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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许久没有感觉到这种气氛了。
      紧张、压抑、一触即发,带着丝丝的血腥。
      一路走来,沿途的城镇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居民们好心地劝告玉箫不要再往前走了,她笑着摇摇头,补充好食物和水,顶着风沙继续前进。
      卡叠什到哈图萨斯,一年前走了几个月的这段路,她在一个月内走完了,远远望见奥龙特斯河畔那片她所熟悉的整齐的白色营帐时,心里不知是喜是悲,只是那股想要见他的冲动掌控着她的全部身心。
      她没有进已经成为军队驻扎地的卡叠什城,因为不想见到赫梯王姆瓦塔利和哈图西利,也没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在红河边上找了个已经空置的农家休息了一天。
      入夜,她拴好了宝儿,一个人往埃及军的营地走去。
      旗帜严整,防卫森严,不时有巡逻的士兵在营地中来回穿梭,不愧是拉美西斯治下的军队。这熟悉的一切不禁让她想起了那次刻骨铭心的战役——在阿布辛拜勒下的激战,那是她唯一一次与拉美西斯并肩作战,也正是在那一战后,她发现自己早已深深爱上了他。
      如果曾经的海誓山盟可以忘却,今天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事实证明她也是个懦弱的人,如今只有趁着这种机会来偷偷看一眼他罢了。
      排遣开满心的酸楚,她强打精神,敏捷地避开了巡逻的守卫,径直找到了军中那顶最大的帐篷,帐篷上绘有怒吼的雄狮——象征着埃及王的尊贵和尊严。
      如今她和他,只隔着一层帐篷。
      她的心跳得剧烈,轻轻地把耳朵贴在帐篷上,用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砰——”是东西摔碎的声音,震得她浑身一抖。
      “陛下……请您早些休息。”低声下气的声音,大约是个士兵。
      许久没有回音,然后,那个令她梦魂萦绕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些沙哑,有些不稳,但仍旧是低沉好听的:“你下去吧。”
      接着是脚步声,是那个士兵出去了。一切重归寂静。
      要现在进去吗?玉箫两手都捏满了冷汗。
      见到了他要说些什么,要解释还是要道歉?如果……如果他不愿意原谅,如果他早已忘记了她,她要怎么办?
      原本一腔热血的冲动,现在都化成了害怕。
      “玉箫,你真是个胆小鬼,都来到这里了,难道不进去就走么?你有种背叛他,难道连看他一眼都害怕?”她嘟囔着骂了自己一句,咬咬牙,悄悄钻进了帐篷。
      里面没有点灯,一片黑暗。只有从缝隙漏进来的月光,恍惚照出了一个斜躺在床上的人影。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刚才打破的酒坛还在地上,深红的酒液在地上肆无忌惮地横流。
      小心地避过碎片,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他仍旧俊美得令人心惊,只是更加成熟。他的头靠在床柱上,金棕色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高大挺拔的身躯慵懒地舒展开来,手中仍旧捏着黄金的酒杯,似血的酒液一点点地顺着他的手指滴下。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直直地盯着玉箫慢慢靠近的身影。
      但是他醉了,醉得很厉害,玉箫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他迷茫的眼神。
      两人久久地对望,帐篷中一片寂静。
      “你好吗?”玉箫问,尽量放轻声音,仿佛怕惊醒了甜美的梦。
      拉美西斯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手来,滚烫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然后他的脸上绽出一个像大男孩般灿烂到了极至的笑容。
      这笑容让玉箫心惊,她不禁后退了一步。拉美西斯猛地坐起身来,伸长手臂禁锢住了她的肩头。
      “别……别那么快就走……”他喃喃道,幽黑的眼眸似激荡的山泉,“只有醉了……只有醉了才能看见你……”
      看来他醉得不轻,居然分不出幻影和真实的差别,玉箫不禁苦笑。
      不过也好,明天早上他就不会记得她曾经来过,就让这一切继续下去吧。
      于是她脸上扯开一抹凄凉的笑容:“我一直都在,你只要转头,我就在距离你一步的地方。”
      拉美西斯轻轻靠过来,灼热的气息混和着酒香洒在她脖颈间。
