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如梦三十载》吃火锅没有芝麻酱

4、悄悄发芽

　　奶奶二话没说，拿了单子就往蹒跚着往树下走，一屁股坐在单子上，拿起扇子扇了起来。
　　我看着她愣了一下，不知该说啥好。
　　‘嘿，兄弟，你也来发传单啊’一黑脸高个卷头发男生看着我说。
　　‘嗯，你是’
　　‘诺，和你一样，我刚来多照顾哈’
　　后来知道他叫罗科，也是高考完兼职的，不过他已经是准大一的学生了。
　　下午发完传单，许姐叫我们进来，给了我三十二块。
　　‘我每天都来，可以多给点吗，姐’我看着她那大眼睛说
　　‘计划就发着两个月，如果能坚持两个月，你可以和老板沟通一下’许姐看起来是精心打扮的，腮红粉唇和刚才很不相同，怕是要出去约会。
　　‘严老板明天早晨回来，你可以和他沟通一下，我先走咯，等学生都走了，一会可要你们把门关好，我先有事，走咯’话音未落，许姐穿个高跟鞋嗒嗒的走了出去，老远看见一辆奥迪a4打着双闪，男的看着她，打着电话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和罗科等所有学生走后，把每个教室都打扫了一遍，地上的废纸屑，橡皮头，还有一些用的太短没人要的铅笔，我收起铅笔放在兜里。看着墙上的素描画，一个男的头发卷的像火鸡面，半身赤裸着低头思考，画的惟妙惟肖的。还有许多水彩，像是少数民族风格的说不上的好看。
　　正当我在扫地的时候，楼下急促的脚步声穿了上来，哐哐哐一男的把头看着我和罗科。
　　‘你们是学生还是兼职的’男的推了下金丝眼镜打量着我们
　　‘我们是来着兼职的’我说道
　　‘我是这的老板姓严，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你们帮我下楼抬下东西吧’
　　说着我们就来到楼下，车上装着三箱纸，和一堆画板油画笔。
　　我们一前一后，搬到楼上办公室。
　　‘辛苦了，小伙子们，一会有事吗，我们吃点东西去’
　　我和罗科互相看了看，点头同意。
　　‘你们叫什么名字’严老板开着皇冠眼睛注视着前面来往的车流。
　　‘我叫罗科，他叫方泽铭’罗科看着我说
　　显然罗科坐在车里是有些激动，下午发传单的时候就一个劲的给我说车，说什么他喜欢m系类的性能车，喜欢陆巡的霸气，喜欢保时捷的青蛙眼，巴拉巴拉讲了一大推，他还问我喜欢什么，我说我喜欢法拉利，他笑着看着我，‘就知道法拉利’
　　严老板带我们来到一家叫金牛角王的餐馆，点了菜，我们俩坐在他对面。
　　严老板看出我们有些拘谨‘你们可以叫我严叔，不用紧张，请你们吃点饭，放松点’
　　我们点了点头。严老板看起来并不大，感觉三十出头，头发斜背，深红格子衬衫，天王蓝地盘表，显得很有气质。
　　‘您结婚了吗，严叔，看您很年轻’罗科夹了块红烧肉说。
　　‘快了，已经订婚了’他笑着抿了口大麦茶
　　‘泽铭，你老家是哪里的，听起来不像本地人’
　　‘我是河北人’我说着顺势夹了口菜
　　‘哦，你也河北人，我们是老乡’严叔看起来很是高兴，主动又给我们上了盘披萨。
　　罗科没有没得和严叔再聊着，我却打不起精神，此时天已经黑了，我还得想办法找地方住，总觉得房租太贵，舍不得花这个钱，可是已经两天没刷牙洗脸了。
　　趁他们在聊天，我去上了个厕所，在卫生间洗了把脸。
　　‘泽铭，今晚有空去我家玩会嘛，父母都不在家，我和奶奶在家住的无趣’他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也在旁边洗手。
　　‘好，那就麻烦了’我没敢看他眼睛
　　‘这有啥麻烦的，哈哈，晚上去我家打游戏去’罗科激动的像只猴子，满脸开心，像是很久猩猩见过香蕉一样。
　　八点半饭后，严叔把我们送回了严科家，我们摆手致谢。
　　严科家是在金碧文华的一座小区，高楼林立，我们电梯至十楼。
　　罗科轻生开门，奶奶已经睡着了，我们换了鞋，走进他屋关上了门。
　　‘我们一起打lol好不好’罗科看着我说道
　　‘我玩的不太好，只会瞎子’
　　‘太好啦，我上单，你多帮我抓啊’罗科去主卧搬了台笔记本过来。
　　‘你用台式，我用笔记本，你哪个区的’
　　显然我电信，他联通并没有一个区，遂即我用他朋友的号一起陪他打了一晚。
　　‘他的石头人大招从来没中过，加上我的瞎子配合，对方上单总能铤而走险，还好下路总有大神carry了我们。
　　次日。罗科还在床上侧着头睡觉，我早早就出门，打算找个地方租住一阵子。
　　听罗科说，就在美术学校附近就有公寓楼，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在胡同里，小铁门，一间60平一室的房子，离学校不远，步行大概20分钟，好说歹说500一个月，压了200块钱的租金。房东大妈说着一口塑料普通话，听的我浑身难受，脑袋想撞墙。
　　交完钱，房东对我说‘电卡明天给你拿过来噻，别花了墙’
　　‘恩诺’我回了她一声
　　收拾好屋子，买了点必备的洗漱用品，规整好，铺好床。
　　‘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我坐在床上感叹道
　　下午发传单前我找了严叔，谈到工资的事，他答应我每天早九点到下午五点结束，帮忙打扫卫生发传单，一个月1500元，中午管饭。我开心的那一天都没睡着。
　　罗科在一个星期后就辞职和家人去泰国旅游了，走的时候还给我了一个瞎子公仔，说回来给我带榴莲吃，我笑着说好。
