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远游》玉箫

6、第六章

　　由于众多年轻姬妾的到来，原本如同一潭静水般的家里开始变得有了生气。走廊上或者是花园里，处处可见花枝招展的艳丽美女。她们带着成群的侍女，撒落下阵阵香气和娇声笑语。虽然表面上看来融洽，但是每个人暗地里都卯足了劲，一心要压倒别人，期望能得到青睐和宠爱。
　　反而是拉美西斯，自从那夜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连续十几天在宫里留宿，听家人们说，似乎是南边的努比亚地区发生了叛乱。
　　玉箫照旧是早出晚归，尽量避免与那些姬妾们碰面。有几次遇到妮菲塔丽，她都非常想开口问问，那天夜里拉美西斯是否去找过她了，但都不好意思开口。那张完美的面容永远带着温婉可人的笑容，像一张面具一样，让人看不清她的真正思想。
　　拉美西斯真的如历史记载中般对妮菲塔丽一见钟情了吗？这个疑问煎熬着玉箫，让她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莫名地，她对妮菲塔丽有着小小的嫉妒和羡慕，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啊！
　　“玉姐姐，这个动作是这样吗？”已经九岁的卡西正在练剑，他的话惊醒了正在发呆的玉箫。
　　“手再举高，膝盖低下去一点。”玉箫抱着六岁的莱丝坐在树荫下。金发碧眼的卡西身上已经隐隐透出了他父亲的影子，让她看得一阵怔忡。
　　“来休息一下吧，喝点果汁。”她从壶里倒出一杯泛着红色的饮料递给卡西，并疼爱地帮他擦着满头大汗。
　　“玉姐姐，你今天不用出去吗？”莱丝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玉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偶尔也想偷偷懒。”其实是因为她心里烦躁，根本静不下心来帮人治病。
　　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他们所在的后花园里渐渐热闹起来，充满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女子的说话声，不时听到为了一个好位置而发生的争吵。
　　“我不喜欢她们。”卡西擦着剑，不高兴地说。
　　玉箫只是淡淡一笑：“走吧，我们回去吃午饭了。”
　　“这么快就要走，嗯？”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从树后闪了出来，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
　　玉箫猛地回头，一阵金灿灿的光芒晃得她一阵眼晕。
　　拉美西斯头上带着一顶金色的头盔，上面高高竖立着一簇白色的羽毛。这个头盔看来是那样的眼熟。
　　“这是凯的……”她喃喃自语，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没错，这是哥哥留下的头盔。”拉美西斯摘下头盔，甩了甩金棕色的长发，坐在他们刚刚坐过的地方，拿起剩下的半壶果汁就直接往嘴里倒。
　　“这是什么？酸酸甜甜，还有一颗颗的东西。”
　　“石榴和无花果汁，再加煮熟的莲子。”玉箫恢复了平静，“你怎么回来了？我听说南边发生了叛乱。”
　　“你一定不会想到……”拉美西斯站起身来，眼睛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光芒，语音热切：“父王派我领军到努比亚去！”
　　“啊……”
　　“你没听懂吗？”拉美西斯上前一步摇晃着她，“这是我第一次单独领军，不用听别人的指挥！”
　　“噢。那，恭喜你了。”玉箫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拉美西斯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玉箫打断了。她当机立断地将怀里的莱丝交给卡西，打发他们两个先去吃饭，然后她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夏日的风微微地拂过两人，周围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寂静。
　　玉箫深深吸了口带着他身上味道的空气，缓缓地开了口：“很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拉美西斯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盯着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她的内心。
　　许久，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却有着苦涩：“说真的，自从一年前开始，我就再也看不透你了。你好像总是躲着我，封闭自己。你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笑了。”
　　“是吗？人……都是会变的。”玉箫淡淡地微笑。
　　“为什么？”他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玉箫漫不经心地弯腰摘下脚边的一朵野花。
　　“为什么……我永远不能代替哥哥？”他低沉地说。
　　玉箫没有说话，手里的野花猛地被捏碎了。她撩起裙角擦着手上的花汁，声音却像以前那样的平稳：“安，你就是你，你永远也不能代替你哥哥。但是相反的，你哥哥也永远不能代替你。你懂吗？”
　　“那么……”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般长身而起，目光灼灼地直视她的眼睛：“你为什么不能像关心哥哥那样关心我？”
　　“你说什么？”玉箫惊讶地看着他倔强地绷着的脸。
　　“哥哥要上战场，你那么担心他，还愿意陪他一起去。现在我也要去打仗了，为什么你还可以是这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为什么你一点也不担心我？”他的眼睛被怒火烧得更加明亮。
　　喔……原来是在吃醋，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玉箫想。但是，或许不久以后，他就不再需要她的关心了……
