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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梦魇 ...

  •   宁喆一连喝了四杯水,他没办法平静,鼻腔里浓烈的血腥味还残留着,隐晦的告诉他在那间暗室里发生的每一场屠戮,到底一个人会是出于怎样的心理会生出这种杀念。不,不是杀念,宁喆回想起墙上厚重的结块的血渍,那不是轻易夺走一个人的生命能够造成的,那是一种扭曲地,偏执地施暴与泄·欲一般的惩罚。
      “自己”过去到底是如何的人宁喆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也管不了是不是还会在其他人面前反常甚至是露馅,如果他宁喆只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流氓,那这副身体的原主就是一个能把天捅·破的神经病,对,就是神经病,精神心理正常的人绝对干不出这种事,他突然很怀念被高利贷追着跑的日子,打脸来的就是那么快,因为现在的这个他不是被追着要债,很可能是被追着要命!
      一想到这里,宁喆更头痛了,身体也不自觉地战栗起来。烟,老子得来口烟镇定一会儿。他抬手在袖袋里摸索着,手抖的厉害,以至于他摸出了烟杆却半天没有找到那袋烟丝。“操!”宁喆暗暗的骂了一声,他把烟杆放在桌上,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将它甩在桌上,又将袖袋翻过来倒出所有东西,两手急促地在桌面上划拉。宁喆哆嗦着扯开袋口的束绳,乱七八糟的胡乱捻了点烟丝往烟杆里塞。等他拿着烛火点了烟丝又奋力地吸了两口旱烟之后,宁喆的情绪多少有些稳定下来。他就这么穿着中衣僵坐在小茶桌旁机械的抽着旱烟。怎么办,古代杀人也犯法啊,何况杀了也不止一个两个吧,要是被发现就死了,那是原主干的啊,他怎么好死不死变成了替死鬼。
      就在宁喆焦头烂额思忖之时,门外传来了扣门声:“大人,小人拿了些饭食,大人可要用晚膳了?”敲门之人是原主的院落小随从长谷。
      宁喆还有些恍惚,随口应了声,长谷便推门端着案几走进来。
      长谷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呛人的气味,有些辛辣有些厚重,他一时不能适应,眼里冒出了些生理泪,喉咙直发痒,可又不能咳嗽,只能强忍着,再看自己的主子,眼下只着中衣有些狼狈的拿一黄铜杆不时的往嘴里送。
      长谷放下案几,使劲用手挤压喉咙三两下,开口道:“大人,请用——”话还未说完,少年已经无法自制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啊咳咳咳咳”
      长谷止不住的咳嗽才勉强将宁喆拉回清醒的状态,他看着弯腰的少年与满屋的烟气才意识到自己抽的有些过头了,“不好意思啊。”他用烟杆敲了敲桌沿,然后开窗将烟杆放置于通风处。
      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长谷想起方才大人对自己说了声“不好意思。”大人平日里惜字如金,对人与事皆是漠然置之,更不可能对人说出这般话,且满桌的狼藉,大人今日是怎么了。
      “大,大人……”长谷小心问道。
      宁喆见眼前的少年满脸的小心翼翼,有些不落忍,“那个,那个,不好意思啊,屋里烟味有些大,你没抽过烟罢,把你给呛着了。”他看了看置于茶桌上的三菜一汤,“你是给我送饭的啊?”
