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一景盛夏

7、0:00

　　影子是最好的朋友，当你孤独的时候。——桦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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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息和桦川从黑暗王国的藏宝室出来的时候还盯着自己的颈间的项链好奇，一直低着头，眼睛都瞅成了斗鸡眼。

　　“就这么拿走了？”

　　她两脚直立，伸出爪子触摸着上面的棱角，说是思念之链，实际上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吊坠，有一个月牙状的月亮旁边配一颗五角星，看起来就是一个小铁块。

　　这种项链她在路边摊能买一大把。

　　“这东西能存住思念之力？怎么存？”

　　她将项链的每个棱棱角角都摸遍了，也没找到按钮什么能触发的东西。

　　“别费力气了，在你没找到任务之前是点不亮它的。”

　　她落后了一大截，连忙一阵小跑跟上。

　　两人来去自如，现在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而所谓的黑暗王国，就是被笼罩在黑暗里的世界，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更没有灯光，整个国家都笼罩在黑暗里。

　　月息现在是猫咪状态，夜视能力极好，没什么阻碍，而桦川依旧是人形，却也能看的清路。

　　“喂，你怎么看的清路？”

　　“你觉得呢？”桦川突然回头，一蓝一黄的异瞳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两个眼珠亮亮的，像俩探照灯。

　　月息汗毛全部竖起来，带着警戒的炸毛，桦川转过头，目光消失，她蓬松的毛才平缓下来。

　　“你也是猫？”她好奇。

　　她不是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异瞳也只有在猫身上见过，人类异瞳是很少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有猫眼？”

　　桦川摇头：“那就要问你了。”

　　“我？”

　　月息一边走一边仰头看他，两人现在身高差距太明显，她蹭着他的腿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你。”

　　正说着，桦川一脚踹着她：“不好意思，没看见。”

　　月息在地上翻了个滚，爬起来：“你刚说因为我，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桦川蹲下身，提着 她的后勃颈，月息瞬间浑身僵住，“准备好了没，我们要回去了。”

　　草莓味扑鼻而来，月息皱着鼻子躲开。

　　桦川权当她默认，把夹在胳膊下，叼着棒棒糖往前跨一步，空气中就像是当开了一层波纹，然后恢复平静，两人平白的消失。

　　回到正常世界，四周黑色褪去，皓月当空，宁静祥和的夜晚。

　　“你上次是不是也是这样偷的东西？”月息对他娴熟的手法表示怀疑。

　　桦川毫不在意：“光明正大的拿走怎么能叫偷呢？”

　　月息哧鼻，提醒他：“你那是偷偷摸摸。”

　　仗着黑暗王国夜黑风高无人把手。

　　“这么快？”少年惊奇。

　　“什么？”月息还在疑惑，颈间的项链发出幽幽蓝光。

　　他的声音也显得幽深空旷：“你看地上。”

　　月息低头，除了小石子，什么都没有。

　　“离路灯越来越远，面前的影子越来越长。当好几束光重叠在一起，地上，墙上，背后，都会有影子。”

　　月息听着人桦川讲述，盯着地上的一人一猫，随着他们靠近路灯，面前纯黑的影子越来越淡，背后的影子颜色越来越深，墙上淡淡的重影也从前转向后面然后消失不见，如此正常却又没认真留意过的细节。

　　“上次那个偷你钱包的少年你还记得吗？”

　　“记得。”月息点头。

　　桦川停下身，轻点她颈间的项链，指向旁边匆匆而过的身影，一束光似萤火虫般在夜幕间跳跃，飞向那个男孩，光束消失：“黑暗王国不是没有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在休息，影子以孤独和恐惧为食，是黑暗中的眼睛，是孤独的人最好的朋友。”

　　看着月息瞪大的双眸，似乎不信。

　　他无奈勾唇，扬起下巴：“呶。”

　　世界突变。

　　-
　　“嘿！”

　　突然有一道声音在他身后打招呼。

　　他吓了一跳，转身，并没有看见人。

　　他继续走自己的路，可是没走几步，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嘿，你别走这么快，我跟不上了！”

