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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这姑娘胆儿挺大啊。 ...

  •   黄琴没想到自己这么受人青睐。很快被盯上了。这些有点利益就敢沾血的杂毛狗怎么就笃定了她是主谋,自动放过了姜琴呢?
      难道是自己临走吃了根萝卜?不应该啊,萝卜这么低调的生物都能惹祸?吃萝卜是因为黄琴看饭卡里还剩二十五块半,留下浪费,她就打了两根鸡腿,鸡腿是红烧的,大师傅放多了糖,吃完了觉得腻得不行不行的,想起指给姜琴看的那片萝卜地。
      若地主知道这些小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早就扛着锄头来耙他们了。
      可等他知道也晚了,主犯都逃得差不多了。
      黄琴回家时爹不在家,说是出去赶淡季旅游了。旅游是名目,爹的目的黄琴不愿意去寻思。她乐得清静。但深居简出,却给了杂毛狗们可乘之机。
      干坏事的都是有团伙的,也都会有一个玩嘴玩脑的,这个杂毛狗团伙的“军师”是个小个子,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也是苦孩子出身,睡过桥洞捡过破烂,后来被人相中入了伙,本来要剁条胳膊放去专走丐帮这条路的,可能是他祖宗奶奶照顾他,愣是关键时刻运用他的小脑袋给自己谋了活路。从此过上了专出“馊主意”的行当。他抽大*鸡*烟,指头上熏得黄黄的,不爱吃肉,喜欢啃骨头。
      若是有点道行的老人见了他,就会说,离这人远点,这孩子已经失了人性,心眼走偏了。
      黄琴倒霉,碰上这个小杂毛值事,接活的把这差事派下去,正好这杂毛闲得在搞跳蚤,抬脚就跟上了车。
      进了村子,小杂毛就变成了“首脑”,先不急抓人,围着村子转了一圈,看看几个出口,都通向哪里。然后又看了看村中的大路,这村不落后,电缆很粗,里面装着电话线,网线,水也是自来水,电表都是读卡的。
      CAO,杂毛骂一声,抖开一个塑料袋,开始卷烟卷。同来的是一个刚入行没多久的,出师不利被拐进来,公交车上偷了几个钢蹦差点被人打个半死。小杂毛瞅瞅这小贼的一双手,觉着剁下来红烧一下应该比较筋道。小贼不知道他在人眼里已经成了一盘菜,装亲近的去闻闻那撮烟叶子,动作不利索,被呛了一口。
      面包车在村里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了半天,又挪了一个地方停了半天。没人觉出什么古怪。
      黄琴这天没食欲,没开火,只吃了个苹果。心里毛毛的,老觉得有种什么感觉在靠近,可又不知是什么。
      动静是后半夜起的,远远的狗吠。面包车熄着灯在缓缓前进。
      黄琴马上醒了,身上冷不丁地冒出阵阵寒意,汗毛竖起来了,她有点害怕。不一会听见啪嗒,跟猫落窗一样。黄琴惯性去开灯,复又想不能开灯,她摸到手机,爬到床下,关了铃声震动闪光灯,快速发了几条信息,又删除,关了机,塞进床垫下。带着手机出门第一会被人搜了去,她不想牵累人。
      恶狗真来了,黄琴反而不怕了。厨房里只有一把大菜刀,一把尖利的水果刀,身上藏不住,菜刀太笨,水果刀太长,再找别的也来不及,从抽屉里摸到一把小剪刀,用胶带缠了缠贴着防风服内袋装上。
      她用几分钟套上一条厚的运动裤,把系绳打了死结。她可以跑,可这村子经过这几年的规划,反而藏不住人了。而且人单势薄,再能跑也跑不过车。也可以报警,警察赶到最快也得十几分钟。
      黄琴有了最坏的打算。她把固定电话也拔了线,放到电视机后面,不仔细看,以为是个网络盒子。
      小贼在门前鼓捣半天没鼓捣开,小杂毛一脚蹦翻他,把烟卷夹耳朵上,掏出一把钢锯。黑天里小贼竟然看见那锯条上泛着青光。黄琴家的门是用那种老式的大铁锁锁上的。所以小贼无用武之地。
      钢锯很利,没几下就把大铁锁锯断了。一根长竹蔑条伸进门去先探了探。然后亮起一只小手电。
      屋门对他们形同虚设,防盗门向来只防好人。
      黄琴穿戴整齐地躺在椅子上。伴着脚声坐起来,杂毛狗们齐齐愣了一下,他们这“勾当”从来都是避人耳目,黑夜行事,便于掩盖行迹。取得就是趁人不备,尤其是睡得迷糊时把人给掳了。
      像黄琴这般晾出清醒姿势作欢迎状的,大概是祖宗奶奶的牌位,珍贵得头一把。
      小贼惊得露了露牙。事出反常不敢久呆,拿出事先备的黑布往黄琴头上套,黄琴也没挣扎,还挺配合,这黑布不知是谁的裤腿,连洗都没洗就剪了下来,带着一股尿臊味。小杂毛断后用手电扫了扫,看见桌上有只造型奇巧的打火机,他顺手捞进自己手里。
      小贼用麻绳绑住了黄琴手,推她走,黄琴走不实,踩到了院里的东西。清脆的响声在心虚的人耳里听来格外惊颤。小杂毛赶紧去架黄琴,因为狗声又开始叫了,虽然隔着远。
      小贼被黄琴踩碎的东西扎了下手,他骂出了声,若是有光或者白天,就会知道这些玻璃瓶是小时候玩过的把戏。
      快走,快走,小杂毛催促。有了人声,狗声也连成了片,警醒的村民亮起稀稀的几盏灯。
      车了发动了,小杂毛还给黄琴家的大门关上,抓起一把土在门上摸了一把。害怕留下指纹什么的。
      这下也顾不上什么了,大灯晃眼迅速开上了大路,小贼看见自己手上竟然扎进一块玻璃片,娘的!他想揪出来疼得他一哆嗦。小杂毛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扎得不是他,他也不疼。他只扫了一眼老实坐在他们对面的黄琴,开始把刚顺来的打火机放手里摩挲。
      人都有怪癖,贪心算是小杂毛的一个怪癖。都说恶有恶报,小杂毛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打火机,成了他的催命符。
      那个打火机,只是表面看似普通。
      黄琴不吸烟,放这么个打火机本身就有疑点。但这些杂毛狗不懂心理战,每天游荡在第一线,把占小便宜当成了习惯。黄琴都没想到他们如此蠢,没等她自己拿,他们主动就送自己上了黄泉路。
      打火机是孟主管给的。她说时间紧迫,应该造个蝴蝶结什么的扎头上更好。黄琴就笑了,说太刻意了,反而引人怀疑。现在坏人,不也都拼智商了吗?
