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了又怎样》庭前亭后

3、第三章

　　薛宁彤觉得自己对许瑞产生了一丝依赖感。
　　每天早上起床刷牙，因为许瑞比薛宁彤矮半个脑袋，他的肩膀就成为最好的扶手。两个大男人，对着镜子一起刷牙，满嘴的泡沫，其中一个还按着另一个的肩膀。
　　薛宁彤曾打趣得说：“还真有点患难兄弟的味道。”
　　许瑞还处于半睡眠的状态中，只是配合地：“嗯”了一声。
　　经冰爽的一洗，早晨来临，许瑞瞬间精神焕发，这时他便仔细端详起薛宁彤的脸，看见有白色的残留物，就用大拇指抹一下。
　　“干嘛？”
　　薛宁彤起先很不习惯，因为姚吕佳也做过类似的动作，只不过当时这对恋人坐在咖啡馆里吃白巧克力蛋糕，姚吕佳的小手冰凉，薛宁彤邪笑，吮去她手上的奶油。
　　“有牙膏啊！”
　　“那抹一下有屁用，快用水帮我洗洗。”
　　许瑞扯下一块纸巾，沾点水，薛宁彤脑袋靠近，他仔细的抹了起来。

　　再比如说那惊魂的洗澡历程。
　　当时是十月中旬，南方的气温一天换一个样，昨日汗流浃背不得不开空调，今日便感到寒风刺骨，凄凄惨惨戚戚。
　　许瑞先进去沐浴，因为感到天气变寒，便将热水器的季节选择调到冬季，出浴的时候忘记调回，薛宁彤直接进去了。
　　许瑞不知道，这个热水器是已经有四年历史的老古董，脾气喜怒无常，薛宁彤跟它玩心情玩了四个冬夏。薛宁彤总结出一条心得---宁愿冬季冷点，夏季热点，绝对不玩极端。一般都将季节调到夏季，火力调到中等。
　　薛宁彤把身体打湿后开始抹泡泡，但空气寒意逼人，薛宁彤便重新点燃热水器，这时，它开始闹脾气了，薛宁彤毫无防备的站在它的“射击”范围，活生生地被烫了。薛宁彤因为失明，惊慌失措，撞到了马桶上。薛宁彤想到许瑞或许调过热水器，便伸手去调，他认为许瑞调的是火力，扭转一百八十度，火力指向最强，结果可想而知……
　　恰巧许瑞下楼买东西，他回来后，发现洗手间的门敞开着，薛宁彤就坐在马桶上，身上有一些白色泡沫，皮肤通红，胳膊和腿上多处淤青，再加上薛宁彤狰狞的表情，许瑞以为见到了什么鬼怪，“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小子去哪里了？！”
　　“我？去帮你买烟啊。”
　　薛宁彤忽然想起许瑞原来是受自己指示离去，其实，他当时很冷，可许瑞娇生惯养，从来是在下人事先准备好的浴缸里泡澡，“冻”或“烫”的概念他压根没有，好一会儿，就站在原地看着薛宁彤。
　　“喂，你过来。”
　　许瑞乖乖的过去了。
　　“帮忙，把火力调到中等，季节调到夏季。”薛宁彤那个恨啊，他没事买旋转式的干什么，转来转去，越弄越糟，还扯着嗓子叫许瑞，发觉屋里没有人，心乱如麻，傻呆呆的又跳到花洒正下方，再次……
　　靠近了，许瑞才发现薛宁彤在微微颤抖，相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内心一颤，许瑞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同居者。
　　从很小的时候，许瑞的母亲就不让他打理一些很基本的生活琐事，许瑞尝试，母亲只是冷笑一声，说：“你什么都干不好。看你把这个袜子洗的，上面还有洗衣粉呢。”
　　“你搞什么？把鱼都弄碎了！”
　　许瑞记得，有一次和同学去买炒米粉，老板让许瑞自己装，许瑞盛饭还行，但食物一变长，心里就不由得慌乱，米粉弄脏了桌布，老板脸都黑了，说：“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读高中了吧？”
　　十八岁的生日，许瑞拒绝开生日宴会，买了四磅的生日蛋糕去学校里过。众目睽睽之下，许瑞竟然笨拙的不知道从何处切蛋糕，了解许瑞是被伺候长大的，那些女生靠近，争着帮许瑞切蛋糕。
　　但在许瑞心理滋生的却是有那么一天，帮助别人的欲望。
　　“我帮你洗！”
　　许瑞心想，这一次不能出差错，一定不能！
　　许瑞小心翼翼帮薛宁彤冲洗身体，帮他挠头，他生怕自己做得不恰当，时不时观察薛宁彤的神色，新换的衣服湿了一半。
　　薛宁彤没有刻意拒绝，他觉得很安心，真的很安心……黑暗中摸索到的一堵墙，给失措的心一个温暖的安抚……
　　“许瑞，下次我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你可要在我的身边呆着啊！”
　　“一定！”
　　薛宁彤没想到许瑞答应的这么爽快，黑漆漆的世界里突然浮现一个模糊的轮廓，一张朦朦胧胧的脸庞上有着大孩子的稚气和坚定，令人怜爱。
　　薛宁彤燃气莫名的好感，听声音，许瑞应该只有十八岁左右，像个可爱的大弟弟，习惯性的伸手，可那轮廓消失了，薛宁彤没有如愿挠到某人的头，尴尬不已。
　　“你想干什么？”
　　“帮我拿浴巾去。”半空中的手掌瞬间变成一根手指，许瑞一愣，心想大概是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