　　他转过身背后依旧没人，他紧张的环顾四周，漆黑的夜里，空旷的马路，人们都回家了。

　　他加快了脚步，走过路灯，那个声音出现在了前方。

　　“嘿，你别走这么快啊，你踩到我的脚了！”那个声音清清楚楚的在面前响起，可是哪里有什么人。

　　“你看看你的脚下！”那个声音好心提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除了一个空掉了冰淇淋包装袋，什么都没有，他蹲下身，伸手戳了戳那个袋子。陡然觉得背后一冷，他定了定心神，长长的呼了几口气，缓缓转过身，背后空无一人，路灯明明灭灭，有小飞蛾在撞击着路灯的灯罩，发出扑棱扑棱的声响。

　　他更害怕了。

　　“噗嗤——”那个声音笑出声，离他更近。

　　“你到底是谁，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我不怕你！”他胡乱挥舞着拳头，只有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在地面上同他的动作一同挥舞着。

　　没有人。

　　他忍着内心的恐惧，心脏突突直跳，眼睛睁得大大的，希望能在黑暗中看出点什么，一双漆黑的眸子在黑夜中熠熠发光。

　　“别看啦！我就在你脚下，在你面前！你别动！”

　　那个声音命令他道。

　　在学校，老师教过如果有遇上实力悬殊的坏人，一定要靠智取，不能硬拼，首先要保证生命安全。他停下了动作，看着自己的脚下。

　　漆黑的影子安静的投影在地上，恍然间，影子扭动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没错，影子确实在动，扭动身躯后，以他真实身高的高度投影在地上。

　　“别害怕，我是你最忠实的朋友，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一个人走夜路，也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影子声音柔和，带着微微的电流声，但也很好听。

　　他还没从眼前发生的事情中明白过来，半信半疑道：“你是我的影子？”

　　“是的。”影子飞快答道。

　　“刚刚是你在叫我？”

　　“是的。”影子老实答道，“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只是我看你太过于害怕，所以想给你壮壮胆。”

　　他缓缓放下紧张，对面前的事情产生好奇：“既然是影子，你为什么会说话？”

　　“你能离墙近一点吗？”

　　“干什么？”他心在次提了起来。

　　“你别害怕，离墙近一点。”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还是乖乖照做了，小步小步挪到墙的旁边。

　　马路右侧有一排空掉的房子，这里早些年是有住人的，后来都住进了居民楼，这边就被人们拿来当作库房或者车库。

　　但也有人搬走，这里全部闲置，久而久之门前长满杂草，被调皮的孩子砸碎玻璃，撞坏门板，有的屋顶年久失修已经塌落了一半。

　　他晚上回家的时候一般不喜欢贴墙走，总担心里面会有妖怪会突然冲出来把他抓进去，毕竟，这边的房子，无论春夏秋冬，路过总有一种寒凉的感觉。

　　“你再转个方向，这个方向不好和你说话。”

　　他忍着心里的恐惧，身子跟着他的指示不断变换着位置：“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从下方45°角看过来，你的脸很胖吗？当然，我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仅仅是为了视觉舒适。”

　　他有些生气，在学校就很讨厌别人说他胖，只是头圆，脸圆了一点而已，他才不胖！

　　“你到底要干什么，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因为位置合适，影子很快投影在了墙上，看上去比他矮一点，影子的腿像折断了一样投在突出的墙面上，上半身映在红砖墙上，落下一片阴影。

　　“现在你明白了吗？”影子好心解释，“你和人说话，喜欢面对面的交谈吧？这样不仅表现了平等，更是一种尊重。”

　　这倒是不假，他也不用低头看他了。

　　但他还没忘记自己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会说话？”

　　影子耸耸肩，墙上的黑影从肩膀往上稍微抬了抬：“我一直都会说话，只是，大部分时间我都选择沉默，或者，你听不到我在说什么而已。我们的规定就是保持沉默，你不觉得这样很酷吗？”

　　“并没有。”他毫不留情，明明是突然说话更让人害怕好吧。

　　“好吧。”影子的语气有些失落。

　　气氛陷入了安静。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他问。

　　“我感觉你讨厌我。”影子委屈道。

　　“我没有！”
　　“你有！”影子反驳。

　　他无奈，妥协道：“只是我的影子突然会说话，我有些不适应，和……害怕。”

