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每天都想咬我》莲衫

5、第 5 章

　　温南青：操，他说的是牙齿啊。
　　江起棱：这个妖民教师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这一刻，温老师累了，比学生们集体考不及格还累，甚至有点想炸成一道烟花螺旋升天。

　　你自己说得那么模糊不清，想歪了怪我咯？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铃声打破了快要冲出车厢的尴尬气息。江起棱接起，大树的声音就火急火燎传了出来：“队长！吸血鬼找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

　　“都死了……”

　　江起棱目光一沉，对温南青歪了歪脑袋，温南青识趣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起棱点点头。温南青下了车，还没站稳，江起棱油门一踩，车子就飞一般开了出去。

　　温老师晃了晃身子，望着车子消失在小区门口。

　　.

　　今天一整天，经历了全班语文测试不及格、被妖督局的人强行劫走、用尽毕生所学和吸血鬼全英文聊天、差点被吸血鬼吃掉、以及在捉妖部大佬眼皮子底下瞄了他的裆部的温老师，动作缓慢地泡了一杯枸杞茶，坐在床边静静思索人生了好一阵。
　　累了，真的累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语文老师，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

　　他望着手中的枸杞茶，颇有些想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忽然，放在桌面上的钢笔震动了一下。温南青知道，是商月白。

　　他失去记忆以来，唯一还有联系的老朋友。

　　是巫师学校教《草药学》和《占卜学》的老师，他只有这四年的记忆，四年前，在商月白家中醒来，他仍然记得那一个的感觉，就像死过一回似的。商月白告诉他，他是太过疲劳，出现的记忆缺失，修养一阵就好了。于是他就在商月白家里修养了两年，两年后他觉得不能再宅下去了，应该出去工作，商月白便给他找了这个教书的工作。

　　巫师联系人不习惯用手机，更喜欢用巫术。于是此刻这只钢笔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满屋子乱飞。温南青手忙脚乱撕了一页纸下来：“这里，这里。”

　　然后纸就悬空了，钢笔飞过来，在上面写字：“最近好吗？”

　　“嗯……不太好。”温南青如实回答，“今天碰到吸血鬼了……你知道吸血鬼吧？就是那种金发碧眼，皮肤惨白，睡棺材，吸人血的妖怪。”

　　钢笔写道：“南南，你要小心吸血鬼，他们都是狡猾的生物。”

　　温南青心想：我已经领教过了。

　　他走近了点，问：“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

　　钢笔又写：“下周吧，学校收了一批新生，正是最忙的时候，下周我尽量抽空过来，你可别到处乱跑，还有……不要掺合吸血鬼的事，最近不太平。”

　　“知道了。”温南青说完，看到纸张突然自己烧起来了，不一会儿就化为灰烬落到地板上，钢笔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温南青叹了口气，去厨房拿来扫把打扫地上的灰烬——巫师为什么都这么喜欢烧东西？

　　.

　　“两具尸体？”

　　江起棱风风火火闯进办案室，就看到桌上摆着两具被拧掉了脑袋，卸掉了胳膊的尸体。

　　俞小姬抱着洋娃娃坐在狰狞的尸体旁，镇定自若地嚼泡泡糖：“一个两天前死的，一个刚死的。”
　　大树用充满健硕肌肉的双臂抱住自己，语气呈现一个娇弱女子的状态：“天啊，到底哪个妖怪，这也太残忍了！”
　　江起棱看他一眼，他识趣地闭嘴了。

　　队长又看向副队，副队扶了扶眼镜：“很显然这妖怪对他们的血不感兴趣，对血袋里的血更感兴趣，你看，掰开头喝了两口就不喝了，还吐回到身上，这是有多嫌弃。”

　　“所以这俩吸血鬼的惨死是因为随身携带血袋，被误认为是人类？”俞小姬说，“难道是同类干的。”

　　江起棱想起在小巷子里吸血鬼将温南青按在墙上的场景，沉默片刻：“基本排除是同类。首先尸检报告上写的牙齿直径五厘米，不符合吸血鬼的牙齿大小，而且，吸血鬼在进食的时候一般会选择脖子部位，也不喜欢弄脏衣服，这种直接掰掉脑袋和四肢大口吞的狂野操作，不像他们的杀人习惯，更像是某种兽类。”

　　俞小姬吹出一个泡泡，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还有，这是现场拍到的脚印。”大树递上照片。

　　照片里的痕迹很凌乱，只能勉强看出半个脚印，脚印巨大，且只有三个脚趾。

　　那就更印证了不是吸血鬼。

　　楚凝城合上本子：“不管怎么样先报告给总部吧。谁去？”

　　大树：“我不去。”
　　小姬：“我不去。”

　　楚凝城：“为什么不去？”

　　大树：“不想见到竹队那群假斯文的嘴角。”
　　小姬：“我怕我忍不住在他们脸上刻字。”

　　江起棱接过本子，瞥他们一眼，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也成，不去的就留下来喂小八。”

　　小八，大名八黎，舒九黎的宠物，一只黑狮。好像和欧洲某城市撞名了，但纯属巧合，舒九黎当初取名时说：你是我儿子，就叫八黎吧。
　　非常地随意且不负责，很有舒九黎的风格。
　　小八极凶，除了舒九黎，谁都咬。江起棱从小到大，身上都是小八给的“爱的印记”，其他仨人也一样。舒九黎死后，江起棱就肩负起了照顾小八的职业，身上“爱的印记”有增无减。但好在他有半妖血统，皮糙肉厚，现在小八挠他就感觉在挠痒痒似的。

　　一听不去的人要留下来喂小八，大树和俞小姬立马端正态度：“我去！”

　　.

