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墟将夜》顾芳尘

22、神秘的山庄

　　夕阳回照，断霞彩云飞。夺目的红光里，一只白鹰拍打着双翅，长啸一声，跃入了更深的火海。

　　古道上，行人渐行渐远，在余晖中拖出三尾长长的影子。

　　马儿慢悠悠地走着，柏乐懒懒地坐在马背上，将梦中之事娓娓道来。

　　恒远听得入迷，险些摔下马来，咋咋咋呼呼没个正形，他一脸得意，拍手道：“没想到真的被我说中了，你真的是岳清的妹妹！”

　　岳清斜睨他一眼，强调一声：“又不是亲妹妹。”

　　恒远连连摇头叹气：“可惜了，如果是亲妹妹，必将成就一段旷世奇缘。一个是美玉无瑕，一个是阆苑仙葩，十年梦中情，一朝相逢竟成兄妹，还有比这个更惨的吗！到那时你们的故事一定会被写进戏文，连梁山伯和祝英台都要为你们痛哭流涕呢！”

　　岳清也作出一脸的惋惜状，叹道：“师兄弃文从武，才是可惜。”

　　柏乐也来打趣：“是了是了，师兄若是写书，一定会火遍五洲大陆的。”

　　恒远撇了撇嘴：“横竖你们两张嘴，我斗不过你们……”

　　看他那委屈样子，柏乐二人都忍不住咧嘴大笑。

　　恒远落了下风，咳了几声，正色道：“你们啊，也别拿我打趣了。柏乐，你当真不和我回尘生殿吗？”

　　她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坚定：“该来的总会来，我想去看看阿娘。”

　　恒远思量片刻：“既如此，我也去朔京逛一逛，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天边的红日迟迟不肯落山，一如游子眷恋的脸。

　　天涯海角，同去同归，这是他与恒远一直以来的默契。岳清心中动容，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那便有劳师兄了。”

　　三人攥紧了缰绳，轻喝一声，马蹄儿卷起飞沙，裹挟着早春的芬芳，向遥远的南方飞奔而去。

　　朔京城中，一只白鹰无声落入鹤鸣山庄。

　　窗前，一双纤细白净的手轻轻解下了它脚上的竹筒。

　　少女看了密信，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临川难得热闹，派人盯着。”

　　“是！”一个男人领命退下。

　　少女托腮望向窗外：暗夜终于有动静了，那个人，想必是按捺不住了。

　　外堂响起了一串沉稳的脚步声，一个面向和善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少主，德盛钱庄的陈老板已经候在大厅了。”

　　“沈叔，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大厅主座上，白衣女子款款入座，纤细的身板看上去弱不禁风，举手投足却是干净利落，一双眸子混着少女的灵动与睿智，眉心的一点朱砂凝在雪白的肌肤上，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陈老板还是看得呆了，不觉咽了咽口水。

　　少女轻轻扫过他一眼，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悠悠开口：“不知陈老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既然少庄主问了，陈某也不卖关子了，求庄主救救我德盛钱庄。”他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六年前，我德盛开设股行，初衷是将百姓手中闲置的金银汇聚起来，拿去做生意获利后按股分成。这些年收益也不错，德盛钱庄也得以在上禹立足。一年前，钱庄筹了十亿两黄金，在东洲的上渊国做起了珠宝生意，开了好几座矿，这眼看就要盈利了，谁料那上渊政局动荡，新任上渊王将所有矿藏收为国有，宝行也被没收，损失惨重。”

　　少女扬眉觑他：“既是筹资做生意，自然会有风险，获利分红、损失分摊。你德盛好歹也是大行，亏空的部分总能从其他行当中慢慢回利，又何来救命一说？”

　　陈老板长叹一声，面有隐怒：“唉，少庄主不知，这次参与宝行的都是德盛的大股东，我没料到，他们竟如此失信，只想获利却不想承担损失，他们这次抱成团来追索先前的资金，威胁说，如果拿不到钱就撤回所有在德盛的资金。可是现在的德盛，哪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所以，你是想让我鹤鸣山庄替你出资了？”

　　“少庄主英明，只要您能帮德盛度过这次危机，我德盛愿为庄主效犬马之劳。”

　　少女神色未明，只缓缓道：“陈老板，你先回去，此事还需从长计较。”

　　陈老板马上慌乱起来：“少庄主，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没有您的帮助，德盛百年基业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白鹤沉吟片刻，方说道：“你放心，我鹤鸣山庄定会全力相助，容我思量一番，你明日再来。”

　　他感激涕零，又叩了几个头：“陈某先替钱庄上下谢过庄主大恩。”

　　少女浅笑不语，只吩咐下人送走了陈老板。

　　沈叔从侧门走了进来：“少主当真要为德盛收拾这烂摊子？”

　　少女笑意盈盈，眼神比狡黠的狐狸还要明亮，“沈叔，你不觉得，我鹤鸣还缺一个像样的钱庄吗？”

　　沈叔望着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柏乐三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朔京。

　　一路上虽看过了无数繁华市镇，进了朔京，又是另一种惊叹。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样式繁多却又不显得脏乱，即使是闹市小摊，也有整齐的规划，蔬菜水果在一处、绫罗绸缎在一处、杂耍娱乐在一处……这里的钱庄也格外多，什么德盛、文昌每隔几条街就有一处，大大小小的酒楼也数不胜数。

　　他们进入了市中心最繁华的一处，这里的建筑又是不同于他处，楼阁飞檐、鎏金彩筑，分外华丽，楼高从几层到十几层都有，层次分明地排列着，丝毫没有凌乱的感觉，最高的楼阁竟有百米。

　　柏乐看得眼睛都直了，伸出手指一层一层地数着，“一、二、三……”却是越数越乱，眼睛也有些晕晕的。

　　岳清抓住她的手，指了指门上的牌匾，笑道：“三十三重天，自然是三十三层。”

　　柏乐欢呼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房子！”

　　“这里是朔京最繁华的地段，你所看到的这一片建筑，都属于鹤鸣山庄。”

　　“这这、这些全都是吗？”

　　“不错，不止朔京，上禹凡是有头面的酒楼都与鹤鸣山庄有关。”

　　“这就是传说中的富可敌国吧。”柏乐仔细看去，发现每一处牌匾上都印了一只白鹤。

　　白鹤，她眼前忽然闪过一张小小的脸庞。

　　恒远扯下水壶，润了润嗓子：“鹤鸣山庄是十年前发迹的，说来也巧，那年朔京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震塌了不少民房，鹤鸣便趁火打劫收购了成片的土地，大兴土木，建设商业街和民居，短短十年，鹤鸣商业已经扩散到上禹各地，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柏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是谁有如此的远见和智谋，竟能缔造出这样的商业帝国。

　　“过了市中心，就是皇城和王府，皇宫贵族的聚居地。”

　　方才轻松的气氛尽数散去，三人皆是神色复杂。

　　总是要面对的，柏乐笑着牵起了二人的手，道：“既是回家，当然要开开心心的，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鹤鸣山庄正式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