　　影子会说话还会动这件事让他感到好奇之余，更让他觉得恐惧，听起来影子是不会伤害他的，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万一影子真的是什么大妖怪呢？

　　他想起同话书上说的那些大妖怪，虽然知道具体的形象，但是会说话这件事就让人害怕，他又想起阿拉丁神灯，从茶壶里面出来的妖怪就是一团烟雾，没有具体的样子，但是跟影子很像。

　　他偷偷想了很多。

　　“唔——好吧，我理解你，”影子语气迟疑，但一瞬变得欢快“总之，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是你的影子！”

　　“你不是要回家么？我陪你回去吧。”
　　“嗯。”

　　他慢慢往回走，保持着跟墙壁的距离，使得影子像跟他并行一样，稍稍安了心，也许，影子真的不会害他。

　　“以前你怎么不出来呢？”

　　“唔……我每天也是很累的，出太阳的白天，有灯光有月亮的夜晚，最多的时候我将近一天24小时要上班。”

　　“那你怎么休息呢？”

　　“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在休息，”影子有些骄傲，“我可以一边上班一边睡觉。”
　　“厉害。”

　　他跳过不平整的路面，地面上的影子跟着他的动作抬起脚，一个抖动：“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睡觉呢？”

　　“一般白天我都是睡觉的，等你睡着了，我也会睡觉，其他时间我都是醒着的，”影子顿了顿，“嗯，偶尔我也会打盹儿。”

　　“总之，以后晚上八点到十二点，只要你需要，我一定会出来。”影子向他保证，“你只要找到有光的地方，问一声在吗，我就会出现，不过前提是，你要保证周围没有人哦。”

　　“知道了，”他点点头，“我快到家了，爸爸妈妈在家等我，你快藏起来吧！”

　　影子沉默了一瞬，小心翼翼道：“好。”

　　有了影子的陪伴，回家的路不再可怕，就连路灯坏掉的转角，他不用连蹦带跳唱着歌缓解恐惧。

　　走到楼下，他发现屋里的灯并没有亮起，他安慰着自己，也许只是开了小壁灯，或者关了门，所以没有光线。

　　越想心里越没底，他慢悠悠的上了楼，拿起胸前挂着的钥匙拧开门锁，一片漆黑。他打开大门，借着楼梯黄色的路灯看向屋里，整个家就像一个巨大的吞噬怪物，左侧的客厅是怪物的一个肚子，两个面对面的卧室像小怪物的肚子。

　　走廊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光线的末尾正好对着卫生间，卫生间门开着，里面白瓷墙壁反射着光，他猛提一口气，一鼓作气朝着卫生间飞快地跑去，摸到卫生间的开关，打开灯，屋里又亮了点。

　　卫生间顶部侧面有个小窗，橙黄色的光线穿过小窗投入他的卧室，另一部分则投向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他。

　　心里稍安，但还是紧张，背抵着门，贴着墙壁将手伸到卧室门口的墙壁上摸索，直到摸到一块突起，他用力按了下去。

　　启辉器在黑暗中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响，带着一抹红光，像怪兽的能量核心。

　　锃——

　　日光灯在房间亮起，照着洁白的墙壁，十分刺眼，他看着自己的小床上铺的平整的被子，一切都那么熟悉，但是又好像很陌生。

　　日光灯又灭了，仅剩启辉器的红光又带了点幽蓝，整个房间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锃——

　　日光灯在眼前明明灭灭，有时黑的时间稍长一点，耳朵听着电流嗡嗡的声音，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卧室，手扒着门框，脑袋放空。

　　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浑身僵硬的贴着门框。

　　日光灯这样明明灭灭的瞬间，他感觉有怪兽在黑暗中匍匐前进，在灯亮起的时候瞬间找到旁边任何可以能找到的角落躲起来，下一次房间变黑的时候，他们再迅速移动，朝他靠近，而他，就是那个蒙眼转身的人，每一次都要瞪大眼睛，在灯亮起来的前一瞬搜寻在黑暗中前进的暗影。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数数，所以说123木头人的游戏最讨厌了，和日光灯一样讨厌。

　　当日光灯终于完全亮了起来，他有些发愣的看着空荡的房间。

　　他们，还没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