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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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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使尽全力拉扯着镣铐,睡着的云舒突然手脚并用,掀翻了被端到面前的药碗,也踹开了离她很近的谢理。
汤药泼了谢理一身,云舒坐起身,朦胧着双眼看着眼前匆忙擦拭身上药汁的少年郎,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谢理脸上流露出憎恶的表情。眨眨眼,再睁开时,她眼前的谢理脸上只有宠溺和温和。
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脏污,谢理笑问:“少冲,做了什么梦?怎么连我也打?”
“梦到你要我喝药!”调皮地哼哼鼻子,云舒不高兴地反驳:“知道我在做梦还来喂药,你不是找打?”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让人重新端一碗药来。”道歉道得毫不犹豫,他脸上的神色也温和得毫无破绽。
盯着他看片刻,发现他似乎把她的回答当成了玩笑语。云舒双手撑起小脑袋,“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吃药?”
捏住她肉肉的脸颊,谢理宠溺地叹息,“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妻啊。我希望你的身体健康,不像你的母亲那样。不止是我,师父,青灵,也是关心你的。”
“那就不公平了。”拨开他的手,云舒鼓鼓腮帮,“颜师姐也是先天有缺的,为什么你们不让她像我一样天天吃药,就让我一个人吃?我们是师兄弟姐妹,你们这么偏心,她会难过的。”
笑着摇摇头,谢理目光变得深邃,“你看青灵天天里里外外跑进跑出,哪里像是先天有缺的?放心。有师父在,不会亏待了她。”
“真的?”
见云舒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态度,谢理叹一声,“我看,你不是对做的糕点有意见,也不是对喝药有意见,而是对我有意见。怪我最近太忙,忽略了咱们如公主的心情。”
看着他自己给事情找答案,云舒娇憨地笑着,佯嗔:“嗯哼!你就说怎么办吧?在我梦里,你可是个坏人。”
“那只是个梦。”依旧不以为意,谢理伸手过来,试图刮她的鼻子。
顺势偏头,避开他亲呢的举动,云舒站起来点头叹道:“是啊,只是个梦。”
“我定然不会相信梦里那些荒天谬论,但是,我不高兴了。你拿来的点心和梦里的一样难吃。”笑嘻嘻地凑到谢理面前,她问:“师兄,你成天和颜师姐在一起,怎么学她个手艺都学不到?是师父没认真教?还是徒弟没认真学?”
被云舒问得瞠目结舌,谢理板起脸,“少冲,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无辜地扁扁嘴,云舒指着门外,“你走!还说关心我,宠我,连个糕点都做不好。我问两句,你不好好解释就算了,还凶我。如果你心里没鬼,有什么好凶的?”
正准备好言解释谢理听到最后一句,立马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哪里凶你了?我怎么会凶国师府上下最尊贵的如公主呢?我想都不敢想。”
“你是不敢想,但你就是这么做的!你知道的,我年纪小,本来就没什么情爱心思,让你做我未婚夫,是因为你自己提出来的,你说了要对我好一辈子,照顾我一辈子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了,喜欢颜师姐,或者是别人,你只要说出来,我马上成全你。取消婚约这样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并不难。”
听云舒噼哩啪啦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谢理想要打断她却插不了嘴。
等她话音落下,气喘吁吁地看着四周找水喝,他才赶紧递上一杯温热的水,“是我的错。最近太忙也太累,忽视了你。你知道的,祀乃国之大事,一到年关节后,是国师府最忙的时候,上到所有的师兄弟,下到洒扫的仆从,无一不忙得脚不着地。”
喝了水的云舒看起来好说话不少,但还是板着小脸,“那你想怎么样?这样吧,我去和我爹说,以后这些事情都不让你去干。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累了,对不对?”
这下,谢理可算当了真,脸色大变,直呼不可,“我的小祖宗,能为大夏效力,能为国师府尽我所能,那是我的荣幸。是我不该在你面前找借口,说这样那样的理由,这样,今晚城内有烟花盛会,我带你去玩,给你赔不是,可好?”
“真的吗?那我可以吃满大街的小吃吗?”提到吃,云舒便满眼放光。
“当然。想吃什么都可以。”
瞧着谢理无懈可击的笑容,云舒又问:“那我可以不喝药,不吃药膳吗?”
板起脸,拒绝的话到嘴边,看到云舒微笑着却内含警告的眼神,谢理强撑着笑,“当然。今天什么都你说了算。正好雨停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这才满意地放过他,云舒颔首,“那你先去准备吧。我身上沾了药汤,换身干净衣裳再让小海陪着我慢慢走过去。”
如蒙大赦,谢理大松一口气,“好好好,记得穿上我送你的那件红狐皮大氅,那个保暖防风。”
“烧了。”
“烧……”一口气没喘上来,谢理瞪圆了眼,“烧了?”
“对啊!”
