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闪开让我来》东山雨花石

15、上祀节之四

　　事实证明，霍珝的预感的确很准确。

　　一曲终了，过来和霍真聊天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人邀请霍真跳舞，男女都有，霍真都欣然答应。但是后来，邀请霍真跳舞的男子就少了。

　　女孩子们在今天卯足了劲打扮，将今年曲江宴的服装妆面发型水平直线拉高不少，原因不仅是今年有很大的可能会册立皇后，希望打扮得美美的在陛下的面前脱颖而出，还有很多人的想法和霍真她娘霍夫人是一样的，那就是趁着今天机会难得，打扮得好好的在门当户对的人家里相看一番，寻得一段良缘。而年龄还小，不急着婚嫁的少年少女们，也到了“知好色，慕少艾”的年纪，春|心萌动，都希望打扮得好看一点，这样遇到喜欢的人就可以勇敢一点，不用当时怂、回家遗憾了。

　　由此出发，可想而知来邀请霍真跳舞的男女们多少是对她有一些好感的。

　　霍珝站在一边，脸都要鼓成一个包子了。

　　虽然他一向对女孩子比对男孩子宽容那么一点点，但是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都已经知道他姐是个女孩子了，那些小姑娘还要羞答答地来邀她一起跳舞。

　　这一点小小的困惑，都快要冲淡他对那个正在和霍真跳舞的蓝衣服男子的怨念了。

　　“哎哟，阿珝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待会儿不会跟着这个人偷偷打他吧？”

　　霍珝一回头，就见到了他的麻布袋兄弟山宇。

　　“那我可以打你吗？”霍珝认真发问。

　　山宇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这恐怕不行。”

　　霍珝转过脸去。

　　山宇勾住他的脖子，“你放心吧，这一曲舞跳完了，估计就没男人会请阿真跳舞了！”

　　霍珝质疑地看了他一眼。

　　山宇朝那边努努嘴，“你看，阿真跳得比他们帅多了，你想想，原本你邀请喜欢的姑娘一起跳舞，是希望对方能够欣赏到你帅气的舞姿，阳刚的气质，进而对你产生好感，结果你发现这个姑娘居然比你还要帅，跳起舞来比你还要风流潇洒，你不得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不，到底她到底是不是个女孩子啊？”

　　山宇从霍珝的眼睛里看出了危险的闪光，立马改口，“啊，都不用说到性别，只会让人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优秀！”

　　霍珝满意地转过头，就见到刚刚和霍真跳完舞的秦未予，兴奋地尖叫着跑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和全场最帅的男人一起跳舞啦！！！”

　　霍珝、山宇、秦申：“........”

　　远处的楼阁上，霍夫人在二楼望到自己风流不羁的女儿，抬手摸住了胸口，被站在她旁边的哥哥秦世子从窗前牵走，“来，妹妹，到这边来，眼不见为净，咱先不看了，啊。”

　　大周的互动型的社交舞蹈里面，人和人之间没有太多的肢体接触，大体上看起来，就是两个人自己转圈圈，再互相对着转圈圈，一步远，一步近，再勾着手或者是手拉手转圈。因为简单，即可单人舞，也可随时加人变成双人舞或者群体舞，因此十分容易调动情绪，在聚会的时候让跳舞的人都感到很开心。

　　霍真开心地跳了一场，然后发现刚才来邀她跳舞的好多男孩子，这会儿面对她都表现得十分客气，身上丧失了刚才还有的一种头脑发热的气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霍真当即问旁观的霍心：“我刚刚做了什么吗？我能感觉到他们这会儿都不想和我跳舞了。”

　　霍心低头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们发现你比他们都帅。”

　　霍真释然了。

　　因为当兵几年，她一直都比别人帅，难道这是什么过错吗？看来她只能等另一个比她还帅的男人出现了。

　　比她优秀的人啊，虽然天下可能有很多，但在她身边，还是凤毛麟角。

　　“你还想跳舞吗？我可以陪你啊。”一个男声从下面传来。

　　霍真一回头，就看到一条银灰色的发带，再往下，就见到了仅有两面之缘的穆雷。

　　他坐在一张木制的轮椅上，被人推到她的身后。

　　霍真没想到他的身上还有一种顽强的品质，都这样了还坚持出门，不禁笑着问他，“你在这椅子上，咱们怎么跳啊？”

