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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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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碧雾接到林晓蔓紧急电话时,政府举办的企业下半年研讨会刚中场休息。这种重要的场合,不是十万火急林晓蔓绝不会找她。
“喂。
“严总,赵老师早上打来电话说让您下午务必去一趟学校。”
走到角落的人脚步一顿,眉心打了个结。
“有说什么事么?”
“我没问出来,听语气不是很乐观。”林晓蔓顿了顿,看了眼小吴以及她隔壁工位的人,那个人自早上来脸上的口罩就没拿下来过。
“我知道了。”
今天是抽不出时间去学校了,会议结束还有晚宴,她根本不可能离席。翻了翻通讯录将学校老师的电话调出来拨了过去,那边响了一下便被人接起,讲话的是个女子,声音温和有礼。
“赵老师您好,我是严碧雾。”
“哦,严镇南姐姐,您好,您的秘书跟您说过了吧,下午请务必来一趟学校。”
对于这个平均每周都要来报道的学生监护人,赵老师语气有些无奈。聪明如严碧雾自然也听出来了,连声说着抱歉,问她是否能改在明天上午。
赵老师对这位学生家长略有了解,知道是个做生意的有钱人,忙的如空中飞人般,所以学生才会如此疏于管教。
“那好,就明天上午九点半,还是教务处。”
教务处……严碧雾听完这三个字就知道,这次弟弟犯的错恐怕不是简单地违反校纪了。她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的靠在柱子上长长舒出一口闷气,脸色难得一见的无奈又疲倦。
她想,她上辈子大概手刃了严镇南满门,这辈子才会如此亏欠他。
静谧的空气里突然传来淡淡古龙香,靠在柱子上的人警觉的看向身侧,随即嘴角攀上招牌浅笑。
“罗总,啊不,要改口称呼您罗董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长相中规中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笑着伸出手。
“看来会议实在是沉闷,严总脸色很差。”
“罗董说笑了。”
男人在她手上轻握了下随即礼貌放开,温和的目光含着探究扫在她脸上,察觉到她的闪躲后便移开了目光与她一同望向窗外。两人间气氛有些沉闷,男人再次开口,语气颇为愧疚:
“这段时间,麻烦严总了。”
“罗董客气,爷爷交代的事,我自然会办好。”她知道这男人说的是什么,他是罗凤衔的哥哥罗凤举,罗氏中泰集团总经理兼董事长,中泰一把手。
看过罗凤衔之后再看他哥哥,严碧雾有些感叹遗传学的传奇了。他二人虽为一母同胞,可从长相、气质到性格都南辕北辙,联系在一起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违和。
“你我也算是世交,我兄弟二人自幼失孤,他是家里老幺自然是娇宠了些,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失了礼数,还望严总能够看在两家世交的情分上,多多见谅。”
世交?严碧雾内心好笑,她十岁便被送到国外苦读,若说世交二字,那也是跟□□他小辈们世交吧。再说了,同为老幺,命运倒是截然不同。
“这是自然,令弟人聪慧,待人接物甚是有礼貌,在我那里什么都好,请罗董放心,自当完璧归赵。”
她笑的真诚,连那违心的奉承都要让罗凤举差点信以为真了。他忍不住笑了笑,随即点了个头先行离开。严碧雾看了看四周觉得这地方不适合独处,便也跟着出来,不巧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上。
“小雾。”
“许总。”
是许随鹤,她客气疏离的朝来人点了个头要走,却冷不丁被他拉住,随即不耐烦地皱眉,“有事?”
许随鹤看了眼罗凤举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被拉在手里的人,有些疑惑。
“你刚刚跟他在一起?”
严碧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许先生这说辞不妥,咱们商会的报告会就在这栋楼,作为本省企业龙头老大的中泰负责人在这里很奇怪么?”
