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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陆司衣爬床 ...

  •   在典籍馆的日子仿佛与世隔绝,若不是言熙媛那个话唠日日跑来说些宫里的事情,言凤宁甚至察觉不到日子的流逝。

      “那个陆司衣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气,竟然成了他钟离……皇帝身边的御侍。”

      三日前,新皇登基,祭祀天地,大赦天下。当初那个跪于阶下的臣子终于成为了覆手天下的帝皇。

      言凤宁心中一思量,微微展颜:

      “这是好事,你为什么要不高兴?”

      言熙媛半点儿都不觉得这是好事,不过她看不惯陆司衣那柔柔怯怯的小模样,如今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

      如此一想,言熙媛反而宽心了许多,话锋一转儿又成了姐姐的口吻:

      “我自来知晓你心中爱慕那位,可如今那位已经不是你能够肖想的人了,你可安分些过日子!”

      言凤宁默然。

      当年凤宁公主爱慕钟离墨的传闻当真是深入人心,连身边最亲近的熙媛公主都看不出言凤宁不过是为了帮钟离墨这小心思儿,可见自己演技委实不错。

      想到此处,言凤宁唇微微勾起:

      “我自是倾慕于他的,只是……如今我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我也不过是盼着哪一日能看看他……也是极好的。”

      听了这番话,言熙媛简直气不打一处儿来,恨不得把食指戳到言凤宁的脑门上:

      “他如今身居天下至高的位置,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即便你美貌天下皆知,可我言氏一族却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还是歇了这番心思罢!”

      这边言熙媛在典籍馆训妹,那一头陆司衣却跟在万全身后,悄悄地打量着乾元殿。

      乾元殿占地颇大,十八只朱红色雕饰金龙纹样的柱子拔地而起,撑起乾元殿高高的屋脊。

      脚边的黑色石板光可鉴人,而脚下的猩红色地毯却能够吸走所有的脚步声。

      万全缓缓开口:

      “这前殿是陛下接见臣子的地方,后殿是陛下起居之处,你如今已是陆御侍,这些地方自然是要时常去的,左偏殿是陛下的书房,无招不得入内,这些规矩想必你也都明白。”

      陆司衣连忙点头:“奴婢省得。”

      万全摆了摆手道:“你如今是三品的御侍,不必在我面前如此谦卑。只是在陛下面前还要恪守身份,不得逾越。”

      万全的话时轻时重,却扎扎实实地让陆司衣听了进去,低眉垂首应了又应,待万全抬脚准备出了乾元殿时,陆司衣却支支吾吾地指着西边的偏殿问:

      “万总管,那西偏殿……”

      万全的眸光顺着陆司衣的话朝着西偏殿望去,眸色微微一沉,里面的意味太深,陆司衣从那一晃而过的眼神中只能读出些许意味。

      缅怀,扼腕,叹息与心疼。

      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一人之下的万全大总管身上,实在是太过不寻常,陆司衣悄无声息地对西偏殿上了心,才听见万全道:

      “西偏殿,任何人不得进入。”

      到乾元殿不过短短一旬,陆司衣却发现那间任何人不得进入的西偏殿,却仿佛是钟离墨呆得最久的地方。

      好奇的种子在陆司衣的心里扎了根,却又只能守着规矩按捺住所有的心思。
      这一日陆司衣轮空,得了半日的空闲,却是回了一趟尚功局。

      陈尚功再不复当初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模样,反而换了一张殷切的嘴脸,领着陆司衣在尚功局招摇过市了一番,才和陆司衣单独对坐品茗。

      “御侍如今在皇上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不要嫌弃我这些粗茶点心。”

      陆司衣执起茶盏浅笑:“陛下勤俭爱民,不在乎这些个俗物,论起来还是尚功这里的茶好些。”

      这话说得有几分诛心,一个尚功却越过了皇帝,说出去即便不是杀头的大罪,陈尚功也别想再执掌尚功局。

      陈尚功却不过淡淡一笑:“皇上仁德,乃天下万民的福气。”

      一句话,便挡开了陆司衣话里的刀子。
      陆司衣心里暗道一句姜还是老的辣,脸上的温柔笑意依然不变。

      “司衣如今逍遥日子过得多了些,怕是忘了什么后顾之忧。”

      陈尚功仿佛叹息一声,话中警告的意味不可谓不足。

      什么后顾之忧?不过是那一双言氏姐妹罢了。

      “我何必和她们过不去呢?”

