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善良》叹空

52、第五十二章

　　大约是看出叶善的不安和忐忑，开单的时候医生告诉他这个手术属于微创，让陈芳住院是为了消炎和明天的麻醉做准备。

　　她让叶善不必过于担心，手术成功率很高，病人及家属放宽心就行了。

　　叶善向医生连说了两声谢谢，然后抓着住院单打算去收费□□押金。

　　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他和坐在科室外面的陈芳对上了视线，叶善朝她轻轻笑了下，接着扭身往楼下收费口走。

　　“叶善！”

　　身后的声音有些抖，叶善转头看向陈芳，发现她整个人都颤颤巍巍，好像随时能瘫到地上。

　　察觉陈芳的不对劲以后叶善赶忙跑过去扶住她的肩，他先安抚性的拍了拍陈芳的后背，接着问她怎么了。

　　此刻的陈芳听声能力极差，所有的声音进她耳里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她辨认了一番叶善的话，表情畏惧的问：“我是不是以后都听不见了？”

　　叶善怔了怔，摇头：“别乱想，怎么可能。”

　　陈芳不信：“可我感觉不太好。”

　　叶善闻言脸立刻板了起来：“你还知道不好？是不是我不发现你就准备永远不说？”

　　陈芳见叶善这副恶狠狠的模样十分刻意的转过脸：“我之前不是好了嘛，哪知道这回这么容易复发啊。”

　　叶善得知她的鼓膜不止出过一次问题后又领着她去了医生办公室，医生听了叶善的转述问陈芳：“你第一次鼓膜出现问题是什么时候？”

　　陈芳思考了半晌回答：“老久以前了。”

　　“去医院了？知道原因吗？”

　　“去了，”陈芳讲到这儿停顿了几秒，“被人打的。”

　　她的话一说出来医生抬眼看了下叶善：“你知道吗？”

　　“他不知道，”陈芳抢答道，“他那时候只有六岁，我吃了药以后没多久好了就没再管。”

　　“那这次是怎么弄的你知道吗？”医生问。

　　陈芳看了眼医生，再看了眼叶善：“大概是掏耳朵的时候被人撞的。”

　　医生、叶善：“……”

　　陈芳的叙述让其他二人无话可说，尤其是叶善，他觉得自己说陈芳不是，不说又不是，因而他把所有责任归结到自己身上，认为都是自己平日里太少关心舅妈的缘故。

　　陈芳也知道自己的病因奇怪，叶善交押金的时候她亦步亦趋的跟着，直至到了病房她才又问了一遍：“医生说我真的不会耳聋？”

　　“真的不会，”叶善半是认真半是哄骗的说，“你放心，手术是微创，你进去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好。”

　　陈芳听了这话心情果然不想之前那么害怕了，她告诉叶善：“既然不会耳聋就别告诉小杨了，她听了得着急。”

　　叶善点头应是，接着就被陈芳赶回家。

　　叶善原先不同意，但一想到陈芳没有能换洗的衣服便马不停蹄的出了医院。

　　路上他再向穆乔燃请了个假，那头的穆乔燃安静了顷刻问叶善自己能不能来医院看看陈芳，叶善想拒绝，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调了个头：“你怎么来？”

　　“让同同带我过来。”穆乔燃说。

　　叶善闻言放了心，他同意了穆乔燃说的话后联系了穆同，穆同听闻陈芳生病还挺紧张，问了好几个问题以后满口答应叶善明天会带穆乔燃过来。

　　“手术可能在下午，你们不用来太早，”叶善交代道，“让你哥睡到自然醒。”

　　他的话得到穆同一声轻蔑的嘁，叶善没理他的嘲讽，说了句拜拜就挂了电话。

　　叶善回家后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批衣物和生活用品出来，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医院的陈芳此刻正倚靠在床头双眼乱飘，眼神飘到门外走廊正好看到提着两个大包的叶善。

　　陈芳特别没好气的问叶善：“你怎么又来了！”

　　叶善无视她的脸色，对她道：“给你送东西顺便陪床。”

　　说着掏出刚从护士站拿的钥匙打开了病床旁边的陪护床。

　　陈芳无奈的很，她一面说叶善大了不听自己的了，一面拽着他说了不少的话。

　　叶善和舅妈聊天时点了两份外卖，两个人简单吃了点，等水挂完陈芳去公共浴室洗了个澡后上了病床。

　　这时的时间尚早，可陈芳已经困了，叶善静候在她身边等她睡着了掏出嗡嗡作响的手机出了门。

　　来电人是杨柳，她打电话来是问陈芳的事情。叶善本来不想说实情，可听到电话里杨柳明显着急的口气，他思量几秒决定全盘托出。

　　简略的说了陈芳病情后叶善又道：“手术很小，你不用大老远的跑过来，这里有我就行。”

　　杨柳恼了：“都进医院了还小吗？”

　　听她急眼了叶善忙说：“真的是小手术，你不信我拍住院单给你看。”

　　“我不看，”杨柳严声道，“你一个男孩照顾阿姨很不方便，我还是过来吧。”