      “我恨你……”他低声说,“你不该给了我那样的承诺后,又亲手把我推进深渊……我恨你,所以我来了,带着大军来了……我曾经说过,你如果背叛我,就要用生命来补偿……”
      玉箫伸手抱住他宽厚的肩头,心如刀绞似的一阵阵疼痛,“我的命是你的,你想要就拿去。可是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我会害死你,请原谅。”
      “真是个讨厌的女人啊……”拉美西斯仿佛自语般地轻叹,声音似抱怨,又似孩子的撒娇,“她总是有那么多的理由、那么多的借口要逃离我身边……而我该死的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念念不忘……”
      “你累了,睡吧。”玉箫终于泪如泉涌,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似的扎进她的心。
      哽咽着将他扶到床上,她握住他紧抓着她肩头的大手,轻轻地吻了上去,“原谅我,不要恨我……”
      “你要走了吗?”拉美西斯强睁着醉眼,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你说……”
      “好好休息,我明天晚上再来看你。”玉箫轻轻拍着他的手臂,看着他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将他的手臂放回床上,这才注意到,她留下的那只白玉镯挂在他的胸前,只是原本洁白无暇的镯子上多了数条血红的条纹,就像正在渗血的伤口。
      听妈妈说过,这是只有灵气的镯子,会和主人心意相通。镯子上的血红,正是他伤痕累累的心吗?
      手指轻轻抚过温热的镯子,她强抑悲痛站起身,拿过床头挂的披风帮他盖好,留恋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帐篷。
      “谁?”由于沉浸在伤痛里,玉箫没注意周围巡逻的士兵,听到声音才警醒过来,连忙闪身躲在阴影里,然后偷偷地溜出了埃及军的营地。
      ********
      清冷的月光下,光裸裸的红河岸边只有玉箫一个人孤伶伶的身影。
      她像迷路的孩子般沿着河岸走,满心都是凄凉和悲伤。
      干冷的风徐徐吹过她的脸颊,她感到刺痛,伸手摸摸,已经风干的泪痕上又是一片凉湿。
      为什么我要离开他,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她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在竭力抗争。
      “……因为你会害死他……”冰冷的男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走到废弃的村外,她觉得精疲力竭,于是跪倒在满是碎石子的岸边。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这让她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好像必须要身体上的痛胜过心理上的,才能让她解脱。
      红河的河水掀起层层浪花,敲打着岸边狰狞的岩石,不禁令玉箫想起了夜晚时静谧温柔的尼罗河水。
      “你果然来了。”清朗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有些突兀,带着叹息和些许的无奈。玉箫猛然抬头,哈图西利!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哈图西利伸手拉起她,看着她红肿的膝盖,摇摇头说:“你离开哈图萨斯的第五天,消息就已经送到了卡叠什。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到你要去什么地方。”
      “噢……”玉箫有些泄气,原来她的一举一动早在人的监视之下,不禁自嘲地笑了笑,“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置?”哈图西利失笑,“怎么说你也是曾经救过赫梯王太后的人,我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不过……”他的眼神幽幽地闪了一下,“暂时你不能离开卡叠什了。毕竟是两国之间的战争,况且你的关系与埃及王非比寻常……”
      “不要说了。”玉箫挥手打断哈图西利的话,每次想到埃及,想到他,就会让她的心一阵阵刺痛。
      “你要清楚,虽然你如果想逃是可以逃走的,但是,你还有重要的人在我们手中……”哈图西利的声音很平静,在玉箫的耳中却是冰冷刺骨。
      “西玛……”她猛然想到,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她差点忘记了,那个漂亮得如同天使般的男孩,她的弟弟,还留在哈图萨斯!
