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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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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关邻枫坐在桌旁,面对秋似水,一时竟不知想要说什么。
秋似水先开口道:“明天我就往西行了,我看这趟镖是多灾多难,三爷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才是。”
关邻枫感慨:“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多事,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的。”
“三爷你不知道压的是什么吗?”
“我只是帮忙的,见到镖箱时都是封好的,除了被劫匪打开的那几箱,其余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秋似水面色微寒:你若是真不知道是什么?为什么又怕让我看?
既然他不愿说,也不强求,反正自己早晚都会查清楚的。
“三爷最近有影子邪的消息吗?”
“影子?教主怎么想起问他们了?我以为无极教与他们是从来没有交叉的。”
“不是我想过问他们,只是最近影子在找我们麻烦。”
“我许久没有听到有关他们的事了。他们不是只为了钱才做事的吗?”
秋似水信手拈着一个小白瓷杯,在手中把玩:“我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我只知道,凡是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没人可以有非分之想!”手中一紧,白瓷细沙从他指缝中溢出。
关邻枫默默地看着桌上的白沙。
他的这句话是自言自语,可关邻枫明白,也是对他说的。心绪不宁,以至于在走出房间之后,还想着这事。
江湖上好事者,大多说秋似水恃才傲物,可见并非空穴来风。
熙元跟随乐维在无极教住了几天,一直不见秋似水,很是奇怪。打听到他还没回来,不禁担心他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了。
乐维虽然貌不惊人,可无极教中几乎人人对他十分恭敬。
原来他不是普通的渔夫,是无极教七散人之首。
无极教与创教之初的结构已大为不同。教主之下,有五位长老,长老地位虽高,但无权反驳教主的命令。其后是七散人,四方执掌,十二分坛坛主。段成仁和白未延也是七散人之二,段成仁排行第二,白未延第六。因为秋长老过世,尚无人接替,所以五个长老之位暂空一个,而乐维是最有可能坐上长老之位的人。
凤无崖地势高,景致优美,可熙元全然无心观赏。也许是因为他是乐维带进来的人,无极教众人待他也十分礼貌周到,但他还是天天呆在屋内发闷。
无极教里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可这两天,里里外外的人忽然忙碌起来了。熙元一直在屋内不觉得,直到一天乐维乐呵呵地要拉他走。
“来,跟我走!”
“去哪啊?”
“去迎接教主,教主回来了。”
秋似水已经许久没有回总坛了,因此迎接的人特别多。
熙元一来到外面,就见人山人海站在大殿前。乐维嘱咐了他几句,就到人群前面他的位置上去了。熙元挤在人群里,从来没有被人拥挤过,心中好是烦闷,眉头深深皱起,乐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到。即将与秋似水重逢的喜悦,早就被人堆挤得烟消云散,极不耐烦地站着,觉得喘不过气来,恨不得立刻离开人群呼吸新鲜空气。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熙元努力抚平烦躁的情绪,略有好转。
踮起脚向山下望去,山下绿影重重。想见的那个人在哪呢?
过了一会,几个模糊的身影从绿影中转出,熙元内心忍不住狂喜。
就要见到他了!
可接下来的可谓是熙元一生最震惊的状况。
周围所有的人都矮了一大截,陆续跪倒,沿着山路,从大殿前一直跪到视线消失之处,气势恢弘雄伟。所有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神情恭敬而虔诚。呼吸顿时顺畅,可熙元心里却似堵了一大团棉花。
不是没有见过万人跪拜的场面,可那个受人跪拜,被人崇敬的是自己。那时候自己是自豪而威风的!而现在呢?自己却站在人群中,渺小而不起眼!
今天让他看到,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第二个人受到这种膜拜,这个人就是——秋似水。
旁人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跪下。熙元狠狠地瞪他,怒火聚集在他眼中,把那人吓得浑身战栗。
他仍然站得笔挺,他是天子,他只能跪天跪地,不能跪人!
来人的身影逐渐清晰。
秋似水面无表情地拾阶而上,视线落到巍然突兀的他身上。
他的怒意,即使相隔遥远,也能感觉得到。
秋似水拨开人群,来到他面前。
乐维没想到他带来的人竟敢对教主“不敬”,意外中想要过来解释。
“你怎么来了?”秋似水在他耳边轻轻道。
“我是想来看你的。”
两人对视许久,不知如何继续。
秋似水执起他的手:“我们走。”
于是两人在众人的膜拜中,默默地踏入大殿。
分坐在桌子两侧,彼此无言。不知多少次这么相对而坐了,可每次的心境都截然不同。
“到这儿好几天了?”秋似水问。
“是的,我不认识路,是沿途打听过来的,以为你肯定比我先到。为什么你花了那么长时间?”