　　叶善：“她就是耳朵受伤不是别的。”

　　“你刚刚还说她耳朵发炎了呢，如果她洗澡的时候再进水了岂不更严重？难道你打算在这个天气让阿姨不洗澡？”

　　叶善被杨柳的咄咄逼人弄得没了办法：“我可以请护工啊。”

　　“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请护工的钱都够我机票好几个来回了。”

　　“姐，你赢了，”叶善无助的哀嚎起来，“要是不忙的话就回来吧。”

　　杨柳应得很爽气，于是第二天早上6点多钟叶善就看到了空降而来杨柳。

　　叶善惊讶：“你飞机这么早？”

　　“凌晨到的，”杨柳疾步往前住院部走的时候抽空回答了叶善，“怕打扰你们休息迟了几个小时过来。”

　　叶善服她到五体投地：“行吧，你厉害。”

　　陈芳看到杨柳时先狠狠剜了叶善一眼，随后才和杨柳手拉手在一起说话，叶善抓抓鼻子站在一边听她们聊天，听了没一会儿医生过来通知他手术会安排在下午。

　　“早上可以吃点东西，但中午就别吃了，我怕你妈麻药结束会有呕吐反应。”

　　叶善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被两位女士打发到楼下买早饭。

　　医院旁边有不少营养餐店铺，叶善走到一家人较多的地方排起队，排队的档口看到不远处疾驰而过一辆十分眼熟的摩托车。

　　叶善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眯起眼睛认真瞪了半晌那辆摩托车的屁股，随即勃然大怒的掏出手机。

　　穆同这会儿在睡觉，等到铃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好在他扔之前记起今天要去医院这事儿：“喂，干嘛？”

　　听到穆同懒洋洋的声音，叶善尽可能语气温柔的问他：“你哥呢？”

　　“我哥？”穆同愣了半天，而后暴跳如雷的问他，“你打我的电话找我哥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你现在去阁楼看看你哥在哪里！”

　　穆同闻言一惊，继而赶忙爬下床去阁楼找人。

　　叶善听着电话里断断续续的动静，问他：“你哥呢？”

　　“我哥不见了！”穆同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傻了眼，“楼上就他的轮椅在。”

　　“笨死你算了，”叶善又好气又好笑，“行了你继续睡吧，我去找你哥去了。”

　　穆同惊了：“我哥不会爬到医院的吧？”

　　叶善：“……”

　　“难道他爬了一整夜？”穆同错愕不已，“或者他是跑到医院的？”

　　叶善在他说出更奇葩的话前挂了电话往医院里面的停车场跑。

　　.

　　穆乔燃的鞋子差点在刑涛的车上飞掉了，他为了不让自己赤脚，坐在摩托上时脚趾头一直勾着鞋子的头，生怕鞋子离自己远去。

　　摩托车停到医院的停车场后穆乔燃没忍住狠抽了刑涛后背两下，刑涛回头对他傻乐：“嘿嘿嘿。”

　　“嘿你个头，”穆乔燃骂道，“我说等中午来你非要现在来，我还不知道叶善他们在哪里呢。”

　　“这有什么难的，我直接找医院里的人问问，”刑涛掏出手机，“他妈叫啥？”

　　“穆乔燃！”

　　刑涛：“啥？”

　　“真是你啊，”叶善匆匆忙忙跑过去稳住坐在摩托车后座的穆乔燃，“你们怎么骑车来了？”

　　穆乔燃抓住他的胳膊对他露出一个笑：“刑涛今天也要来医院，他顺路就带我来了。”

　　叶善看向刑涛：“刑总你辛苦了。”

　　刑涛没懂自己辛苦啥，但好话总得受着，所以他大手一挥：“为乔燃做事辛苦啥！”

　　叶善听见刑涛这句话就知道他没懂自己话里藏着的抱怨，他心想刑涛果然二十年如一日的神经大条，接着从他的车上抱下了穆乔燃：“邢总你忙你的，我带乔燃先走了。”

　　说罢抱起穆乔燃就往医院大厅跑。

　　刑涛盯着他俩渐行渐远的背影愣了会儿神，紧跟着拍了一下大腿：“臭小子怎么把我媳妇儿带走了！”

　　穆乔燃不知道此时的叶善心理活动是什么，反正他燥得慌。

　　毕竟没有哪个大男人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心安理得的被另一个男人抱着一路走的。

　　穆乔燃被叶善抱的时候全程埋头在他的怀里，叶善低头看了眼他的发旋儿，接着向医院护士租了辆轮椅。

　　被放在轮椅上的穆乔燃头脑没太反应过来，他看向叶善，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叶善没想干什么，他捏捏酸胀的胳膊再喘了口气，而后一边推着轮椅往住院部走，一边趁机说刑涛的坏话。

　　“他是你朋友吗？”

　　穆乔燃：“是啊。”

　　“这算什么朋友啊，他知道你腿脚不便还让你做摩托车？”说到这儿叶善的话突然顿住，“坏了！”

　　穆乔燃茫然的看他：“怎么了？”

　　叶善盯着他的小脸丧气地道：“我妈的早饭忘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