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驯的灵魂》七喜

61、第 61 章

　　原本打算在家做顿丰富的晚餐，因着大Ｄ的关系，结果哥哥打来电话，今日要加班，不回来吃了，于是大Ｄ干脆提议出去吃。
　　下了楼就是闹市区，大Ｄ说不如逛饿些再吃，到时候吃啥都美味，歪理一大堆，不过我也随她去了，两人逛起街来。
　　陪着她逛商场，替她母亲选了几件外套，现在中老年人的衣服也花俏的可以，订满水钻，而且也以鲜色取胜，其实也合理，年纪大了，再去穿些灰蒙蒙的颜色确实显老，大Ｄ近年来真是十分长进的，越来越知道心疼母亲。
　　刷卡买单时，我笑问她，“肉痛呼？”
　　她白我一眼，转身刷卡，动作潇洒利落，签名时只说一句，“就这丁点贡献也肉痛？如果从婴儿时期算起这笔账来，我不知要还到几时去，永远还不清的，这点只能算小小利息。”
　　我微笑着看着她，替她母亲欣慰，所以说还是养女儿好，到了一定年龄，顿悟了，就会晓得心疼父母，始终觉得儿子在这些细节方面，总是比不上的。
　　买完出来已经天黑，肚子终于咕咕叫了，大Ｄ大笑着说，“现在去吃碗猪脏粉都觉得是人间极品了！哈哈。”
　　我摇摇头笑，这个人……
　　在淘汰了汉堡，牛排，涮涮锅，披萨，寿司等等等等食物以后，大Ｄ终于最后决定，要吃韩国烤肉，我是无所谓的，只是威胁她，再不想好，我要转头回家吃泡面去了！
　　偏又是黄金时间，居然还要等位置，她再遭我白眼，我示意她是个笨蛋，说什么等肚子彻底饿掉，好了，现在肚子是真空状态了，倒没有食物可下肚了！
　　大Ｄ一边道歉，一边催服务生，忙得不亦乐乎。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终于轮到一张靠墙边的二人小桌，光线差，又无风景可看，但此刻我们的肚子已经发出抗议声，于是只得将就着坐下，快速的点好菜，只等食物上桌。
　　等来等去，食物还没上桌，却见门口处涌进一群白领，浩浩荡荡的足有十来个人，他们比我们幸运，一来就碰到窗外的位置有人埋单走人，于是大部队又吵吵着移到窗边去。
　　看看店内时钟，居然已经快８点了，上班族是比较辛苦的，这个时间才能吃饭。
　　大Ｄ看了一眼叹气说，“哎，和我属于同类，每天加班，８点才能混上饭吃，有时吃完还要上楼继续接着做事，１０点下班是常事，薪水还只有这么一点点，女人也就算了，可男人也这样做下去，那还怎么娶老婆养孩子？”
　　我了解行情，当年我就是激进派，宁愿比人苦，比人累，赚的自然多些，串起来也快，但时间都用在这些地方，胃病就是那个时候熬下来的，黑眼圈也很壮观，我突然想，事隔这么久，让　　我重新回去那里，过这样快节奏生活，我是否还能胜任？
　　“哎，但是你不嫁同类人，又想嫁到哪里去呢？大家都讲门当户对，灰姑娘永远只存在童话故事里。”大Ｄ看着他们，想到自己的未来，长吁短叹起来。
　　“知足常乐，小家庭有小家庭的乐趣。”过去和现在，我倒是从未有过豪门猛，要发达，我也要靠自己的一双手去赚得。
　　“你说的对，豪门深似海，不好混啊。哈哈。”她又打起精神来，这人是有点好处的，至少也有分能屈能伸的能力。
　　豪门……
　　呵，这又让我想起了他，和他的母亲，永远爱护他的母亲大人。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他的母亲期望他一直读下去，一路读，读硕士，读博士，然后可以留院做教授教书也好，做研究也好，职业高尚，安全，接触的人也比较单纯高尚，不会遇到像我这种三教九流家庭背景复杂的人，她为他亲手建立一张巨型防护网，将他安置在内，保护他不受任何侵害。
　　将来，她会为他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外貌出众的大家闺秀，娶了她，搭配一个基因优秀的孩子出来，然后再为他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
　　依次循环，他的子子孙孙都将得到她的庇护，以她的幸福观念，无忧无虑的活下去活下去。
　　但他是否真的快乐？
　　这就无从考究了。
　　但她总是为他好的。
　　呵。