　　“上课。”
　　纵使昨天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落落落落，爱岗敬业的温老师还是打起精神来上课了。

　　“老师好~~~”

　　温南青低头整理教案，却听出学生们今天不同寻常的语调——这是怎么了，如此热情有活力的“老师好”，真的很不正常。

　　沉默地和小妖怪们对视，那一双双炯炯有神盯着他的眼睛，肯定不是因为他接下来要进行的随堂小测。

　　就在这时，白小熊举起胖胖的爪子，“老师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出发？你想去哪儿？”温老师不明所以。

　　“不是说这周可以去社会实践吗？”桃小狐摇着尾巴兴奋地说道。

　　温南青顿了顿：“哦……社会实践啊……”

　　妖怪小学的学生在三年级的时候可以进行一次社会实践，去人类社会参观。本来算日子，是今天没错，但是……

　　温南青平静的外表下正经历着风起云涌：我要怎么告诉孩子们，妖督局没批下来。
　　是的，妖督局没批。

　　他是昨天从校长口中接到消息的，本来想提前通知，结果被斩妖人劫走，就给忘了。

　　没有妖督局发的人类社会通行证，小妖怪们是不能擅自行动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间小学被建在了人迹罕至的半山腰上。就为了隔绝未完全掌握人类社会生存法则的小妖怪和人类的接触。

　　“那什么，社会实践……改期了。”

　　“啊？？？？？”
　　“改期？怎么可以改期！”
　　“好不容易等到这天，你居然跟我说改期？……”
　　小妖怪的怨声载道。

　　“其实社会实践也没什么好玩的，人类社会污染严重，汽车尾气那么臭，还随时有可能把你们抓去红烧……”说这话时他正望着第一排的小鲤鱼精。

　　小鲤鱼精打了个冷战，把头埋进桌上的水缸里了。

　　“不如我们来做点更好玩的事情呀。”温南青掏出一叠试卷，“来个随堂检测怎么样？”

　　众人：“……”

　　一室寂静，温南青举着考卷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

　　“老师，你觉得好玩吗？”

　　听着学生们幽幽的嗓音，温南青表示你让我很难做啊。是妖督局不批，又不是我不批。

　　“怎么这样啊……”
　　“我最期待今天了！”
　　“我还特地穿了新裙子呢…”
　　“老师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我想去参观人类社会嘛！”
　　“我已经不是三百岁的小孩了！”三百零一岁的桃小狐说。

　　温南青放下试卷：“按照妖督局的规定，去人类社会参观的班级必须配有一名s级斩妖人，以便处理突发情况。局里现在没有多余的人员能够分配给我们，所以我们不能擅自去打扰人类社会的秩序……”

　　“我姐姐当初社会实践时她们班就配了一名超帅的斩妖人！”桃小狐在底下插嘴，说着说着还托腮眼睛冒起了桃心。

　　“有我帅吗？”同桌小猫头鹰问她。
　　她嫌弃地把猫头鹰脑袋转了360度：“有。”

　　“……”
　　温老师真的很头疼，现在的重点是斩妖人帅不帅吗？现在是没有斩妖人有空陪你们啊。

　　桃小狐话锋一转：“所以我就暗暗下决心，等我社会实践时，身边陪着的斩妖人一定要比姐姐的更帅！”

　　“……”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什么都可以拿来攀比……

　　“老师！”白小熊又举起了胖胖的爪子，“你昨天被请去妖督局做客了嘛，你和他们关系那么好，帮我们去求求情呗。”

　　温南青：……

　　不是，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们关系好了？我昨天是去做客的吗？我是被绑架的。

　　“老师，你去帮我们借一个斩妖人过来嘛~~~”

　　“老师~~~拜托了~~~~”桃小狐跑过来，用毛茸茸的尾巴蹭着他撒娇。

　　你们是魔怔了吧，斩妖人是什么恐怖的存在，能说借就借？

　　“就算你这样，我也……”温南青绷着脸，维持一个老师该有的威严。

　　“老师~~~~”剩下的学生全都现出原形，展开了可爱攻势。

　　“……”温南青一瞬间被淹没在一片毛茸茸软乎乎的触感中，左边一只小奶猫，右边一只小奶狗，手心里一只大白兔，肩膀上一只小胖鸟，拿圆滚滚的脑袋蹭他。

　　这谁顶得住？

　　就问谁顶得住？

　　温老师的理智正在逐渐崩塌……

　　.

　　就这样，温南青来到莲队办公大楼的楼下时，都觉得精神恍惚——我是疯了才会真的来向他们借斩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