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青山埋忠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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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功局。
言凤宁才走到尚功局门外，就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
尚功局看门的那些小宫女一个个都不见人影，大门随手一推便开，浑像是遭了贼一般。
待往里走到宫女寝居之处，言凤宁才听见些许人声。
“宫里但凡病了五日不见好转，总归是要被扔出宫去的……她虽身份特殊了些，可这病却是富贵病，旁人哪里救得了”
“她如今病得不省人事，若是被丢出宫怕是一命呜呼……”
“你少在这里假好心，她在这里就能活了不成咱们是尚功局，不是太医院！”
“就是……咱们是什么人找小太监要两副药就已经不错了，还能去找太医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自己烂好心……可别拖累咱们……言凤宁”
倏然，话音一顿，围着那床铺的三名宫女下意识地散开，给门口的言凤宁让出了一条路。
言熙媛躺在床上，唇瓣苍白，面色潮红，呼吸不畅。
言凤宁伸手探了探言熙媛的额头，低烧。
“她几日未醒”
“足……足有三日。”
那宫女对答间，恍惚觉得眼前的人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
言凤宁没有说话，替言熙媛掖了掖被角，随后转身出了尚功局。
那三个宫女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道:
“都说她二人患难见真情，如今竟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呵，你看她那个样子，怕不是个铁石心肠也就是言熙媛这个蠢货，日日扒着人家不放！到死了也不知道自己身边是个白眼狼！”
“别这么说……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小梨子，你呀！你蠢不蠢人家问什么你答什么也就罢了，她如今和我们不过一样的身份，你怕她作甚若非因着她，咱们就要去尚宫局领差事儿，说不准还能扒上未来皇后娘娘……现下想来，当真是晦气。”
小梨子便是刚刚回答了言凤宁问话的宫女。
“我……我不是怕她……”
小梨虽辩解着……可气势越来越弱，渐渐抿紧了唇，不再和那二人对话，时不时用锦帕抹了水，替言熙媛沾湿嘴唇。
言凤宁没有回典籍馆，也没有去太医院。
站在那八十一阶汉白玉雕龙纹祥云的玉阶前，看着那晨光早巍峨耸立的乾元殿，言凤宁的心脏微微一颤。
随即，直挺挺地跪在了那玉阶之下。
小卓子听到外面小太监禀报的时候直觉自己听错了，这凤宁公主好死不死捡回来一条命，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现在往皇上面前蹦哒岂不是自寻死路
“她……有说什么事情吗”
小太监摇了摇头，道:“问什么都不说，偏……咱们不敢动她。”
寻常宫女敢跪在乾元殿前，是会被侍卫直接叉出去，可言凤宁……到底有几分不同。即便别的宫中还没有什么消息，可乾元殿的人，耳目都聪明着。
温庭烨夺了镇南王王位的奏折现如今就在皇上案头摆着，动言凤宁是小，可若是动到温庭烨头上……怕是不妥。
小卓子眉峰一皱，复又松开:
“万全大总管那头，我去禀明，想来也会为难咱们。”
万全得了小卓子的信也吓了一跳。
旁人不知道，万全心知肚明钟离墨是一眼都不想看见言家人，若非为着大局，这凤宁公主怕是也难逃一死。
这个时候撞上来……是仗着温庭烨……还是旁的
万全走到言凤宁斜前方，顿住了脚步，到底不愿意受了言凤宁跪拜之礼，只冲着左右挥一挥手，才叹了口气道:
“您……如今又是为了哪般”
言凤宁连头也不抬，半分和万全绕弯子的心思都没有，直言道:
“我知晓许家埋骨之地。”
万全神色陡然一变。
公子明里暗里寻了整整五年，甚至连燕京附近所有的乱葬岗都走了一遍，却半点消息都没有的故人长眠之处……
万全半点不敢马虎，忙道:
“您随我来。”
钟离墨在东偏殿批阅奏折，万全领着言凤宁守在外面。
旧日里就没有人敢打扰看书中的钟离墨，除了一个大大咧咧看不懂眼色的许婉宁。
如今钟离墨已经是万人之上的人，也没了那个敢打扰的人。
言凤宁却无法，人命关天一时片刻都不能耽误。
言凤宁直挺挺地跪在了西偏殿前，万全阻止不及，到底还是让钟离墨被打扰了思绪。
钟离墨皱眉抬首，瞥见那一个纤细的身影，胸口莫名升腾起一抹熟稔，沉声问道:
“她来做什么”
钟离墨不屑于和言家人交谈，自然问的是万全。
万全忙上前在钟离墨耳边道:“她知晓许家埋骨之地。”
钟离墨的手指一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锐利的眸光看过来的一瞬间，言凤宁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几分熟悉。当年钟离墨训自己读书的时候可不就是这般
神情恍惚不过一瞬，言凤宁心里惦记着言熙媛的病，反而镇定了几分。
那双黑色绣金龙纹的锦靴走到言凤宁跟前，下摆的龙袍蜿蜒出黑色的纹路，墨色几许。
再见面，他在云端，她在泥淖。
“你……知晓”
言凤宁点头:
“回禀陛下，奴婢确实知晓，却希望陛下应允奴婢一事，奴婢家姐身染重疾，望陛下怜悯。”
钟离墨想过言凤宁因何而来，却不想是为了言熙媛。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钟离墨只是淡声问道:
“他们，葬在何处”
言凤宁心知自己没有和钟离墨谈条件的资格，并没有半分迟疑答道:
“许家人都葬在绮湖山庄后山一处常年冰寒之处。”
绮湖山庄……钟离墨眸色微暗:
“朕从未听闻温家和许家有何干系，温庭烨为何要为许家收敛尸骨”
更何况……还是在那种局势之下。
温庭烨以质子之身立足燕京城，表面看似繁花似锦，风光无限，可当时燕京城多少暗涌，若是易地而处，钟离墨自认无法做到为素不相识的人收敛尸骨。
言凤宁唇瓣微微一抿……头垂得更加低:
“奴婢……不知。”
她该如何解释自己去求温庭烨为许家收敛尸骨，又该如何解释自己才甚至是魂兮归来的那一个阿宁呢？
钟离墨打量着地上身形微颤的言凤宁，不过一眼就知晓，言凤宁显然知晓内情却不愿意回应。
钟离墨冷笑一声:
“你是看准了温庭烨如今掌镇南十万兵马，故而才如此有恃无恐吗”
温庭烨竟然真的夺了温家大权
若是说当年温庭烨身处的燕京城是龙潭，那他回去的镇南王府也不啻于虎穴。
言凤宁心中揣测，却也只是摇头道:
“奴婢如何能够知晓宫外之事”
钟离墨自然明白言凤宁如今处境，挥了挥手，万全心领神会，带着言凤宁出了乾元殿。
“小卓子，去太医院请太医去尚功局治病，小夏子，准备车架，陛下要出皇城。”
说罢，留下言凤宁和小卓子，匆匆忙忙地回了乾元殿。
钟离墨的目的地不言而喻，自然是那绮湖山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青山埋忠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