      “你们拿他怎么样了?”她颤声问。
      “他很好。”哈图西利居然微微笑了,“不过,如果你做出什么背叛赫梯的举动来,他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玉箫怒瞪着哈图西利。许久,她垂下了头,拳头里紧紧握着那块温润的玉珮。
      “王兄可能已经得到你到来的消息,在等着你了。”哈图西利平静地帮她牵过宝儿,“走吧。”
      ******
      她就这么留在了卡叠什。
      虽然名义上保证她的一切行动自由,其实却是相当于软禁。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她,并随时将她的一举一动报告给赫梯王。
      虽然逃跑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但是逃跑以后,她又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竟没有她可以容身的地方。
      更何况,西玛还留在遥远的哈图萨斯,掌握在他们的手里,如果她想轻举妄动,也必须先考虑考虑西玛的问题。
      “唉…………”第无数次仰天长叹,她郁闷地瞪着蓝天。
      上次来到卡叠什时,这里还是一个繁华的小镇,来自埃及和赫梯的商人们在市集上来回穿梭,街道两边是琳琅满目的店铺,叫卖声不绝于耳。
      但是现在是战时,所有居民都已撤离,城里处处都驻扎着军队,充满了紧张压抑的气氛。士兵们都在加紧操练,准备与埃及军队决一死战。
      身为半个埃及人,她实在是很难在这种气氛里待下去,于是萌起了到城外红河边走走的念头。
      只要有人监督她,并且不靠近埃及的军营,她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被同意的吧……她乐观地想着。
      ******
      径直来到赫梯王暂时的行宫,门口的侍卫告知她国王正在会议厅。由于她与埃及法老的关系是个秘密,加上她经常自由出入王宫,负责国王安全的侍卫们都对她很放心。
      这个行宫并不大,进门后走两步就是会议厅,示意带路的侍卫可以先行离去,她无聊地在门口坐了下来静等。
      由于即将到来的最后决战,所有人都在紧张筹备,整个行宫静悄悄地的并无旁人。她刻意去忽视会议厅里传来的逐渐拔高的声音,但是还是有片言只语钻进了耳朵里。
      突然,她听到了“叛徒”这个词,无意中一想,立刻恍然大悟,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大惊失色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历史上,拉美西斯大帝在卡叠什的那次失利,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因为轻信了赫梯派去的假冒的叛徒的谎言!
      她太了解拉美西斯了,说到谋略布兵,他自有极高的天赋,但是间谍细作这种东西,却不是年轻的他所能分辨出来的。
      屏住呼吸,她轻轻地将耳朵靠近大门,用心听着里面的对话。
      “他的第二部队,也就是援军,还远在北部海岸,几天内不会到达。第一部队一分为四,他本人则率领先头部队渡过了奥龙特斯河,已经驻扎在与卡叠什相连的平原。”低沉带有磁性,正是哈图西利的声音。
      “很好!”这是赫梯王姆瓦塔利沉稳的声音,“这么说来,拉美西斯已经轻信了那两个牧民的谎言,相信我们的主力部队埋伏在距此一天路程的阿拜罗,所以他才会如此大胆地在卡叠什对面安营。”
      接下去是一片兴奋的嗡嗡声,赫梯的将领们确信胜券在握,纷纷向国王请命带兵去突袭埃及军的大本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就行动。”哈图西利下了结论。
      玉箫听到此,已是浑身冰凉。
      如果赫梯军果然在今晚发动攻势,可拉美西斯的援军在几天后才会到达,那不是太迟了吗?
      她的心仿佛被人塞了一团乱麻,心慌意乱简直不能理智地思考,一想到他将会被赫梯军队突袭逼近死亡之绝境,就止不住浑身的战栗。
      尽管据史书中的记载,拉美西斯大帝并不会死于这场战争,可是书中也提到,援军及时赶到才将拉美西斯自绝境中挽救。
      这么漫长的几天……他能顶住吗?
      将手指伸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钻心的疼痛终于让身体的颤抖停止了。
      她看着手指上冒出的血,下了决定。
      不能坐在这里等结果,必须要去联系援军,让援军尽早到来!