　　“你喜欢她吗？”玉箫低着头，闷闷地问了一句。
　　“谁？”
　　“妮菲塔丽。”
　　“是谁？”
　　“啊？”玉箫猛地抬头，“就是那个……那天晚上，你房间隔壁的……”她的脸微微涨红了。
　　拉美西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噢，是那个女人……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啊？”玉箫这下彻底傻了，“可是……她很漂亮啊。”
　　“漂亮的女人多了……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拉美西斯愤怒地抓住她的肩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虽然很奇怪，也很不符合常理，但是拉美西斯看起来真的对妮菲塔丽没有什么感觉，他还是需要她的，最起码现在是……玉箫想到这里，一股欣喜的欢快的热流瞬间流遍了她的全身，烦恼和焦躁一扫而空。
　　她忍不住笑了。她很久没有这么舒心幸福地笑过了。
　　“你……你还笑？”拉美西斯先是恼火，但是看到她灿烂愉悦的笑容后，不禁有些失神。
　　“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跟你一起去！”她幸福地喊着，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
　　“你……”拉美西斯被她前后判若两人的热情举止给吓住了。
　　“我……我最喜欢你啦，安！”她捧住他帅帅的脸，用力地，响亮地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跑开了。
　　“喜欢……”拉美西斯怔怔地看着她快乐的背影，嘴里喃喃地重复她说过的话，不敢相信地摸着被她亲过的面颊。
　　第一次……第一次，她对他说：“我喜欢你！”
　　他悄悄地，像个大男孩般地笑了，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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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玉箫的好心情，不管是那些姬妾们对她的冷嘲热讽，指桑骂槐，还是妮菲塔丽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笑容。她哼着歌收拾行李，那副样子根本不像是要上战场，反而更像要出去郊游。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眼前的幸福一定不能浪费掉，她觉得自己颇有些飞蛾扑火的悲壮。
　　随军的将领大部分是凯特王子的旧部，其中也包括拉姆斯和诺德。这次作战与以往不同的是，大军将走水路，沿着尼罗河逆流而上，直达努比亚的腹地。
　　夜晚的风驱散了白日的燥热。密密麻麻的船队停泊在岸边，映着沿岸的点点火光，显得有些鬼影幢幢。
　　玉箫坐在高高的船头，两只腿垂在船舷外，随着船身轻轻地摇晃着，让清凉的风吹透她刚洗过的短短的头发。
　　上一次坐船，是为了运送凯的遗体返回底比斯。而这一次，她将陪伴着拉美西斯迈上他人生第一次的战场。命运真是可悲可叹的东西啊，她想。
　　背后的船舱传出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着一片窃窃私语，几个穿着白色战袍的人下了大船，乘上早就等候着的小舟离开了。
　　随着一阵微风吹过，熟悉的气息环绕住了她，接着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拎下了船舷。
　　“下来！以后不许你坐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霸道的男声听来却是格外的低沉悦耳。
　　“作战会议开完了？感觉怎么样？”玉箫懒洋洋地随他将她放到铺了一块亚麻布的甲板上，船舷并不高，刚好到她下巴的高度。
　　“哼，那几个讨厌的老东西，头脑真不是一般的顽固。”拉美西斯也在她身边坐下来，厌恶地看着那几艘小舟隐没在重重的船队里。
　　“哈……”玉箫轻笑出声，用力一拍他赤裸的胸膛：“无所不能的摄政王子，天底下也会有你搞不定的事情啊！”
　　“你不就是一个？”他状似无意地握住她的手，仍旧贴在他的胸前，头却微微垂下，嗅着她身上清淡的草药香气。
　　“唔……没关系，你一定没问题的。”玉箫敏感地发现气氛变得有点暧昧，连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往旁边坐了坐。
　　“你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拉美西斯漫不经心地拉着自己的长发，显然还在为与手下将领的不和而烦恼。
　　“放轻松，放轻松，只要赢了这一次，以后他们就会对你服服帖帖的了。毕竟你还年轻嘛，又没有经验，他们不服你是正常的。”玉箫宽慰着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输了怎么办？”
　　“啊？那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会赢的。”玉箫怀疑地回头看他：“我记得你不是这么没自信的人啊。”
　　拉美西斯猛地大笑出声，伸出手臂将她狠狠地抱在怀里：“你真是了解我。你说得没错，要是这次小小的战役都输了，我怎么能超越哥哥，成为伟大的法老呢？”他的笑声充满了自信和狂傲。
　　“安……”玉箫沉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小声说，“你为什么一直以凯为目标呢？你为什么一直想要超越他呢？”
　　“因为，我不想做一个比哥哥差的男人……”他低下头，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只有超越了他，我才能……”
　　……才能堂堂正正地拥有你。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但是玉箫看出来了。自从凯死后，她的那种少女的激情似乎被冰封了起来。但是拉美西斯就像是在冰泉深处流淌的一小股暖流，缓缓地侵蚀着她，使她的心蠢蠢欲动。许多次，她就要把持不住自己，想要投入他的同样用力的怀抱，再一次献出自己全部的爱情。