　　穆雷见霍真低头含笑看着自己，他整张脸都显出欢喜，像是从心里溢出来的开心，“推着这椅子跳？它带轮子，可灵活了。”

　　霍真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从侍从的手里结果轮椅，在原地推了一圈，复又绕到他面前，“带着这椅子可不好跳，还是等你的腿好了，咱们两人再一起跳舞吧。”

　　王呈一到，就被在桃林的年轻人们吸引了目光。

　　然而他仔细一看，就眉头一皱。

　　王呈的属官顺着上司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桃林里，一个外貌极其出众的年轻人站在一个繁盛的桃花树下，随意地撑着旁边的椅背，周遭的年轻人都若有若无地注意着他，而他正在跟坐在椅子上的人说话，两个人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属官再仔细一看，我的娘啊！那不是大将军的女儿那个圣上封的武威将军，和竟陵王家的世孙吗？！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的？？？？

　　属官再看御史大人黑如锅底的脸色，他默默地缩在一边——这个现象我目前还没有想到任何合理的假设。

　　水阁那边，也有人注意到霍家的女儿和竟陵王世孙正在一起谈笑风声，顿时气氛就有些凝滞了。

　　能够资格来赴曲江宴的人，无一不是在宦海沉浮多年，就连他们的夫人，也不是只知后宅事的普通妇人。

　　当今陛下登基十年，受先帝钦命的三位辅臣辅佐，如今还没有成婚册立皇后，并且至今仍是参政，并未亲政。霍啸作为首席辅臣，无论军政哪一方面，一直都是陛下坐稳江山最大的助力。而竟陵王当年在先太子死后，也曾争夺储君之位，最终却没能坐上皇位，自给先帝奔丧之后，他留在都城至今，是什么样的心思，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也因此，这些年来竟陵王和大将军一直都不对盘。最开始的那几年，御史台疯狂上疏，弹劾竟陵王不回封地，滞留京城，有违祖制，然而竟陵王自是不动如山。后来三辅臣之一的韩章因病去世，接着就是同为辅臣的御史大夫王呈和大将军政见不合，在朝堂上开始针锋相对，弹劾竟陵王一事也就不了了之，让这位王爷留在长安至今。

　　且这位王爷也半点不低调，从来不会因为御史弹劾他了，就闭门不出。平时该出席宫宴就出席宫，该出席寿宴就出席寿宴，生怕别人忘记了还有一位王爷在长安城里。

　　此时霍真和穆雷在一起相谈甚欢，就让无数人脸色一变。不知这背后是不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难道大将军和竟陵王的关系要缓和了吗？两人缓和关系又要做什么呢？又或者只是小辈之间的往来，而小辈的交|好会不会影响到大局呢？众人的职业病一犯，思绪就不可控制地延展开来。

　　桃花林下的诸人看着霍真和穆雷，也是颇为稀奇。在他们看来，这两家人平时就是绝对不会有交集的两队人，这时忽然见两人和谐地同处一个画面内，大家的感觉之奇妙，不亚于见到鱼和狮子突破结界一起玩，仿佛打破了一层无形的结界。

　　“二位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没有想到武威将军把世孙的腿给.......弄断了，世孙和将军的感情还这么好，真可算是一段奇缘！”

　　霍真：怎么又特么是我打断的了.............

　　她往声源看去，当先就看到了一袭藕荷色衣衫的王宛，嘴角往上一翘，向她点点头。

　　王宛见霍真对自己笑，心中却十分羞惭，看着霍真，甚至无法回她一个微笑。

　　因为刚才说话的，正是她的侄女，她大哥的女儿王婵。

　　霍真见王婵和王宛站在一起，两人的面目又有相似，心中就大致知道此人是谁了。

　　姑侄两人虽样貌有两三分相似，但是性情却大不相同。王宛静静站在那里，如一枝桃花，文弱柔美，王婵虽未说话，但却浑身带刺，像是随时跳起来抓人的小野猫，嗯.....也不萌的那种。

　　霍真比王婵大了快两岁，小时候还可以随便揍她，如今长大了，知道委婉一下，便没有出声。

　　霍珝站出来，“你为何说世孙的腿是我阿姐弄断的？这位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

　　王婵冷哼一声：“当然是我看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