      即使不能留在他的身边,也会永远守护着他。
      这是她玉箫今生永远的承诺。
      ******
      入夜,她用迷药迷倒了马厩的卫兵,偷偷牵出了宝儿。
      城里正在整合军队,一片人嚣马嘶,她换了套赫梯小兵的军装,轻轻松松就混出了城门。
      纵马急驰,穿过卡叠什城外的平原,远远看到了埃及军队整齐的白色营帐和隐隐若现的篝火。
      将马停在距那不远的一个小山丘上,她悲伤地凝视着营地里那座最大最华丽的营帐。
      拉美西斯,你此刻在做什么?在与将领们制定策略,还是又在借酒浇愁?
      “请原谅我,我多么想告诉你,赫梯军队就在卡叠什城内严整以待。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改变历史。”黯然垂首,她一拉马缰,转身向正北方向疾驰而去。
      “在我回来以前,拉神保佑,请你……请你一定要坚持住。”她默默地祈祷。
      ******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
      玉箫本来预计,在天明前可以赶到路途中一个小小绿洲,让疲惫的宝儿休息下,顺便补充水份。谁知道,居然又叫她遇见了沙尘暴!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躲在沙丘后直到沙尘暴过去,可是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待了。
      想到拉美西斯正在艰难地抵抗赫梯军队的突袭,她就心痛得不能自已。此时此刻,就算只有一个小时也是宝贵的。
      顶着裹满砂石的狂风艰难前行,但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沙尘遮蔽了天日,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星辰来辨别方向!
      风越刮越猛,宝儿终于不能支持,哀鸣一声倒在了风沙里,玉箫也从马上摔了下来。她顾不得浑身酸痛,连忙扯下马背上挂着的披风,把一人一马盖了起来。
      此刻只能祈祷不会那么狗屎运的遇到移动沙丘,不然她和宝儿真的只能等后人来发掘了。
      “我已经尽力了,你也要支持住……”这是她失去意识以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
      一股清凉顺着干涸的喉咙滑了下去,浑身灼烧般的感觉也稍稍退去了一点。
      接着,又感觉到一块沾水的亚麻布在擦拭着她的额头、眼睛。
      一定是被人救了,这是玉箫的第一个念头。
      她奋力睁开眼睛,摸索着想抓住眼前那个模糊人影的手臂。
      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握住了她的,有力却不失温柔。
      “你是谁……”声音沙哑低沉,喉咙像被火烧似的。
      那人沉默着,许久。
      然后两滴温热的水珠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那是眼泪么?他哭了?
      “你到底是谁……”她用力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复几次,眼前的景物终于慢慢清晰起来。
      一张年轻男人的面庞,被晒黑的面容里透着属于少年的清秀。
      是陌生的——却又熟悉的面容啊。
      “姐姐……”他开了口,有些怯怯地、却又期待地看着她。
      这一声姐姐串连起了零散的回忆——那些已经远去的回忆。
      “阿……阿亚!亚特……是你!”玉箫猛地捂住了嘴巴。
      怎能忘记!那个被死亡笼罩的边境小城,凯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鲜血从他微笑的嘴角喷出,他慢慢僵硬冰冷的身体……
      这些刻意被遗忘的景象又重新在眼前闪过。
      玉箫猛地捂住眼睛,眼泪仍旧不听话地冒了出来。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亚特哽咽地跪在玉箫脚边,不断亲吻她的手背,两行泪水在他年轻的面孔上滑过。
      玉箫哭过一阵,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推开亚特的手臂,凝视着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有些戒备地问。
      “不,我已经跟亚述没有关系了……”亚特低下头躲避她探询的目光,低声讲出自从那次战争结束之后的事情。
      在接到母亲和妹妹之后,从她们那里得知了二王子犯下的罪行,于是他带着母亲和妹妹逃离了亚述的军队,却又不敢回埃及,于是就在埃及与赫梯边境上的绿洲住了下来。平时救助迷失在附近沙漠里的旅人,来慢慢偿还自己的罪孽。
      “姐姐,你……还恨我吗?是我害死了凯特王子……”亚特仍旧低着头不敢看她,声音抖抖的。
      “恨……”玉箫轻轻重复着,许久,然后摇了摇头,自嘲般地一笑:“我的确恨过你,恨你害死了凯……可是你也只是二王子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现在他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强忍着心里的痛说完这些话。
      凯,这是你高兴看到的吧?你一定不会希望我的心被仇恨蒙蔽。
      亚特猛地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和解脱。
      “那么,你母亲和妹妹呢?”玉箫问。
      “母亲一年前过世了。亚妮已经嫁给了一个路过这里的商人,随着他回埃及去了。”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寂寞么?”玉箫略带怜悯地望着他年轻的面孔。
      “不,比起寂寞,我一直都在被愧疚和难过折磨着,我很后悔,后悔伤害了我最爱的姐姐——还有她心爱的人……”亚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他用力摇摇头,仿佛要甩掉那些痛苦的记忆,“那姐姐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呢?”