　　“我很高兴……”她的白皙的面颊上泛起了红晕，就像一个害羞的小女孩，连眼睛都变得有些迷蒙，“安，你早就超越凯了，你不知道吗？你已经是一个比凯更加出色的男人了。”她的声音好像耳语。
　　拉美西斯的手变得有些颤抖，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激情。他低头，轻轻地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将纤细的她整个包入自己的怀抱。
　　“谢谢你。”他的声音沙哑。
　　“谢我什么？”玉箫笑，“先赢了这场战争再说。”
　　尼罗河上的夜风缱绻而温柔地吹过，伴着哗哗的水声，似在吟唱，似在祝福这对初次敞露心扉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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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十五天后，埃及军越过第一道险滩，进入了努比亚境内。
　　“好雄伟，好壮观！”玉箫站在船上，看着长长的船队从两岸高耸的陡峭的岩石间险险地穿过，忍不住踮起脚尖，向外面探出大半个身子，看着不同于下游的尼罗河汹涌地拍打着船底，溅起好高的浪花。
　　站在她身边的拉美西斯伸手将她拉了回来：“笨蛋，撞到了头怎么办？”嘴上虽不客气，脸上却带着宠溺的微笑。
　　玉箫伸手摸摸触手可及的光秃秃的砂岩，不禁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阿斯旺水库的图片。没有人会想到，在几千年以后，人类的智慧将逆转泛滥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尼罗河，在这里建立起世界上最大的水电站。她不禁微笑了，再一次为自己能站立在历史的尘嚣里而感动。
　　“在想什么？”拉美西斯的手掌从她黑亮柔顺的短发里穿过。
　　“在想，努比亚人怎么不在这里布下伏兵？”玉箫指指两岸的岩壁，“如果在这里设下埋伏，我们一定没有办法躲避的吧？”
　　“嗯，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想法。但是你要知道，努比亚一直以来都是埃及的附属国，这里的人相信埃及帝国是在太阳神阿蒙的仳佑下。所以这里部落的族长再怎么大胆，也绝对不敢越过第一道险滩，侵入上埃及的境内。”
　　“噢，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反抗。”玉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别高兴得太早了，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战争。”拉美西斯扳过她的肩膀，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答应我，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玉箫本想反驳他两句，但是一看到他那双比黑曜石还要明亮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就柔顺地点了头。
　　两人并肩立于船头，从岩石间穿过的风呼呼地吹过，吹得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玉箫轻轻靠在拉美西斯的肩头，心中的柔情像汹涌的尼罗河水般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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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努比亚的第三日，埃及军的陆路部队与努比亚的巡逻兵相遇，引发了一场小小的战斗。埃及士兵死了十几个，却也抓到了几个俘虏。
　　摄政王子拉美西斯紧急招来所有将领。众人沉默地坐在舱房里，侧耳细听着不时从内室传出的鞭打和拷问声。
　　“怎么样？问到了什么没有？”急性子的拉姆斯一看到诺德从内室走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诺德的脸色依旧阴沉，他向拉美西斯行了个礼，声音低抑：“参与叛乱的一共有十五个部落，为首的是拜里扎斯部落的族长。他们已经在第二道险滩布下了伏兵和战船。只问出了这些。”
　　“辛苦了，这些就够了。”拉美西斯低着头，手托腮，长长的金棕色头发披散下来，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围坐的埃及军将领们一言不发地望着这位年轻的统帅，目光里更多的是怀疑和不信任。
　　玉箫安静地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本来她的身份只是军队里的医官，没有资格列席这次会议。但是由于她曾经参加过六王子的军队并立下过战功，所以受邀到此。
　　“这下有些麻烦了……”有人在低低地说，“没想到努比亚最大的部落也叛变了，我们的兵力有些不够……”
　　玉箫心里一惊，忍不住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沉思的拉美西斯。他会怎么办呢？
　　许久，拉美西斯终于抬起了头，深黑的眸子里有点点亮光。他挥挥手，示意侍卫兵将一大块羊皮在桌子上铺开，上面画的是努比亚的地形简图。
　　他指点着第二道险滩：“这里，将是我们的战场。”
　　众人围拢来，目光随着他的手指而移动。
　　“首先，派遣一队士兵，伪装成主力船队，引诱努比亚的水军主力和陆军主力进入狭窄陡峭的纳赛尔湖，我们的真正主力船队则在后面对水军进行包围截杀。同时，派遣陆路部队悄悄地绕到敌军的后面进行夹击，彻底击溃敌人的陆军主力。”拉美西斯缓缓地说出自己的计划，锐利的目光挨个扫过目瞪口呆的将领们，他们显然是被这大胆的战略惊呆了。
　　“我反对！”拉姆斯第一个叫出声，他的大胡子都气得飘了起来：“那些作为诱饵的士兵，难道就这样让他们白白去送死？”
　　“他们的牺牲，是为了保证整支军队的胜利。”拉美西斯的声音低沉而有魄力。