“路上遇到一个朋友,所以行程变慢了。”
熙元没好气道:“什么朋友啊?你不是很急着回来吗?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秋似水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他无理的追问。
他的无视让熙元更恼,轻哼一声,焦躁起身。秋似水惊异他的举动。只见他走到窗前,自顾自眺望远山,努力抑制自己不要发脾气。
没有人比秋似水更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今天让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种场面对任何一个君王来说都是极大的耻辱,永远的禁忌,更何况是傲视寰宇的他?
他的背影坚毅挺拔,他是个比山还巍峨的男人。
“陈尚书的儿子死了。”熙元低声道,“是在你走的那天,我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就,收到的消息。”
“哦。”
“你不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
“他不是我处死的,是死于无极教的酥心散!”
秋似水好笑地看着他:“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会死,张夫人的计划那么周密,怎么可能漏过罪魁祸首?陈尚书是你的股肱之臣,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要是处死了他,恐怕陈尚书会产生二心。反正他都会死,你所做的只不过是没有阻止罢了。”
熙元脸色更加阴郁:“秋似水,看得这么透彻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只不过想告诉你他死了,好让你安心!难道我做错了吗?难道我有这么十恶不赦吗?”
他生气了。秋似水神情暗淡,笑容从脸上消逝,苦笑:不,你没有错,十恶不赦的是我……
“熙元,我带你去个地方。”
熙元看着他,不明所以。
秋似水带他来到山后,是茂密的树林,阳光虽艳,可地上只有班驳的树影。烈日当空,可丝毫不觉闷热,反是一股阴凉从脚底往上漂浮。他走在前面,为熙元拨开挡路的树枝。
树木高矮参差,错落有致,碧油的树叶诉说着古老而悠远的传说,清脆的鸟鸣洗净心中的烦闷。一条幽径曲曲折折,向深处延伸。
眼见小径愈见窄小,树木愈密,早已没人人气。熙元不禁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他走。
秋似水转身看到他的表情,神秘地笑道:“还怕我吃了你么?”
熙元宽慰地笑:“你哪有这个本事啊!”
两人继续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面已没了路,可秋似水神奇地左拐右拐,拨开一片芭蕉叶,眼前兀然一片空阔。
其实说是空阔并不完全正确,是茂密丛林中兀然出现一小片空地。有一间木屋,和宋沫涵的屋子有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无极教的禁地。”
熙元一惊:“禁地?那你为什么带我来?”
“虽然是禁地,其实没什么的。”秋似水笑道,“这里是水教主卸下教主之职后,安度晚年的地方,为了保持清净,所以规定除历代教主外的教众是不可以随便进来的。”
“你带我来不违反规定?”
“你又不是无极教的人,当然不在限制之内。”
熙元仍然奇怪他为什么带自己来,但隐隐地又觉得很高兴,至少这是他和他共同的秘密。
“其实外人根本不可能自己找到这个地方,这里整片树林都是一个阵局,我和你走的是唯一一条正确的路。”
“你不是不懂怎么走八卦阵的吗?”
“因为这条路是我走熟了的,凡是一个人想静静的时候我就会到这里来,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会让心情舒畅。”秋似水垂下眼帘,半遮住美目,喃喃低语,“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他随手拂过一朵不知名的花,露水沾在手上,艳阳照耀,晶莹剔透。山间特有的云雾缭绕在枝头,空气微湿,仿佛身心都能在此地净化。
难怪水教主会选这个地方颐养天年!生活在这里,真是脱离了尘世,过着神仙般快乐的日子!
这间屋子比宋沫涵的家大得多,而且精致得多,所用的木料都是精心挑选的,有打磨的痕迹。在大室侧后方还有间小室。
两人绕到屋后,走了十来步,便见一个石窟,窟高正好容得下一人。
原以为石窟内应是阴湿寒冷的,走进石窟仍然是一片光明,头顶上总是恰倒好处地凿开一个洞,通风透光,根本不需要其他的助明工具。
走进一间石室,正中间挂着一幅画像,和秋似水一模一样,熙元知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水教主。秋似水照例磕了三个头。
下方有两块墓碑,其中一块无庸质疑是水教主的。当看到另一块时,熙元猛然一震:“还有一个块是谁的?”