　　平时上午就帮着老师们打下手，时间久了也懂了绘画色彩搭配一些皮毛，慢慢地和她们都熟络起来。
　　她们大都是二十五六的女老师。听她们说严叔是清华美院毕业的，慢慢来m城发展起来的，他的未婚妻是教育局某领导的女儿，他们是去年朋友介绍认识的。
　　随着我对美术的慢慢了解发现越来越对它有了兴趣。
　　某天，上午我推门进严叔办公室。
　　‘严叔，我想学绘画，这是我攒的学费3000块钱，攥了攥钱，摆在他的桌子上。
　　严叔像是早就知道一样，看着我说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可以回答出来，我就免你学费’
　　‘素描里三大面五大调子指的是是什么’
　　我站在那，想起一个星期前我给帮忙老师做课件时提到过这个，结合着我的感觉答道。‘亮面、灰面、暗面是三大面，亮部、灰部、交界线、反光、投影是五大调子’慢吞吞的说了出来。
　　‘你下午可以不用发传单了，去跟着新开课的一班听课吧，我给刘老师说一声，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我’严叔起身，轻快地走了出去，我跟在他后面，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为了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几乎每天都是最早到的最晚走的，放学后就在教室里练习构造，比例，画了又擦，擦了又画。有时候困了就在桌子上趴一会。
　　某天，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到一位姑娘坐在我前方，我照着她的样子，画了一幅素描画，我画得很像，很像，她接过画来开心的给了我个拥抱。
　　我醒来以后，满红耳赤，傻笑个不停。
　　在老师和严叔的帮助下我进步很快，越画越有感觉，一年后，一幅水彩画还在m市得了奖，画的是一位古代姑娘，奖金我都随给了严叔当作份子钱，奖状留在了学校。
　　严叔的婚礼迟迟没有进行，那年我二十岁，第一次见到他落泪。
　　严叔点起一根芙蓉王，看着我，深吸着烟又吐出来，天花板飘着浓浓的烟，随着风飘向窗外。
　　‘喝酒，泽铭’咣的碰了我的酒杯，又是一杯进肚。
　　‘别喝了严叔，已经喝了一瓶了’我按住着他想倒酒的手
　　‘谈过女朋友吗’严叔似笑非笑的说道
　　‘没有’我回答的很干脆
　　‘但是我希望你别难过，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我也很难过，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严叔‘我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没什么事，就想告诉你一句话，婚姻不是两人，是两家人的事’
　　那天他还是喝了很多，喝到最后，趴在桌子上默默的流起了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
　　‘为什么，为什么你爸妈不同意，就因为我是离异家庭吗，就因为我没有他门当户对吗，为什么这么狠心’
　　桌子被拍的咚咚响，脚边的酒瓶噼里啪啦倒了一地。周围人看着我们，纷纷都结账离开。
　　我把严叔背回了自己家，他吐了一床单，在床上滚来滚去，大呼小叫。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给他倒水喝。
　　第二天，我出去买早餐，回来发现他已经走了，被单被罩洗了挂在阳台，家里收拾的很干净。
　　严叔至此好几天没来上班，周末罗科约着我去爬岳麓山，许久未见的他又黑了，他说着大学里的趣事，隔壁舍友养荷兰猪被宿管阿姨逮住给了警告处分，舍友谈恋爱每天在宿舍吃馒头咸菜，没事蹭他饭卡一起去吃饭，上铺睡觉磨牙吵得他失眠，巴拉巴拉说了很多。我们趴在阁楼上，我听他说的种种故事，风很大，头发胡乱的飞着，俯瞰着城市的大好河山。
　　这时有个女生在背后喊了一声，我们聊得起劲，以为是在叫别人。直到女生拍了一下我，我才反应过来。
　　‘同学，可以帮忙拍个照片吗’背带裤粉色帆布鞋，婴儿肥的娃娃脸，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
　　我转过身，看着她愣了一下，罗科用胳膊推了推我，才回过神来。
　　‘好，手机给我，我拍给你’我看着她的大眼睛，清澈的透亮。
　　罗科借口上厕所，拍了我两下肩膀。
　　‘我手机快没电了，可不可以拍完发给我，我觉得这里很美，谢谢你’
　　她迎着阳光站在微风下，头发迎风摆动，风吹开了刘海，额头微微露着，两颗小虎牙不自觉从红唇里笑着探了出来。
　　‘咔嚓，咔嚓’我连拍了好几张
　　‘谢谢’她笑盈盈的跑了过来
　　我们互加了微信，我把照片传了过去，还没传完，她手机就关机了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女生笑着看着我
　　‘方泽铭’我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生怕她会记不住。
　　‘我叫路嘉嘉’

作者有话说

　　感谢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