      “我?……啊呀!”玉箫这才想起来自己该做的正事。
      “我昏迷了多久?”她抓住亚特的肩膀,急切地问。
      “是今天早上在附近的沙漠里找到你的,现在大概是中午了。”亚特说。
      “还好还好,没有耽误太久……”玉箫嘟囔着坐起来,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浑身酸软。
      “姐姐你不要乱动啊,你脱水的情况很严重,要好好休息。”亚特连忙将她按在床上。
      “不行了,来不及了……”玉箫懊恼地拍着晕乎乎的头,在赫梯军队强力的攻击下,拉美西斯还能顶多久?一天?两天?哪有时间让她在这里休息?
      “要做什么,我去帮你!”亚特按住她的手。
      “阿亚……我可以再相信你一次吗?”玉箫喃喃地看着他被岁月磨砺得越发成熟的面庞,心里充满了挣扎。
      这个曾经背叛她,带给她无上痛苦的男孩,她还能再相信他吗?
      “以我的生命起誓,我此生再不会负你所托。”他跪在她脚边,坚定地说。
      看着他清亮一如往昔的眼睛,她下了决定。
      “阿亚,我要你赶去北部海岸的港口,找到埃及的军队,告诉他们,法老在卡叠什遭到赫梯的围困,要他们速去增援。”玉箫清晰地将要求告诉他。
      “可是……”亚特迟疑着,“埃及军的将领怎么会相信我这么一个普通人呢……”
      是啊,万一还被当成间谍抓起来怎么办呢。玉箫陷入了沉思。
      无意中瞟到趴在帐篷外休息的宝儿,眼睛不禁一亮。
      “阿亚,你骑我的马去,如果埃及军的将领不相信你的话,就把马给他看!”根据已知的情报来看,率领第二部队的将领很可能是诺德或者拉姆斯,也只有他们两个能担当这么重要的责任。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话,就不可能不认识宝儿!
      就赌这一次了。赌第二部队的将领是诺德或者拉姆斯,赌他们两个仍旧信任她,即使是在她已经叛离埃及的现在!
      “阿亚,我必须告诉你,这次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姐姐拜托的。”阿亚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来,“我这就出发,姐姐你是留在这里,还是……?”
      “我休息一下,还要回到卡叠什去,我现在……是赫梯的人质。”玉箫苦笑着说。
      站在帐篷边,看着飞身上马的亚特,他原来已经长得这么高,这么挺拔,她不禁感到安慰。
      轻轻抚着宝儿的鬃毛,知道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陪伴自己这么久的伙伴,心里一阵难过,这是凯送给她的还留在身边的最后礼物了,现在,连它也要舍去。
      望着宝儿温柔的大眼睛,在它耳边低声说:“宝儿,为了救他,辛苦你最后一次……”宝儿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我走了,姐姐。我们……以后还会相见吗?”亚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舍。
      “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我们都活着,就有希望。”抬起头,她在泪水中努力地微笑,“阿亚,答应我,要努力活着啊。”
      遥望宝儿奔跑去路的一行沙尘,她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拜托了,一定要赶得及啊……”她握紧拳头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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