      陆司衣眼中笑意微微一闪:“我堵的住她们的嘴,却未必堵的住旁人的嘴……尚功大人难道不明白?”

      如果陆司衣想要真的没有后顾之忧,除非屠尽整个尚功局。

      这自然不可能。把柄落在陈尚功手上,可比落在言氏姐妹身上严重多了,毕竟……那一对姐妹可是陛下的仇人。

      陈尚功见陆司衣不为所动,也不在意,反而道:“说得也是……不过你已经入瓮,如何挣脱的开”

      “不劳尚功大人费心,我自然有法子。”

      陈尚功眼中的深思一闪而过,含笑不语。

      陆司衣从尚功局出来之后,却不免心烦意乱。当着陈尚功的面,自然是不能露怯,可实际上……陆司衣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心。

      若是秘密不能保证永远不被人发现……那就得做到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出事。

      若是……若是能够得了钟离墨的青眼……成了他的身边人,又何惧陈尚功如今的咄咄逼人?

      想到此处,陆司衣的眼神蓦然坚定了几分。

      谁知,陆司衣连日来做足了各自样子,也根本勾不起钟离墨半分心思,反倒是因为涂脂抹粉误了些许时辰,还被万全训斥了几句。

      即便如此,陆司衣也不愿意就此放弃。

      这一日晚间,陆司衣悄悄打量着钟离墨在东偏殿处理政务,估摸了一下时辰,心知这个时候西偏殿必然没有旁的人,不免生出了几分一探究竟的心思。

      若是能够因此探得钟离墨的秘密……那么要得到他的宠爱或许也不会那么难。

      想到这里,陆司衣的脚步下意识地踏上了通向西偏殿的路。

      即便心脏砰砰直跳,可是陆司衣依然步履坚定地走到了西偏殿禁闭的殿门前。

      淡淡的檀香味道从门缝之中渗出来,清淡的佛香让陆司衣镇定了下来,她清楚地感觉到这扇门的背后一定有秘密……而且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手指放在漆黑的门板上,陆司衣被檀香安抚的心跳再度激烈起来,轻轻一咬牙,一用力……西偏殿的门便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

      灯火通明。

      一排排雪白的蜡烛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墙壁上一盏盏长明灯发出橙黄色的光芒。

      陆司衣用手遮了遮,待眼睛适应了这强光之后才定睛看去。

      偌大的西偏殿中心,摆放着一排排的牌位,牌位下面供奉着新鲜的瓜果祭品,供桌正中是三柱长长的香,散发出淡淡的青烟,随即又消散于无形。

      供桌之下,是一个半新的铺团,铺团上面凹痕明显……显然时常有人跪坐于此。

      陆司衣伸手捂住自己的唇,心知自己应该离开,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那牌位上面的字迹。

      许氏望离……许麒……许……许家……那个镇守永宁城数十年的许家……于四年前被前朝皇帝抄家灭门的许家。

      钟离墨和许家是什么关系?

      陆司衣按捺不住自己激烈的心跳,看向那香炉前面摆放着的那一个牌位——
      爱妻钟离氏婉……

      “你在干什么?”

      陆司衣蓦地回头,满眼都是惊骇。

      钟离墨站在西偏殿的门口,脸上并无一丝表情,可身上的威压已然足够让陆司衣冷汗潸潸。

      “陛下……我……”

      “万全!”

      钟离墨并不想听陆司衣的解释,唤了一声打断陆司衣的辩解,不过一瞬便听见了万全匆匆的脚步声。

      待看清西偏殿的情况,万全心里头道了一声大意,拽着陆司衣的手便拖出了西偏殿,待陆司衣要张口求饶时,万全死死地捂住了陆司衣的嘴。

      陆司衣眼角几乎要沁出泪来,却在眼角模糊见看见钟离墨缓步走向那一方牌位,伸手抚摸那牌位四四方方的棱角,眼尾却弯成从未见过的温柔弧度。

      待万全把陆司衣带到了偏厅,这才松开了手冷笑:

      “陆御侍,我可是提醒过你不要去西偏殿,满乾元殿的人都不会靠近那里,你的胆子倒是大!”

