，绝对没救了。

　　王策掐着林星乔的脖颈，把她往后重重一推，道：“别想着逃跑，自己开门。”
　　说完，他放开林星乔。

　　猛然呼吸到湿冷的空气，林星乔咳了两声。
　　现在，她后背和头是一阵阵的钝痛。

　　王策道：“开门。”
　　林星乔慢慢摸出自己放在包里的钥匙，指尖摸索着门锁。其间，她眼前一阵发黑，是刚才王策给她的两次重击所致。

　　林星乔一边开门，一边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借住……会给钱吗？”

　　一时之间，有杀意的、没杀意的人都沉默了。

　　是她穷疯了，对不起。
　　她为她的疯感到抱歉。
　　林星乔见王策没吭声，换了个问题，说：“三个月前，你是不是也在这里杀了一个人？”

　　“三个月前？”
　　王策这回搭理她了，冷笑一声，又说：“三个月前，我还在京都，谁来这里杀人，还想把帽子扣我头上？”

　　林星乔垂下眼，慢吞吞地开锁。
　　王策催促道：“快点开门，别磨蹭，早死晚死，一样都得死。”

　　林星乔又问：“海城……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反正都要死，我不能多问吗？”

　　王策觉得这小丫头片子吵得很，要不是这小丫头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出世不久便早夭的女儿，他才不废话。
　　他不耐烦地道：“这海城的秘密多了去了，鬼知道你说得是哪个？”

　　“不是世家圈的人，打听这些也没用。”
　　林星乔又听到一个新名词，问：“世家……是什么？”
　　她手中试了一把钥匙，又去试另外一把钥匙。

　　王策不回答了，也不说话了，只是冷冷盯着林星乔。
　　十秒钟后，林星乔用钥匙打开了院门。

　　林星乔低声说：“我把门打开了。”
　　王策在后面推了她一把，把她推进院中。

　　林星乔跌坐在院中，不远处就是昨晚留下的浅坑。
　　王策问：“你姓什么？”
　　“林。”

　　“家里人呢？”
　　“外地出差。”

　　“好身份，那我就是你远房的林叔叔，受你爸爸的嘱托，来照顾你的。”
　　王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看起来很合理的身份。

　　但是……王策不知道的是，这邻里之间都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林曦，是个孤儿，没有兄弟姐妹。
　　远房亲戚这个身份，只要有人问，就会露馅的。

　　正当林星乔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策关上门，踱着步朝她走来。
　　她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计谋都没有用处。所以，现在的她在王策眼里，就像一只能够轻易捏死的蚂蚁。

　　大雨滂沱，院中弥漫着似烟一般的雨雾。
　　没有人会重视一只蚂蚁。

　　林星乔跌坐着，往后退去。
　　她很冷静地问道：“能不能不要杀我？我已经高三了，我爸爸还等着我考上一个好大学，他辛苦了一辈子，就为了供我上学读书。”

　　王策停下了脚步，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林星乔。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校服。
　　校服上印着海城一中的字样。

　　“我……”林星乔说话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她低低出声说，“我真的不想死，”
　　“要是我死了，我爸爸会很伤心的。”

　　“我妈妈抛下我和爸爸走了，要是我死了，我爸爸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林星乔停下往后退的动作，开口道：“叔叔，求求你，我可以把这里借你住，也不会报警，只要我活着。”

　　雨一直下着。
　　今晚无月亦无星。
　　“叔叔，求求你。”
　　林星乔听见纷乱的雨声中，传来一声轻细的、熟悉的响动。

　　王策盯着她，久久没有出声，原本冷然的目光游离了下。
　　他杀过很多人，无论是世家圈的，还是普通人，他都杀过。
　　尤其是普通人，一掌下去，便能毙命。
　　像这样向他求饶的，也有很多。
　　但是，他怎么会因为这样的求饶而手下留情呢？

　　王策动了。
　　他抬手间凝聚起掌风，朝林星乔打去——

　　“嗡！”
　　原本混乱的声音忽的如水一般退散开去，一切都变得无声。

　　林星乔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唤“姜羡音”，她就知道她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在这个瑰丽神秘的世界里，所有神秘力量都将消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王策一身神秘力量消失的时候，他在一瞬间变得虚弱不已。
　　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

　　当林星乔朝王策砸来时，他下意识用了原有的动作去挡。短暂的三秒过后，他又才反应过来。

　　林星乔手中的伞已经到了他身前，击中他腹部的同时，趁他弯腰抬手勒住他的脖颈，往后绞去。

　　王策迅速抬起手肘，朝林星乔撞去。
　　他感受到手臂间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是眼前这小孩儿手掌里藏好的刀片划伤了他手臂。

　　一个正在读书的小孩儿为什么会随身带刀片？
　　王策心中掠过这样一个想法。
　　“雕虫小技！”他冷声道，“你学的，只是容家送给国家的基础版推广体术，不过尔尔。”
　　“就连容家家主，当年我都能与之过招。”

　　林星乔被掀翻在地，她手中的伞死死勒住王策的脖颈。
　　王策抬手掐住她，逼问道：“这里是哪里？”
　　他的力量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不见？

　　林星乔不再说话，手中动作不曾放松。
　　她想：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一定不能死在这里。

　　她是想要……活下去的。
　　她想要活下去！

　　林星乔被王策掐住脖颈，眼前开始发黑。
　　这片瑰丽神秘的世界里，开始像以往那样，播放着那位仙君与他未婚妻的过往，一幕幕，如同走马观花般。
　　那是别人的人生。

　　“姜羡音，来生我引你入仙途。”
　　那位仙君温柔的声音响起，似镜花水月，轻渺又虚幻。

　　她不是姜羡音。
　　她现在，只是想活下去的。
　　在最后一刻，林星乔冷静地心想。
　　她想活着。

　　“咔——”
　　好像是在一秒钟内，又或者是连半秒钟的时间都不到，林星乔在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听见了一声轻细的破裂声响。
　　像是一股轻巧的力道叩着什么，又有什么裂开了一般。
　　是一把锁。
　　一把无形的锁。

　　在世家圈，有一个传闻。
　　“锁”开瞬间激发的力量，是一个修者一生所能达到的最强力量。
　　只不过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开枷锁了，大概只有在山海历时代，灵气充裕，才能有人开枷锁。

　　王策察觉之后，面露惊恐。
　　周遭稳定的世界开始震颤。
　　原来不是他的力量消失了，而是在这里有更沉更重的枷锁，禁锢了一切。
　　以他的力量无法挣脱此地的枷锁。

　　“生死关，叩枷锁……”
　　而后，王策的声音彻底消失在破碎的世界中。

　　林星乔什么也看不见了，在她眼前的黑暗之中，浮现出一条纤细的光线。
　　那条光线勾勒、延长、曲折、相交……最终构成了一副熟悉的图案。

　　“乔乔，每一副星图，可能都是指引方向的归路。”
　　林星乔昏迷前最后一瞬，她耳边隐隐约约又响起她爸爸对她说过的话。

　　归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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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感谢小天使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