　　“啊，看来我和你哥哥势必是有缘分的，在家遇不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看！你哥进来了！”大Ｄ拍我肩膀，打断我思绪。
　　我被吓一跳，茫然的抬起头，果真看见同样白衬衫领带西装裤打扮的哥哥走进门来，走向那一桌白领，想来是他同事。
　　大Ｄ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状若陶醉般说道，“哎，看看，一式一样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不一样，看你老哥，穿得跟个模特似的，最简单的衣服也穿得有型有款，他肯定加班加的很辛苦，黑眼圈都出来了，不过还是很有型！”
　　黑眼圈？！
　　那是昨天晚上不好好睡觉的下场！
　　我没好气的回过头来，不去看他，这个人明明工作一大堆还乱来，现在熬的这么辛苦给谁看。
　　不理他。
　　“怎么？不去打招呼？！”大Ｄ推推我。
　　这个时候菜终于端上来了，我夹了一块五花肉下去烤，“打什么招呼啊？快吃吧，你不饿啊？”
　　大Ｄ瞅瞅我，心不甘，“哇，你哥跌进狼堆了！”
　　哎，能不能好好吃顿饭……
　　“真的！你自己看嘛！８个男生，就３个女生，全挤到你哥旁边去坐啦！”大Ｄ嘴里塞了肉，上手捧着碗，可是居然还能用桌子底下的一条腿来踢我，夸张的可以。
　　“我的……脚啊……”我吃痛的弯身去摸膝盖，这个人真是手脚不停，侧脸看去，果真如此，原本胡乱坐着的几个女生，因为哥哥的加入，马上换了位置，左右各一名，对面还一名，丝毫不觉得太过明显。
　　“哈哈，虽然你错过了昨晚同学会的精彩场面，今天又让你遇到同类画面了，喏，我跟你说的就是这样子，看看，女生一个个主动到不行，等会儿肯定要帮忙夹菜倒饮料，我就说你老哥在公司一定吃得开，你还不在意。”大Ｄ洋洋得意的示意我，她绝对没有在危言耸听。
　　我一边摸膝盖，一边看，这次她倒也没怎么夸张，看那几名女生紧挨着哥哥坐，身体那样恣意的靠近，胳臂碰胳臂，大腿都能靠到一起了，侧脸说话气能吐到脸上，是挺明显的。
　　再看哥哥表情，倒也没有特别反感，只是在同右侧的男生在聊天，看那样子，应该是在聊足球赛，世界杯指日可待，最近他越来越兴奋。
　　“诶，你哥倒比较会享受，我还以为他会酷酷的推开她们呢，要知道，你哥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冷酷的型男，哎，男人……总是顶不住诱惑，倒贴上来了，也就随便了。”大Ｄ居然比我还有意见。
　　看着他挤在女生堆里，心底有一种化学反应，因为从没有发生过，所以一时也不太明白，总体来说，我是不高兴的。
　　对，我不高兴，我不高兴看他在女生堆里悠然自得的模样，其实我和大Ｄ想的一样，以为他至少会和她们保持一点距离。
　　“你都不吃醋？！嘿，那是你的男朋友也！”大Ｄ越看越不爽，不高兴的数落我，“你这个人真是脾气好到家了，这样都不急，我跟你说，换了别人，早冲上去兴师问罪了。”
　　“吃醋？”我重复这句话，突然明白刚才心头那一点酸楚的滋味原来是这个，哈，我真蠢，白活了３０年，居然今时今日才晓得，但人真是形象的，将嫉妒心比作吃醋，确实是酸溜溜的滋味啊，哈哈，形象，真形象！
　　我后知后觉的低头笑了，笑出声音来，吓了对面的人一跳，“完了！你这样笑就不对了！我就知道你不高兴，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不高兴，否则你不会这样笑！”大Ｄ是过来人，也是一个看过我在低谷时期还能笑出来的人，所以她了解我。
　　但我这会子弄明白了自己的心事，已经没有不高兴了，取而代之，是一种释然的轻松，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我对哥哥的真实感觉。
　　其实我很怕，怕自己是知恩图报，怕自己的感情不够回应他的，我真的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意，虽然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愿意永远跟随他，照顾他，陪伴他，但我始终怕，怕自己是不够真心的。