“是水教主所爱之人的。”秋似水仿佛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熙元盯着那块石碑许久,手指在石碑刻字的凹陷处摩挲。
等走出石窟,熙元已舒缓了情绪。
“我想住这里。”熙元忽然提议道,“你陪我住几天吧!我不想住原来的地方。”
“乐维亏待你了?”秋似水笑。
“咳咳,不是。我想过几天神仙日子!” 已经忘却了见面时恼怒的熙元,笑得像个孩子。
屋内一尘不染,一方面是山中灰尘本就少,另一方面是自己经常来。
秋似水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武功指法,坐在案边随手翻看。
屋外先是哐当作响,后是什么被挪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只见熙元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盆栽进屋。
“你这是干什么!”见他居然把盆栽放桌上,秋似水惊道。
“我看它好久没修剪过了,所以修下枝叶,会长得更有劲道。”他说着得意地拿剪子在秋似水面前晃了晃。
秋似水无奈地摇头,继续看书。可耳边不断传来剪刀落下的咔嚓声。忍了忍,宁心读书,可声音越来越响,好象是故意的。在做了十分的努力之后,秋似水终于放弃了。
放下书本,看着他修枝,笑容逐渐在脸上荡漾。
他仔细地剪着每一根枝条,认真地就像手握毛笔,学写大字的幼童。他时不时得还转个角度,看看修剪得是否得当,一幅经验丰富,信心满满的样子。
原来看一个人做事,都能这么高兴。
笑意维持了许久,直到变成化石:“熙元!你再剪下去这棵树就秃啦!”
当耳边听不到浮躁的喧闹,当眼睛看不见沉重的繁华,这只不过两个单纯的人。没有争执,没有对峙,没有纷乱,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有的只是你和我……
熙元一早起来,见屋里没人,秋似水已在屋外练剑。
兴致勃勃地站在一边欣赏。
手中的白虹已与人合为一体,人随剑走,剑如人影,翩若游龙,娇若惊凤。足尖点地,四处游走,剑尖指到处,剑风犀利。每个动作都好似漫不经心,得心应手,一招一式,信手拈来。
剑归鞘,人凛凛而立,笑道:“睡醒了?”
世间诸般美色,也不及眼前的千分之一。
熙元点头,遇到他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
秋似水面上微红,抹了抹薄汗:“今天我要回去一次,有些事要做,日落前回来,你在屋里等我。这里山前山后很危险,不要乱跑。”
熙元有些不乐意: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用这种口气说话?
“我不在总坛的那段日子,有没有什么事?”秋似水高坐在教主的位置上,座下四位长老,七散人一一落座。
他们逐个向秋似水汇报,事无巨细,纷纷道来。
起初他还认真地听,做些嘱咐,渐渐地便心不在焉了。可又不能真的不闻不问,他是教主,这是他的责任,所以他必须强打起精神。
“对了!”秋似水打断他们的话,“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关三爷关邻枫替威虎镖局走镖,实在令人费解。乐维,你加派人手去调查这件事。”
“回教主。”乐维跨出一步,“这件事属下早些时候已收到消息,已经派人盯着了,因为不知教主身在何处,所以未及时向教主禀报。”
“很好!”秋似水赞许地点头,“调查出什么了吗?”
“这趟镖的雇主是穆家,也是送到穆家。”
“穆家?”秋似水疑道,“穆家现在的主人是谁?”
“是原主人穆易风的三叔,穆向天。”
“穆向天?”秋似水冷笑,“凭他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到请关邻枫来押镖?”
乐维谨慎道:“属下以为,穆易风还活着,是他在幕后出的主意。”
“他还活着?身中尸水剑的剑伤居然还能活着?看来真不能小瞧了他!”他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加紧盯着,有什么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是!”
熙元趴在桌上再次打了个哈欠。走出屋子,透透气,前后走了十来步。太过沉寂的林子静地吓人,丝毫没有人气,喉中有丝干渴,张嘴却说不出话,连鸟叫声似乎也听不到了。为什么之前几天都没有感觉到呢?
不觉又走到石窟处,幽深的洞口,好象有风在里面呜呜作响。
这里山前山后很危险,不要乱跑。
奇怪?这里连半个人都没有,有什么危险?他叫自己不要乱跑,反到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树林绿地诱人,呼唤着他,他一扭头,钻进了树林。
一路走来,满眼的绿,没有任何异样。熙元渐渐放松了警惕,穿梭在绿荫之中,贪婪地品味青草的芳香。
耳边传来汩汩水声。熙元竖起耳朵仔细听,又没了声响。再走几步,又涌来流水声。
有水源!
