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江陵春

23、许愿星

　　索春岚跳了楼。

　　虽然我们在接到电话过后第一时间就报了警，但是等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索春岚已经从楼上跳了下去。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事。

　　因这一通死前的电话，我和庄妍也被请进局子里问话。

　　碰到索春岚的母亲，这个素来有些严厉而偏执的女人哭到崩溃，当看到庄妍的时候就要扑上来打人。
　　“都是你！把女儿还给我！你个扫把星，把女儿还给我……”
　　她哭到声嘶力竭，被周围的警察隔开，我们一边的女警也催促我们俩快走。

　　又一条人命。
　　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尤其这一天，现是在不经意下现场目睹了坠楼，稍晚又接到人死前来电。

　　出了警局，我和庄妍走一起，却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沉甸甸的。
　　“快些回家吧。”我刚说着，就见一辆车在我们前面靠边停下。

　　虽然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但我也直觉得不好，想要走人，车上马上跳下个疯癫的女人，正是索春岚母亲，还有一些家里的亲戚。

　　上来就直扑庄妍，我一人也拦不了多少，就听索春岚妈妈怒骂：“都是你个扫把星，警察早该听了岚岚的话把你抓起来！”

　　她作势要打，我还在拦，使眼色给庄妍，却看她躲都不躲，任人打骂。

　　“你的心怎么那么毒，小小年纪，就因为岚岚告发你！”索春岚她妈被我拦着也烦了，也推了我一下。

　　我心里也来气了，使眼色给庄妍，她竟然不溜！她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嘛，这会儿真被她气死了。

　　我也挨了几下，干脆冲着索春岚她妈骂道：“阿姨你说话有点证据好不好，咒人能咒死的？你试试看去和警察讲！”

　　她双眼通红更要来打我，“你也是个坏种，你帮她！”

　　我心里体谅她失去独生女的痛苦，行为失常也是正常，所以一开始在警察局遇到她，她骂人宣泄什么的我也不去说什么。但是因为这个就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可以可着劲来为难人，这就是必须反抗的了。

　　“阿姨，这不是帮谁。”说实话我也怕，对面是一家子几个亲戚，而且现在明显对方不想讲理，只想宣泄情绪，“你们……”

　　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

　　“小畜生，别挡道，再不滚开连你一起揍。”这家的姑妈又推了我一下。

　　她还想再抽下，被拽住了手。

　　“够了。”庄妍攥住这女人的手，这妇人还在挣扎却无法动弹。

　　旁边几个就想上前来打。

　　“警察局就隔了一个红绿灯，你们要在这里闹事，随你们。”说着她甩下了那妇人的手。

　　周围也渐渐围起了人对这里指指点点，对面的亲戚们也有些犹豫起来。

　　庄妍面对哭红眼的索春岚母亲说道：“您心里有气，我体谅您失去女儿的痛苦。一定觉得要拿人出气才行，可以冲我来。但您要觉得这就是你们占着理了，要所有人都让着，还要牵连无辜的，我也不是不能奉陪。”

　　说着她转身拉着我的手就走。
　　对面竟然真的没再追过来。

　　等走离那块地方后，庄妍来查看我的伤势。
　　“她刚才伤到你哪里了？”

　　我有些尴尬，刚才的自己真是自以为是，一个女高中生怎么就觉得自己能去和一群红了眼的成人去讲道理。这打挨了也是白挨的。
　　“已经没事了。”

　　“手上还有伤吧，让我看看。”

　　被她这么一问我更尴尬了，脸红着说，“真没什么的。”
　　羞恼之中更有些对她也来气了，“你刚才怎么不走，干什么让他们打你，你不傻吗？”

　　说起这个就气，我倒白好心了。

　　庄妍说道：“下次遇到这种事，和你无关的，就自己先走。”

　　“下次？”

　　“你今天本就该走。”

　　气死我了！
　　“是啊，我知道我傻乎乎的，什么用也没起到，但我不会放任朋友去遭受这样的恶意。”我生气道，“我知道我……刚才是挺傻的，挺没用的。但我不觉得就该放他们肆意妄为。”

　　“为什么？”
　　她竟然面不改色地问我为什么！

　　我两手叉腰，狠瞪着她，“还有什么为什么？第一这件事跟你没关，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你做的，凭什么都怪你头上？就因为她女儿莫名其妙给我们打了个电话？是的，她失去独生女叫人同情，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也要多多包容。但包容不等于说她就有理由诬陷别人，随便找人出气。”

　　庄妍淡淡道：“你怎么就知道与我无关了？”

　　“因为当时我就和你在一起。”我气咻咻道：“还有，你是我朋友。”

　　“朋友？”

　　“当然是朋友，或者你不当我是朋友，就算是个认识的人吧，我认识的庄妍不是那样的人。”我说道。

　　她反而笑了，“我是哪样的人？”

　　我瞪她，“哪有自己这样问的。”顿了顿，“总之，我认识的庄妍是个很好的人。”

　　“那你就根本没认识我。”她说道。

　　我却反唇相讥，“那你也根本没认识你自己。”正视她，“是的，你很会看人，你能看到大家内心的所求，说别人的时候是面面俱到。”特别被她分析到自己的时候真有些不爽。

　　“但你有没有去分析过自己？”我挑衅道：“你知道别人的欲望，那你知道自己的欲望是什么吗？”

　　她脸上玩忽而佻薄的表情突然就不见了。

　　空气一下凝滞下来，我们都有片刻没说话。

　　“那你说说我的欲望是什么？”她忽然问道，眼神中有一种凌厉。

　　我被她吓了一跳，“我不知道。”