      “大,大人……小的,小的甚么都没看见。”长谷心如擂鼓,他觉大人眼下如此对他莫不是因他见了些不该见得东西想要……他忽的想起上一个院落小厮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了便更加惊慌,长谷“噗通”跪在地上,“大人,大人,大人饶命。”
      ……作孽啊,真是作孽,这得混成甚么样才能叫身边的人怕自己怕成这样啊,失败,忒失败。宁喆起身把长谷扶起来,长谷被宁喆此举彻底惊着了,他愈加害怕了,浑身抖起来。宁喆见状,用手拍了拍长谷肩膀道:“你怕甚么,我还能吃了你啊,不就给我送饭么,我还得谢谢你呢。”宁喆故意将语气压得异常温柔,试图安抚面前这只抖如糠筛的小兔子。
      可谁曾想到,小兔子将宁喆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当做了致命的威胁。宁喆见面前的少年还没有缓和,反倒嘴里还喃喃起来,宁喆顿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你别怕,别怕啊,我,我真不对你怎么样,你别抖呀……”
      好一会儿,长谷才缓和了些,可桌上的饭食已经凉了。长谷满心的不可思议,见到饭食已凉又有些惊恐起来。“大人,饭食凉了,小人唤下人去重做,大人稍坐片刻。”说完,伸手便要将案几端走。
      从宁喆来到这具身体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六、七个小时了,而且方才上蹿下跳还遇到了倒八辈子血霉的事儿,他是真饿了,他一想着这孩子还得叫人去重做,做好再端来给他,他可能已经饿晕在屋子里了。
      “不用了,别做了,凉了就凉了,现在天气也不冷,吃点凉的也没事儿。”他便说便按住了要将案几端走的手。
      长谷讷讷地点了点头,站在一旁看着宁喆大口大口的扒起饭菜来。往日里大人吃饭模样甚是斯文,今日怎么如此的……唉,主子的闲事不是自己能管的,他只要保住自己的小命,有吃有睡便可。
      宁喆不挑,他真不挑,再落魄的日子他也过过,再难吃的饭他也咽过,抛去那些可怕的“过去”,他真觉得现在能这样活着不错,况且饭菜只是凉了,味道还是不错的。没多久,宁喆将几个碗里的饭菜一扫而空,他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好爽啊!”他看着站在一旁的长谷,“谢谢你啊,对了,你叫甚么名字。”
      “小人长谷。”虽说长谷在这院落里已有一月,不过自家主子要务在身,记不得自己叫甚么也正常得很。
      “长谷?就是长短的长,稻谷的谷?”宁喆带着笑意看向长谷。
      长谷点点头。
      “得,我吃饱了,麻烦你替我撤了罢。”这是宁喆最有礼貌的一次了,换做平时他觉得一声不吭,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但面前这孩子刚才是被吓得不轻,还是不招惹他了。
      长谷一愣,“是。”端起案几往外走,没走两步,长谷又被叫住了。
      “长谷,我想洗澡,哪儿能洗澡啊?”没办法,自己文化水平低呀,不知道怎么用这个时代的词语表达自己想要洗澡,宁喆觉得自己没说“澡堂子”这一类词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大人可是要沐浴?”
      “对对对,沐浴,沐浴!”
      “小人这便去烧水,大人可还有吩咐?”
      对,洗澡还要烧水啊……还是烧一大锅水兑着冷水……
      “没了没了,你去罢。”
      长谷点点头,端着案几出去做水了。
      吃饱喝足,宁喆坐在桌旁拿起金叶飞镖出神得看着,宁赤尘,宁赤尘,宁赤尘……赤练杀神,杀神……最后宁喆满脑子只剩这两个词了……
      半个时辰后,长谷带着另外两名小厮,搬着浴桶走进屋里,两名小厮麻利的将浴桶置于内室便快速出门盛热水去了。长谷从柜门中拿出干净的内衫与袭裤,搬了椅凳,将衣裤置于椅凳上。宁喆就这么干坐着看三人忙忙碌碌,心中不由的感叹,洗个澡不容易啊!
      待浴桶放好水,两名小厮退下,长谷穿过屏风,对着外室的宁喆恭敬道:“大人,水已备好,可沐浴了。”
      “哦。”宁喆起身往内室走去,他站在浴桶旁刚要解开自己的衣服,长谷已经伸手要替他解带了。宁喆一懵,虽然古代的随从小厮确实会服侍自己的主子沐浴甚么的,可问题是,自己他妈的喜欢男人啊,这么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主动为自己脱衣服,他能不想歪么,搞不好都会有反应,这孩子一看不得吓死啊,就他那点儿小胆儿。
      “不不不,你别帮我了,我自己来,自己来。”宁喆赶紧攥住长谷的手,生生将长谷抬起的手按了下去,“你,你去外面候着吧,我有事再喊你。”
      “是。”长谷出了内室,立于雕花屏风外候着。
      宁喆这才松了口气,他快速的脱了衣裤低头抬腿往浴桶里钻。低头的瞬间,宁喆瞥见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看起来都是有些年头了,深浅不一的横在皮肉上,左侧胯骨处还有一个类似于长角的狮子的刺青,轻触还也有些疼,大概是刚刺不久罢。他现在没心思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他只想快速的洗完澡,然后睡个不那么安稳的安稳觉。
      待宁喆洗完从浴桶中出来,拿了挂在一旁的布巾粗略的给自己擦了擦。不错,不错,除了可怖的疤痕,那遒劲如豹的劲瘦腰身,紧实修长的双腿还有均匀有力的手臂都让他非常对自己目前的外表非常满意。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宁喆穿上衣裤,对着外室的长谷喊了一声:“长谷,你知道镜子放在哪里?”
      长谷闻声进入内室,“大人,可是要镜子?”
