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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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医生的提醒，陈芳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流血了，不过幸好血只流了一点，医生黏在手指上的那点早已干涸在陈芳颊边。
陈芳随意的摸了下耳朵，道：“没事没事，大概是不小心刮蹭到的，没啥感觉。”
“那行。”医生也不纠缠，带着陈芳去付费窗口解决了叶善的住院问题后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县里医院的儿科床位不多，恰逢春季是感冒发烧的高峰时期，与叶善同病房的几个孩子一到晚上就闹腾得不行。陈芳想和病房里的家属打招呼可没人理她，眼看叶善揪眉睡不好的样子，陈芳赶忙跑去护士站问能不能换房。
护士站值夜班的小护士正和别人打电话聊天，陈芳几次和她搭话都没成功，直到她敲了敲桌子护士才抬起眼皮看了陈芳一眼：“怎么了？”
陈芳有点紧张，她拿出□□和住院单给护士看，语气带着些低微：“那啥，俺家娃受伤了，里面吵，他睡不着。”
“哦，想换房啊？”小护士问，“现在可没房了，你要嫌吵睡走廊好了，还便宜。”
说完低头看小灵通不再理陈芳。
倘若是村里人这么对陈芳，陈芳铁定和她吵，可这在县里，又是医院，陈芳的气势莫名矮了几分。
知道今天是换不成房了，陈芳用衣袖抹了下鼻涕回了病房，她刚转身，忽听身后的小护士说：“什么玩意儿。”
这话也不知她是说谁，背对她的陈芳捏了捏拳头，大步朝病房而去。
病房里的小孩们依旧吵闹，躺在床上的叶善蹙着眉头瞥他们，听到身边的动静后他扭头看了过来。
陈芳见他醒了心下平稳不少，她抚了把小孩的头问他想不想吃东西。
叶善摇头：“没胃口，不想吃。”
听了他的话陈芳露出个苦笑：“那你睡一会儿，俺陪你。”
叶善轻轻说了句好，随后闭上眼。
一夜断断续续的梦魇混着哭声、呼噜声和咳嗽声，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叶善就醒了，醒来他看看周围没瞧见陈芳，而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几个正睡觉的家属和病人身上。
陈芳回来时六个人的病房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她一惊，跑进去一看发现叶善正靠在床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面对病房里的闹剧。
陈芳不解，她看了眼叶善又看了眼哭嚎不止的几个小孩，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叶善说，“我唱歌来着。”
陈芳啊了一声：“你干嘛了？”
“他们只要睡觉我就唱歌，看谁吵得过谁，”说着他提高音量对那几个哄孩子的家长道，“我这次住医院不是一两天，你们要我不好过我就不让你们好过。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他话音刚落立马射过来几道或责怪或厌恶的视线，叶善和陈芳登时不客气的回瞪过去。
中午午睡时病房里的噪音明显低了不少，陈芳乘隙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下午三四点两个小孩出院，他们一走病房马上又塞人进来，这回进来的是一大一小，大的估摸上初中，小的看样子比叶善要小一点。
叶善已经想好了，要是这一大一小敢吵他睡觉一定会一天三次的唱歌，反正他现在未成年又受了伤，别人除了道德批判他几句做不了别的。
这边叶善的心思飞转，但那边的一大一小只是夜里咳了两声外没干什么，这一夜叶善与陈芳第一次睡了个好觉。
隔天中午陈芳弄了壶鸽子汤过来，叶善喝的时候对面床新进的小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善先瞅瞅汤又看看小孩，然后问对面：“想喝？”
小孩舔了舔嘴唇，继而不太好意思的下床跑了出去。
小孩的举动惹得陈芳和叶善皆是一笑，笑完以后陈芳突然怅然的说：“家里有个小孩和没有就是不一样。”
叶善闻言没吭声，自顾自的喝自己的汤。