　　她轻佻地笑道：“不知道就能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顿了顿，“你要是知道我是什么，就不会再说这种声张正义的话，我不值得。”

　　她是什么？她就是个人，嗯，有点神神叨叨的女高中生。我连更离奇的事都见过，她总不见得比我父母的事来得更离奇。

　　我说道：“又说奇怪的话了，庄妍就是庄妍啊。”

　　“索春岚没说过我的事吗？”

　　当然说过，可一个带着恶意的人说的诋毁的话能信吗？
　　我白了她一眼，“人家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了？那你多说我两声天才，是不是我就能随便挑个名校进了？别人说什么，只是个参考，我只看我自己的经验，我接触到的庄妍心很好……嗯，当然，伦叔带回家的想必也不会是个坏心眼的人。”

　　“他么……”庄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干什么做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如果只是为了过去的事的话。”虽然我也不清楚她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我觉得她这样真的不好。
　　上去拉住她的手，认真地看向她：“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你没有欠任何人什么。庄妍一直就是庄妍，一直都很好。”

　　“你把我当成人么……”轻声说道。

　　我道：“不是人还能是什么？”总不见得真是那种绘着魔法棒骑扫帚的女巫吧？

　　她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拉着她的手，松开，就走了。
　　就走了。

　　我懵在当场，说好的当暖心小姐姐用爱融化人性的坚冰呢啊喂！

　　回家的结果是，庄妍包了所有家务。

　　我估计她是因我为她受了伤而卖好，我也不去挑破。坐下看手机，翻着翻着，竟然看到了一条本地热点。
　　“X中女生跳楼全经过”。

　　因看到校名，点进去一看，熟悉的校园教室内，两个女生争执后，推攘了起来，那是两张熟悉的面孔。
　　张雅丽和李婷婷。

　　视频拍摄只能听到她们互骂的秽语，渐渐两人动了手，一时错手，李婷婷被推到在地，额头撞上尖角，侧脸上都是血迹。
　　到了这时候两人应该是慌了神的。

　　奇怪的事正是从这一刻开始。

　　见了血，两人都慌了起来，只听李婷婷道：“你要杀了我！你要杀人了！”语气很是慌张，然而说着说着，她的语调却变了，“杀人又怎么了，哈哈哈，我一点都不怕，好高兴啊……”

　　她犹豫着从阳台上堆砌的旧桌椅爬上，脸上一边是惊恐一边是惬意的笑，很是怪异。
　　然后纵身跃下。

　　“啊啊啊啊啊啊！”剩下的张雅丽也尖叫起来，她的语气也不由惊慌失措，“她死了她死了，完蛋了，肯定会找我算账的，我没害怕，我什么都不怕……”
　　这时候语调也慢慢变为了李婷婷那种诡异感。

　　随后也跟着翻出阳台跳了下去。

　　“——啊！”
　　看到这段视频的我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庄妍放下手上的家务过来。
　　我脸色难看地拿了手机给她看，“刚传出的新闻。”

　　她看完后脸色变得也很难看。

　　我说道：“是谁传出来的？这种监控怎么能流传出来，不要引发恐慌的吗？”
　　教室里有监控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怎么会流传到媒体手上？无论是警方还是学校此时都在想法设法把事情压下去。

　　庄妍看了眼，“不是监控。”
　　“那是？”
　　“看视角，应该是某个学生拍摄的。”

　　可当时……教室里没有其他人了，如果有人的话，校方的监控也会显现，他们早就会去找这目击者了。

　　“小伎俩，学生用手机拍的。”庄妍说道。

　　我一想，确实很容易做到，只需要将手机藏在某件伪装物上，最简单的就是用笔袋。这种小伎俩，这个年纪的学生是最容易做到的。
　　可问题又来了，谁会没事偷拍镜头对准阳台？倒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点什么，才做了准备去拍摄。

　　“看这个角度的话，应该是从后两排拍摄的。”庄妍说道，“那么就很容易排查了，要么这人本人就坐后两排。要不是坐后两排，那他要把镜头搁后面去就要有动作，事后也要去回收。”

　　她想着，顺手就打了电话给伦叔报告了这条线索。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正在逐渐回到本文中，嗯，我正在回忆起主角两个人的情路。
庄妍：所以一开始就是瑶瑶先主动的
瑶瑶：我……谁知道你是个@#￥%！！！
以我多年写文的经验，主角女是绝对不能受一点委屈的，否则评论区一定会炸。昨天写到这里的时候，瑶瑶很自然地被打了，我想了很多种方案让她不挨打，但后来发现都是很成人的方式，她这个年纪没这么老练，做不到。
她就是个同龄人中待人接物水平中上的正常姑娘，心眼很正很阳光，当然还有点傻乎乎的义气。她看到朋友被没理由地遭人为难当然会护，护的结果么……后来我分析了下，她被打的几下真的免不了。
庄妍呢，其实这时候心态非常的厌世，看人跟快穿主角看平行世界一眼，她对这个世界没感情，也不想参与。从小到大被人“扫把星”之类的骂惯了，反正周围有什么不好的事都算她头上，她懒得去争，她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感情。
暂时就酱紫，这个阶段是少年们的成长期，会钻牛角尖，也同样会有和暖心小姐姐纯纯的青春恋爱。
其实瑶瑶不知道她问庄妍的那句话挺戳心的。
瑶瑶是个没多大欲望的人，可是庄妍……嗯，心里想要的挺执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