熙元像发现宝贝似得加紧步伐,水声越来越清晰。
拨开纠缠的树枝,眼前一亮。
纤细的泉水从一个洞中涌出,源源不断。溪底的石块已被磨得滚圆。熙元用手在泉眼处掬了捧水,透过肌肤,泉水是冰凉彻骨的,放在嘴边尝了尝,竟是甜的。深吸一口气,连空气都是冰冷的。
熙元醉入绿烟,留连忘返,不经意间,已斜阳夕照,周遭的景物已抹上层墨。
猛然想起秋似水说日落前回来,让他知道自己跑到这里,定会被他责怪。
急急忙忙往回赶,却已慌不择路。等他意识到时,已迷了方向。倒抽一口冷气,天黑得很快,已看不清十步开外的路了。他小心地走着每一步,脚踩中断落的树枝,生脆的断裂声在黑色森林中过分清晰。
怎么办?上次在宋沫涵家,还有个人在身边壮胆,所以有恃无恐。现在孤身一人,又是漆黑一片,白日曼妙的枝条看起来扭曲恐怖,若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熙元睁大了眼睛,辨认着每一棵似曾相识的树,不看还好,一看更惊,一条细长的蛇缠绕在枝上。黑暗中看不清它身上的斑纹,但它三角形的头部却异常显眼。一扭头,又是一惊,一只半个拳大的蜘蛛在树干上匆匆往上爬。
为什么白天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些东西?
熙元感觉到衣服有点湿了,想到秋似水所说的“危险”,难道是指这些?
如果是人也许还有办法应付,可这些没有人性的毒物,能奈他们如何?
熙元强迫自己忽视这些东西,继续赶路。心想既然进来的时候它们不会咬自己,那现在应该也不会。
越是要自己不去想,脑中越是它们的影象。心中有些后悔,好好呆在屋子里不就没事了?秋似水肯定已经回来了!如今还能不能见到他都成了问题!
步伐愈发匆忙。脚腕忽然钻心一痛,好象被一根针贯穿似的。
熙元惊叫一声,低头一看,一只蝎子闪了一下,钻入草丛。
巨痛过后似乎没什么事了。这痛比起影子的赤琉银针的毒痛差得远了。那种痛都能挺过来,这点根本不在话下。
熙元继续走,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竟重得抬不起腿来。
这还只是开始,一条腿麻木之后,蔓延到了另一条。熙元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试图站立,却发现已无力完成这个动作,捏了一下被咬到的腿,已没了知觉。
熙元趴在地上,抬头看了看被墨汁浸染过的天空,又看了看仿佛无边无际的树林。听不到其他声音,只听到自己异常快速的心跳,好象迫不及待地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办不到的事……
秋似水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教中的事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天已漆黑,估计回去会被说言而无信。
赶快回去!他不会这样小心眼儿才对。
穿过几个殿堂,一只脚刚踏出门外。
“教主!”
回头一看,是他的左使严冰:“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
左右二使相当与随从,地位不高,可是最接近教主,因此有着特殊的意味。一般都是教中年纪较轻,却有才华的人担当。
秋似水皱眉,口气略显不耐烦:“还有什么事?一早为什么不说?不能明天再说吗?”
严冰愣了愣,平日里这位教主虽说威严,但一向公私分明。教中之事再复杂,他也耐心处理。怎今日像换了个人?
严冰知道他是急着回去看那个人。回想那天迎接教主,茫茫人群中只他一人傲然不屈,教主反对他亲近有加。嫉妒与不满交杂成一团。
秋似水意识到自己的不善,心已散溢,神难聚集,自知不该如此态度,凝神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此事事关重大,否则属下决不敢随意打扰教主,事情是关汝年王,他……”
熙元卷缩着躺了会,绝望之中,强烈的求生欲充满大脑,心跳趋于平静。他翻身坐起,幸好麻木的还只是双腿。
他揭开伤处,脚踝已肿得碗口般大。
他摸索着地上的碎石,找到一块扁平的。在伤处一划,只留下一道痕迹。他手抖了抖,用力捏了捏石块,加大了力道,钝痛从脚上传来。头上冒出冷汗,挤了挤伤口,无奈划痕太小,只留出一点点血水。他恼怒地将石块一掷,试图找块更锋利的碎石。
心越急越不得要领,手中抓着一块块石头,无一是自己所需的。可恨身上竟没有一把利器。
不知所措时,视线落到一棵枯死的树上,心中一动,拗下段干枯的树枝,折成两半。树枝从中间斜斜地裂开,足够锋利。咬紧牙关,用力一刺一拉,顿时一道血口,黑色的血水涌出。
放净了黑血,扯下一片衣服,粗粗地包扎了一下。扶着树干尝试站起来,在努力后再度跌倒。
怎么可能不行么?!
一股傲气又在体内翻腾。他举起一块大石头,朝那棵枯树砸去。树枝应声而断,捡起一根粗而长的树枝,借着树枝支在地上的力量,终于站起来。
熙元轻蔑笑笑:不过如此。
他拖着一条无知觉的腿和一条半麻的腿,艰难地小步往前挪。
等认出了自己来时的路,血气直冲。身子麻了半边,视线也渐渐模糊。支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了,无可挽回地一头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