大约过了几分钟，那个害羞的小孩拿了包牛肉干走了过来，他把牛肉干递给叶善之后便站在床头不走了。
叶善懂他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看壶里剩下的几口汤，然后把牛肉干和壶都递了过去。
小不点不肯接牛肉干，他把牛肉干又放回被子上，紧跟着美滋滋的抱着汤壶回到对面床位。
他爬上床后叶善左边床位的男生突然开口了，他道：“小同，不可以。”
此话一出小不点的手一停，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斜对面，接着撅起嘴问：“为什么不可以呀？”
“因为那有别人的口水，脏。”
这句话说完以后他用余光扫了叶善一眼。
叶善被他的视线搞得浑身不自在，他迅速讽道：“那你别呼吸好了，这病房那么多人咳嗽、打喷嚏，你呼吸不就是吃人家的口水？”
小孩流利不打结的回怼让那帮昨天受气、今天看戏的家属们吃惊不已，他们都看向随行的陈芳想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人家屁反应都没有，只安静的削苹果给叶善吃。
陈芳现在这般淡定的模样全归于之前叶善教她的以暴制暴，自那以后她潜意识里便对叶善的言论持无脑支持的态度，不管叶善的行为、做派如何不符合他这时候的年纪，陈芳都觉得没什么不对。
那男生被叶善顶了以后也不恼火，他看向那个小不点，道：“你要喝就喝，只要你不怕……”
他话没说完，小不点捧起汤壶将鸽子汤一饮而尽。
男生：“……”
把汤喝尽小不点犹不满足，他走着小碎步把壶还给了陈芳，接着比了个大拇指：“阿姨，好喝！”
小不点稚嫩、童趣的声音瞬间融化陈芳的心，她伸手招来小孩，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后问他家长在哪里。
“在那儿，”小不点指着叶善边上说，“哥哥在家做饭把家给烧了，现在没家回只能住医院。”
男生没料到他这么快把自己卖了，当即拉下脸：“穆同，过来。”
穆同乖乖走过去，随后他被男生抱到了床上。
叶善注意到男生抱穆同的是腰部以下没有动作，仅用手臂就把这个肉呼呼的小不点抱到了自己床上。
看到他这个动作，叶善才记起昨日这男生是坐着轮椅进的病房。
男生将弟弟抱到自己病床后叫来护士拉上了床头的帘子，叶善对着隔壁的床位翻了个白眼，而后也拉上帘子午睡。
睡觉的时候他耳边一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儿听小不点夸汤好喝，一会儿又听男生让小不点安静点别打扰别人休息。
叶善迷迷糊糊的想这男的还不坏嘛，随即进入更深层次的睡梦。
叶善在医院住了五天，第五天下午医生通知陈芳可以出院了。
陈芳听到能出院心里很乱，一方面她为叶善身体逐渐恢复而高兴，一方面又为回家要面临的人而烦躁。
叶善此时与她的心情所差无几，只是他烦躁的是用什么办法对付王华。
这几天住院他一直和穆同的哥哥斗嘴，每次斗完叶善都很后悔，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性很奇怪，既有小孩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有大人的不撞南墙不回头，每次斗嘴他都必须把穆同他哥说到哑口无言，不然就睡不好。
出院的那天下午穆同可怜兮兮的请求叶善多陪自己几天别那么快走，叶善盯着他圆溜溜的眼睛心情不是很好。
他昨天才知道穆同这小子虽然个子比他矮了半个头，但其实他的年纪与自己相仿，而他哥要比自己大六岁，已经上初一了。
“不陪。”叶善道。
穆同有点难过，他拽着叶善的棉袄不撒手，直到他哥走过来抱走他。
叶善对穆同他哥的感情有些许复杂，这几天时不时的吵嘴使他瞧出此人身上一些别的东西。
起初叶善以为这人身体有残疾或是腿上有伤，随之却发现他可以正常行走，只是走路的时候腿一跛一跛的不太方便。后来他觉得这家伙自身有莫名的高高在上感，很快叶善又听到他几次在别人休息时让比较吵的几个小孩保持安静。
离开病房前叶善把那包牛肉干还给了穆同，穆同瘪嘴抱着牛肉干盯着他。
叶善瞧着好笑，他摸了一把小不点的头问：“你哥叫啥？”
“他叫穆……”
“穆乔燃，”穆同身后的男生道，“乔，小乔的乔，燃烧的燃。”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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