听云舒回答得理直气壮,谢理瞪大眼,“这可是我在雪山里守了一个月才给你猎到的,青灵想要我都没舍得给,你竟然给烧了!”
“你让我不高兴了,没注意大氅碰到了火盆。”委屈地嘟嘴,云舒回瞪过去,“那我是该由着它在我身上烧吗?”
谢理连道不是,云舒这才满意,不忘了在他心尖上再扎一刀,“大氅是不小心烧掉的,但是给你做的外袍,我是不高兴了直接丢进火盆里的。”
深吸一口气,谢理才勉强压下心里的翻腾,“少冲以前不会这样的。”
微笑着,云舒把水杯放回榻上小桌,发出不轻不重地响声,“谢师兄以前也不会这样惹我生气的。如果……”
“我不会同意取消婚约的。师妹不必再说。”平静的语气,但更换的称呼和急匆匆向外走的动作,已经让云舒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仿若未觉,云舒对立在门口等吩咐的小海道:“把今晨摘的腊梅叫师兄带回去,我想喝师兄做的暗香汤。”
正准备迈出门的谢理一个失神,脚后跟踩到门槛,猛地一个踉跄,而后头也不回,忙不迭地离开了俞园。
瞧小海不紧不慢地把小晾了半日的腊梅装进盒子里,大迎急得在旁边打转转,“你说,咱们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瞧谢二少爷出门时生气的模样,脸都绿了!”
不停手里的动作,小海轻声道:“咱们不必猜姑娘的意思,只管好好办差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觉得怪得慌。”拉住小海抱住黄花梨木盒子的手臂,大迎又问,“那大氅,那衣裳,不是送给太子了吗?姑娘为什么要都说烧了?回头太子穿着衣裳出来,被谢二少爷瞧见,不就穿帮了?”
沉默着听完这些,小海摇摇头,“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你看你眉头都快皱得和搓衣板似的了,还说不要紧?”说破小海故意粉饰的平静,大迎气呼呼的,“我是面瘫,又不是傻子,什么情绪什么表情,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说姑娘这到底是要干嘛?刚才,太子可就在隔壁房间里听着呢,要是太子出来说几句话,或者叫谢二少爷看到了,那不就完了?”
依旧没有回答大迎的困惑,小海问她:“太子可有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仔细回忆着,大迎越发疑惑了,“你不是说太子很温和吗?我怎么觉得他冷冰冰的,像那什么长在山顶上结冰了的花,怪好看的,又不能靠近,靠近得冻死。难怪大家不喜欢和他亲近。”
拂开大迎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小海仔细嘱咐,“这些话同我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和别人说。”
“知道知道。”大迎连连点头,“你说姑娘为什么非得要谢二少爷做这暗香汤?每一朵晒到三分干的腊梅再裹上清晨摘下的竹露,塞进瓷瓶中,撒盐放上五六个月才能用。若是一个不小心用手碰了个一两朵,半年后开坛,都要坏了。”
“姑娘说我是管家婆,要我说,你才是个事事操心的。”一指点到大迎额上,顺势把装好花的盒子塞进她怀里,小海嘱咐着,“要我说,谢二少爷对咱们姑娘是越来越不上心了。姑娘过几日就十六了,换成寻常人家,早就成亲了,姑娘不曾提,谢二少爷竟也不提,反倒和颜大姑娘形影不离的,姑娘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正主愿意顺着,不劳你个小丫头操闲心。赶紧给谢二少爷送去,我伺候姑娘去。”
不止小海是这样想的,换好衣裳走向府外的谢理也是这样以为的。看一眼在门边不知等了多久的艳红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门外。
刚准备喊出的名字停在嘴边,颜阙见谢理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笑意僵了僵,犹豫片刻,大步跟过去,含娇带嗔地道:“我们两个去看烟花盛会,你还准备马车……应该低调些的,如果叫少冲知道了……”
“她也去。”
话说到一半,听到这三个字,颜阙脸色变了几变,“你说什么?”
见谢理朝自己看过来,她挤出笑,又道:“她午宴时不是喝了三杯梅子酿,至少要睡到明天这个时候……这……醉着酒出门,是不是太胡闹了?”
“她醒着。”用力捏了捏鼻根,谢理看四下都是自己的人,小心道,“刚才我去给她喂药,没喂进去。”
不等颜阙接话,谢理又道:“不止是刚才的药,还有午后送去的马蹄糕……也被她退回来了。她对我发了好大一阵脾气,说我敷衍她。你怎么回事?明明都是你做的,为什么她会觉得没有你的一半手艺?”
愣愣地听他说完,颜阙疑惑:“这不可能,除非……”
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正在小海的搀扶下笑眯眯朝他们走来的云舒。
她身上换了一身大红毛边夹袄,身上穿着同色绣兔纹的毛大氅,用帽兜套着发,一张巴掌大的圆脸露在随风轻晃的毛领间。明明是人畜无害的憨萌笑容,两人后背不约而同地爬上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