      宁喆点头。
      “小人这便替大人拿来。”不过眼下长谷心里又觉奇怪了,自他接替上一任随从开始,长谷几乎不曾见过自家大人照过镜子,房内的铜镜子都被收了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大人说要照镜子。
      长谷寻来了铜镜,抬手举着供宁喆照着。宁喆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眉与目的间距较于常人较短,更显眉宇深邃,脸面俊挺。他对着镜子笑了笑,尽显桀骜不羁之气。长得还不错,和原来的自己不相上下。
      宁喆摆摆手,待长谷撤了镜子,他溜达到外室,倒了杯茶细呷着,等着下人们将浴桶搬出去就上床睡觉,有太多东西需要他去消化与习惯,他必须睡会儿。
      ……
      宁喆倒头大被一盖闭上眼,没多久便睡过去了,他睡得很沉,慢慢的,宁喆做起梦来……
      “你这竖子!万万不曾想到我凫焱竟然会——”未等说话男子再开口,“嘶拉”一把玄铁剑直穿男子心脏,立时鲜血四溅,男子瞪大了眼睛,嘴里泊泊滚出鲜血,“你,你……”男子便如此直瞪双眼死去。
      “师傅,我曾说过早晚会取你狗命。哼,如今便是我实现之日。”玄铁剑快速拔出,胸腔内血液随剑身一同带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剑柄,甩掉剑身血渍,另一手抹掉脸上的血污,露出的容颜正是原主宁赤尘。
      “徒儿,能有今日皆拜师傅所赐。”说完,宁赤尘提剑一划,砍掉男子右手拇指,一只白玉韘滚落于宁赤尘脚边,宁赤尘拾起玉韘,不多做犹豫便套在自己拇指上。“我说过,你的物件,我会一件一件的夺过来。”话毕,宁赤尘转身离去,留男子暴尸荒野。……
      一梦做完,宁喆还未醒来,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双拳紧攥,不时的抽动身体,很快的,宁喆安定下来,进入深眠,另一个梦随之而来……
      “兵部侍郎许恪私下勾结后晋大皇子,使我后吴连丢三座城池,眼下京城已混入后晋暗探数十名,皇上作何处置?”男子直挺腰身自如说着,脸上不见丝毫情绪。
      空旷的大殿,另一男子身着龙袍,将手抵额颦蹙思忖着。忽的男子暴怒,随手拿起奏章发狠的丢于地上,宁赤尘脚步一退,奏章恰落于脚边,并未砸到。
      “混账!忤逆!”
      宁赤尘不顾弘德帝脸色继续道:“此人做事机警,若是现在下令捉拿,说不定早就人证物证俱灭。”
      弘德帝咬牙道:“将此人抹去。全府上下不留。”
      宁赤尘颔首,“是。”话毕,信步退出大殿,闪身消失在暗夜中。
      一梦未平另一梦又起……
      三更天,打更人敲完更打着哈欠疲累的向当值房走去。十九个黑影无声无息得穿梭于瓦顶之上。
      “此行不得惊扰周边任何百姓,不得叫其他人知晓侍郎府内发生之事。”宁赤尘低声道。
      十八名暗卫点头会意。
      大手一挥,暗卫分为两拨,飞身上了下人房。
      宁赤尘则是柔声飞入兵部侍郎休憩院落,他轻撬门闩,落地无声,黑暗与他而言若白日,听闻床上二人平稳的呼吸,他立于床边,手臂一翻落下一把三刃手指剑,宁赤尘食指套剑,手腕赋力一扫,睡于榻上的女子一命呜呼,死在梦中。他刚要落手去杀许恪,眼里忽的闪过一丝饶有意味的目光,宁赤尘手指一点,将人弄晕,悠闲的摸黑坐在茶桌旁倒上茶水抿了几口。
      片刻,兵部侍郎府内一片死寂,人畜无声。十八名暗卫落于许恪房外,一齐抱拳躬身,“大人,全府上下已打点完毕。”
      宁赤尘放下杯盏:“报与我人数。”
      其中一名暗卫道:“许恪一儿一女,全府下人四十二名。马匹十只。”
      宁赤尘点头,“将床上喘气的许恪带回去。其余的,你们看着拿,拿完了便烧了此处。放出风声,兵部侍郎府不慎走水,全府上下无一幸免。”
      众暗卫点头领命,四散搜刮府上钱银。宁赤尘飞身隐入暗夜。
      片刻,“走水啦!走水啦!……”
      第二日,京城上下知晓兵部侍郎府走水,全府皆葬身火海……
      睡梦中的宁喆正努力的凭借自己的意识想将自己从梦境里拉回来,他知道,现在做的一切梦,都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可无论自己多努力,宁喆始终无法睁开眼睛,他想要叫出声,引来下人将自己推醒,可他觉得自己光张嘴跟个哑巴似的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宁喆默默地承受着,承受着原主带来的杀戮,折磨,阴狠,无情,漠然……他此刻更加希望自己死了,死的透透的,可无奈的是,他又经历起更可怕的梦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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