　　“九王子，可是你想过吗？万一努比亚军队没有上这个当呢？不但那队去做诱饵的士兵白死了，如果他们反过来围攻我们，我们的主力部队也会遭到损失！”一个留着长长的胡子的老将军犹豫地说。
　　“任何的战略都会有风险，如何能快速地以最小的伤亡赢得胜利，才是我们要追求的目标。我不否认这个计划的确有风险，但是一旦成功了，努比亚就将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拉美西斯傲然望着将领们，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反正，我不会让我手下的弟兄们去送死。六王子在的时候，根本就不会用这么乱来的什么狗屁战略。”拉姆斯嘟嘟囔囔地一屁股坐下，扭开头。
　　在那一瞬间，拉美西斯的眼睛里闪出了火光，额角有根根青筋绽出，玉箫觉得他似乎立刻就要大发雷霆。但是他立刻又恢复了常态，只有玉箫看到他扶着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么，你们也不同意我的战略了是不是？”他平静地望向那几个沉默不语的将领，他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玉小姐。”一直沉着脸的诺德突然转向坐在阴影里的玉箫，“你有什么看法？”
　　众人齐齐地向她转过身来，探询地望着她。他们多是六王子的旧部，而她曾经勇敢地从亚述人手下带回了六王子的遗体，因此他们对于这位奇迹似的女孩一直抱有很高的敬意。
　　玉箫觉得那些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在自己身上烧出一个个洞来。她用力掐着手心，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她对于带兵打仗根本是一窍不通，仅有的一点可怜的知识都来源于小时候看过的三国演义。她觉得这个战略虽然风险大，但成功的几率也相当高。
　　更重要的是，她愿意相信他——未来的拉美西斯大帝，光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她决定好了，便慢慢起身，目光坚定地回视那些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将领，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名将都是从一场场战役中逐渐成长起来的。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值得尝试的战略。”
　　她转身面向拉美西斯，向他单膝跪下：“如果拉姆斯将军不愿意率领士兵们去送死，那么，请允许我去。”
　　在众人的抽气声中，她勇敢地直视那双比黑曜石还要明亮的深邃的眼眸：“请相信我，我会将士兵们活着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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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埃及军进入了阿布辛拜勒地区，直逼第二道险滩。
　　玉箫在自己的舱房里进行战前的准备。她只带了三样武器：不离身的箫，削铁如泥的匕首，还有一把更短更小的匕首——就是当年她为凯特王子拦下的那把。
　　她将手探进衣服里，在胸口处摸到放着凯的一缕金色头发的布包，然后握紧：“凯，你会保佑我的，我们这次一定会赢，是吗？”
　　她望向外面越来越沉的暮色。明天的凌晨，她就将率领一队士兵，伪装成主力先锋出发。
　　突然，她舱房的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踢开，一个修长的人影像龙卷风一样冲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拥进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不行，你不能去，不能，还是我去好了……”拉美西斯喃喃地说道，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浑身散发出强烈的不安。
　　“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你够了没有？”玉箫却不耐烦地挣脱出他的怀抱，冷冷地瞪着他：“你这像什么样子？”
　　“我……我不能让女人代替我上战场！我要自己去！”拉美西斯也回瞪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来已经烦恼了许久。
　　“我告诉过你吧？统帅是不能冲在最前面的！你应该坐在你的战船上掌握大局，指挥全军，这才是你该做的事！”玉箫伸出一只指头戳着他的肩膀。
　　拉美西斯深深地望着她，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担忧和悲伤：“可是，你会离开我，是吗？”他再次将她用力地抱在怀里，口里喃喃道：“我不能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一定会离开我的！”
　　“不会的！”玉箫有力地回道：“你不相信我吗？我会平安回来，不会离开你！”
　　拉美西斯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用力吸着她身上特有的草药香气。
　　“你等我！”他突然抬起头来，抓住她的肩膀，吼一般地在她耳边大声说：“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把敌军的主力击溃了，立刻就会去救你，你一定要等我！”
　　玉箫轻轻笑了：“如果你没有被打败的话……”
　　“你要等我，听到了没有？！”拉美西斯用力摇晃着她，语气急切。
　　“好，我等你。”被这么一双世界上最深邃最明亮的眼眸望着，玉箫觉得再也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

　　（PS：好啦，这么长的一章，够大家看很久了吧？还是那句话，过程是坎坷的，前途是光明的，大家要对俺有信心，俺不会杀死自己亲生孩子的……那么，就请大家拿出更多的脚印来回报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