      陆司衣哪里能够放过这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爬到万全的脚边道:

      “大总管,是我无知,可是无知者无罪啊!大总管,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我并没有干什么事情啊!”

      万全看着陆司衣那涕泪横流的模样,却半点儿都不为所动,反而问道:

      “扰了亡者清净,还叫无罪?”

      陆司衣连连摇头:“不……我没有……没有……”

      万全叹了一口气:“陛下仁慈,不会要了你的命,可是你要记住什么说得,什么说不得。”

      陆司衣以为自己今日必死无疑,谁知道竟然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瞪大了双眼看向万全:

      “大……大总管……”

      万全摆了摆手:“陛下不降罪于你,可是这宫里你是呆不得了,懂吗?”

      被驱逐出宫,也好过就此丢了性命。

      陆司衣垂下头默默流泪,却也不再为自己求情。

      万全招了几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那几个小太监便带着陆司衣离开了乾元殿。

      小卓子跑到万全身边,十分疑惑:

      “大总管,咱们不是要盯着那陆司衣看看到底是谁绣了那墨竹吗?怎么如今却把她驱逐出去?”

      万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西偏殿,才道:

      “那些哪里有西偏殿里面的东西重要。”

      不过一个相似的墨竹纹,哪里有那西偏殿里被皇帝珍之重之的一方牌位重要

      小卓子顿了顿,觑着万全的脸色才张口问:

      “那大总管就不怕陆司衣拿着西偏殿里的秘密混乱说?”

      万全的眸光定在小卓子身上半晌,只把小卓子看得头皮发麻,才听见万全道:

      “很快,那就不是秘密了。”

      当言熙媛给言凤宁带来陆司衣爬床失败,被逐出宫去的消息时,距离陆司衣爬床已经过去了整整七日。

      言熙媛话里带酸:“没想到……那钟离墨还真挑食?”

      言凤宁却有几分愕然,下意识地道:
      “陆司衣……理应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啊……”

      “你怎么知道他钟离墨喜欢哪一类人?言凤宁!你可不能为了他变成陆司衣那样的人!”

      言熙媛一急,就开始直呼钟离墨的名讳。言凤宁反应过来,不慌不忙地纠正道:

      “那是咱们的陛下,不可直呼其名。”
      言熙媛差点儿被言凤宁这句话气得仰倒:“那还是咱们的仇人,他可是亲手杀了咱们父皇和母后!”

      言凤宁点了点头,抿唇不语。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若非言熙媛一时气急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两人俱沉默,过了一会儿言熙媛才推了推言凤宁的胳膊: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模样的姑娘?当真是爱他爱惨了?”

      言凤宁微微抿了抿唇。

      当年,钟离墨在许家带了快一年,正是他父母的忌日,许婉宁心中想要让钟离墨对自己改观,故而心心念念就是去给将来的公公婆婆上香。

      钟离墨在自己的墨竹馆设置了香案,要去上香自然得去墨竹馆。

      原本偏院是没有名字的,因为钟离墨来了,才提了字制了匾。

      许婉宁借着阳光看向那匾额,只觉得这偏院委实变得有品味了许多。

      钟离墨并没有派什么人看守墨竹馆,素日里许婉宁出入也不会遇到什么阻碍,故而许家阿宁轻轻松松地踏入了墨竹馆。

      竹林前,便是钟离墨设置的香案。许婉宁隔着竹子看见钟离墨清冷高挑的背影,刚刚想出声,却听见陈伯道:

      “老爷夫人最想看到的是公子成家立业,如今公子也大了一岁……却不知道…公子来日娶妻会是…何种性子?”

      钟离墨沉默片刻才道:“自然是如母亲那边温婉贤良,相夫教子的江南女子。”

      许婉宁默然。

      许婉宁窃以为,自己提的动刀枪,舞得动棍棒,却一辈子都学不会温婉贤惠,相夫教子这八个字。

      便是江南二字,和许婉宁的联系也不过钟离墨一人而已。

      怪不得……钟离墨那么讨厌自己。

      许家婉宁难得地露出一抹苦笑,脚步轻轻地离开了墨竹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陆司衣爬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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