　　而且他也不会高兴，我是为了报恩而追随他，我很怕他知道这点。
　　但今天，我终于证实了一点，我在乎他，是一个女人在乎一个男人的那种在乎，而不是可怕的亲情，他不会想要这种。
　　我不喜欢看见他和其他女人坐在一起的画面，很不喜欢，原来我在为他吃醋，真好，了解了自己的感情，真好，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日子，普通的场合，了解自己心底最深的感情。
　　“好啦，快点吃你的烤肉吧，都凉了，嘴巴堵上了还这么啰嗦。”我轻松的笑笑，将烤好的肉通通夹进大Ｄ的碗里。
　　大Ｄ看看我，见我心情不差，也就放心了，大口的吃起肉来，但嘴巴还是嘟嘟囔囔的不停，“人家是为你好嘛，谁叫你挑的人都这么抢手，换做我，才不放心和帅哥交往呢，以后我一定要找个丑八怪结婚。”
　　我被水呛到，这个家伙！我也学乖了，学她伸出一只脚踢她，这次换她哇哇叫，哈。
　　一直到吃完埋单走出大厅，我们才和哥哥一群人正面遇上，大Ｄ没好气的和他打招呼，“ＨＩ，这么巧！”
　　哥哥看见我一脸惊讶，自人群中走过来问我，“你刚才也在这家吃饭？怎么没看见？”
　　我瞪他一眼，和大Ｄ一样没好气的回他，“哈哈哈，你左右逢源，哪里还有空看见我？”
　　他愣一下，终于明白我的意思，突然他笑了，擦擦鼻头，眼睛笑弯了。
　　我还是不理他，假装被得罪了，扭头就要离开餐厅。
　　结果他一把拽住我手臂将我扯回来，“你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大Ｄ，我们走了。”我用力想把手臂抽回来。
　　他不放手，只是微笑着看着我，其实我已经没有这种情绪了，但我想把它传达给他，我知道他会乐意接受。
　　果然，他笑的跟只狡猾的狐狸似的，脸贴过来，“真的？”
　　“旭武，走了，还要上去继续加班呢！”他的女同事真是厉害，居然忽略我的存在，而且自动摒弃我们还纠缠在一起的手，来催他回公司。
　　我顺着这情绪下来，不高兴的推他一把，“去去，回去加班，怪不得最近老加班！”
　　他笑得更得意了，一把将我拽进怀里，也不管这里是餐厅大门口，而身后还站着他一票的同事，此刻他们都张大了嘴巴看着。
　　“我不回去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一双笑眼看到我心底去。
　　我知道他会高兴的，但没想到，他会高兴至此。
　　“嘿！你女朋友？看起来好小，你拐带未成年少女啊？”他的男同事都上来凑热闹。
　　女朋友？
　　这个词挺新鲜，我们从来没用过。
　　“是，”他看着我满意的回答他们，“我女朋友。”
　　“哇哇哇，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藏在家里，也不带出来见人，你小子真行！哈哈，请客！”他们一帮人瞎起哄，但也为自己高兴，没了哥哥这个劲敌，公司里的单身女同事多出来许多，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好事。
　　果然，那几名女同事不高兴的神情表露无遗，我倒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是觉得被人承认始终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刚才有一瞬间，真怕他对外宣称我是他的妹妹。
　　我不想再做他的妹妹，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兄妹，所以说世事弄人，让我们这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走到一起。
　　“你回去加班吧，刚才我开玩笑。”走出门口我就劝他回公司。
　　结果他大手一挥，牵过我的手，凑近我耳朵说，“看见你，完全没心情工作了，回去也是浪费时间，索性丢到明天再做。”
　　这个人还真随性，拿他没辙。
　　我们一起送大Ｄ走到地铁站口，大Ｄ临走前一直对我挤眉弄眼，我假装看不见，然后，我们俩步行回家，一路上，他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