      孟主管说,希望用不上,以防万一。打开盖,这儿有个小按扣,不晓得的不会注意,你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里面是一只隐形追踪器。
      孟主管从工厂回城后,越想越为黄琴担忧,她知道那坑里的水很混,也知道聪明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黄琴,这个带着点古侠风的姑娘,勇敢地跳出来。她帮不了什么忙,想起自己的一个债主,似乎每天有用不完的能量,与其折腾她,不如贡献点出来维护下世界和平多好。
      车了离村走了十几分钟,听见嘎吱一声急刹车。司机说前面有东西挡路。小杂毛让小贼下车去查看。两分钟,小贼回来汇报,眉色飞舞,说着暗话:哥,拉了不少东西呢。小杂毛一听也下了车,许是黄琴很合作,这几只杂毛狗捆了她的手,却没反绑,也算对自己相当自信了。
      黄琴活动了一下手,不出声地扭着麻绳。
      十几分钟不见人回来,司机不耐地降下车窗喊,嗳,怎么回事?
      你下来,下来,帮忙啊……。小贼回喊一声,听着声音有点颤,许是风吹的缘故,司机没疑心,当下就推开车门下去了。
      黄琴赶紧把头朝车座上拱,企图把头上的黑布拱下来。两手刚才不停地扭动,被麻绳磨得又红又疼。她顾不上,只知道争分夺秒。
      手腕要断了,还是没抽出手。黄琴脑门出汗,心想自己这点能耐还真是束手就擒。司机走时都没关前窗,冷风嗖嗖地,黄琴侧耳听了听,怎么这么静,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可脸上的布让自己看不见,怎么跑?她急得张开嘴咬了咬,越咬越恶心。
      弯腰准备吐,突然灵机一动,把头弯进两腿间,膝盖用力,一点一点让黑布往下蹭。
      就在这一点当空里,黄琴听见脚步声,有人走近,她心里的亮光倏地全落到了地下。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谁知来人在车外顿了顿,后来敲了敲车门,黄琴又变得规规矩矩。
      车门被横拉开,眼前的黑让黄琴觉得变稀薄了点,一声响亮地呼声:头,这儿呢。伴着什么仪器滋啦。黄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另一个什么帮给截了,祈祷着千万让那个小杂毛跟上啊。
      小杂毛的确跟上了,却是换了辆比较扎实威武的车。黄琴头上的黑布被掀开了,眼前露出一张笑脸。
      黄琴就这么地被光荣地解救了。过程没怎么惊险,连杂毛狗们都稀里糊涂,劫个人,路上捡点货,怎么就碰上人民公仆了呢?这事寸得小贼直哭。
      到了安全的地方,黄琴才看清刚才滋啦响的是无线电。有人指了个地方让她坐。她安静坐下,不问,她也不出声。也没人找她茬。
      后来有个稍微有阅历地人过来坐了一下,跟她照了个面,说了一句就走了。这一句是:这姑娘胆儿挺大啊。
      黄琴想胆儿大指什么?是指她被人绑上车没尿裤子吗?她本来就不起夜啊。让尿也尿不出来呀。
      杂毛狗们都面壁趴着,这下可真成了狗了。
      黄琴被领到一间有床的屋子让她休息。说天亮了就可以回去了。给了她一杯水,带上了门。黄琴脱下外套盖身上,床上有烟味,让她睡不着。刚才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此时也立刻停不下来。她屈起腿躺着,听走廊里不时有人经过,偶尔有人跑过来接电话。声音都洪亮干脆。
      不到七点,领她来睡觉的人来敲门,不知是兴奋还是熬夜,此人双眼通红,却透着光,递给黄琴一杯豆浆和一只包子,说,吃吧,说罢看看表,又问,现在应该有车了,一个人,敢走吗?
      黄琴点点头。
      抓来的狗们都不见了,有个大爷进来拖地,湿漉漉的大拖把没拧干,很快把屋里拖出一股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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