发现自己失态,许随鹤飞快放了手,理了理白衬衫袖口。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哪个意思,严碧雾懒得跟他多话,踩着高跟鞋沿着罗凤举消失的地方去了。
许随鹤的目光追着她,一瞬不瞬。眼里有掠夺、有侵略、有隐忍难以启齿的爱慕。
三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年因为利益倾斜的天平如今再次发生变化,内心被外界强行切断的某些东西卷土重来。
下午的报告厅相较上午气氛活泼了不少,主要围绕各企业间发展新动态的讨论和展望,这个名为企业报告实则是商机洽谈及合作交流的会议,让本省不同层次的各行各业都融入到一起,大家畅所欲言寻找共赢的合作关系,倒是很好。
会后大家分散到自己的休息室小憩片刻后,便有工作人员通知大家移步山水大世界的宴会厅参加晚宴。
毕竟由省政府组织的并非纯商业洽谈,宴会开始前按照惯例主办方要给酒会致辞。
致辞双方分别为C城省政厅的候副厅长,以及C城商会会长——中泰现任总经理兼董事长罗凤举先生。
双方加起来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致辞,严碧雾在下面端着酒杯面不改色听得认真。这种场合,几百双眼睛盯着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便容易落人话柄。
这不,宴会过半,作为本省商业大鳄的恒远集团一把手唐从海便找上了门。
“严总,幸会。”
“唐总说笑,碧雾不敢当。”握住老者伸过来的手,严碧雾笑容得体的跟他寒暄。
“不错,严总这是第二年来了吧,严老爷子很是器重啊,镇岳在位那么多年也没见老爷子遣他来过。”唐从海说的这个镇岳全名严镇岳,正是她那个即将回国述职的四哥。
当年如日中天时被媒体爆出鸿达献金丑闻,鸿达股票差点跌停,严镇岳作为当时集团总经理便引咎下台,被老爷子发配到南美打理严家货运公司。也是那一年,年仅二十岁的严碧雾被老爷子从美国接回,空降集团总部,填补了严镇岳当时的空缺。
本以为是个儿皇帝,谁知严碧雾空降后领了老爷子的尚方宝剑,大刀阔斧的整合资源,除旧立新修改集团各项制度,硬是在两年的时间内将集团的净利润翻了几番。那一个个不断增长的百分数,一张张漂亮的财务报告和让股东们笑的合不拢嘴的红利,硬是让她不仅坐稳了总经理的位子,还一坐就是四年。
年少成名,风头无两,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唐总哪里的话,我爷爷向来任人唯贤。”
你看,年少成名的坏处就是傲慢不懂谦卑。
唐从海抿了口酒,状似不经意般开口。“下午研讨会上,我似乎耳闻鸿达有意向新兴产业投资,不知是哪一块?”
还能是哪块?可不就是你千防万防的那块。严碧雾好笑的在心底嘀咕,脸上却半点不露分毫。
“不瞒唐总,我对人工智能这块挺感兴趣的。”
她说完余光轻瞥,果然看到不悦自唐从海眉宇间一闪而过。
“我倒不知严总何时对人工智能有了兴趣,老太爷也赞成么?”他转过身看向面前的高挑女子,眼神颇为锐利。
当年他第一次打算投入人工智能时,非正式场合便和严老爷子接洽过。当时是想着拉个人一起,毕竟新兴产业投资风险大,谁知严老爷子以不懂的行业不投资为由直接断了他的心思。怎么,如今看人工智能日渐成熟发展势头迅猛,便想分一杯羹?
“我爷爷已经半退,集团的事多半我帮着打理,唐总这话问岔了。”
对于他已经超出界线的打探,严碧雾巧妙地暗示。
那唐从海可能一时没听出她的婉拒,皱着眉再次开口:“所以严总的意思是已经确认要进军人工智能了?”
“自然,在商言商,盈利才是我们的初衷。”
“严总是看现在人工智能这块发展势头迅猛所以才感兴趣的吧?其实外界人不知道,我们恒远这种从初始阶段做起的才懂其中艰辛,如今外界看人工智能觉得商机巨大,其实内里早就饱和到优胜劣汰了。”
恒远作为这行的领军人物,唐从海这番话无非是提防严碧雾以及暗讽其坐享其成。可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随便就能被唬住。
“这个产业的确需要优胜劣汰才能可持续发展。”
严碧雾扬唇,职业假笑,字里行间却暗含挑衅,听的唐从海顿时竖了浓眉,语气里的不悦已丝毫不遮掩。
“严总这是话里有话?”
“哪里,作为人工智能的领军人物,唐总必定是胸怀宽广可纳百川,我们小辈开始关注新兴产业唐先生理应繁花相送才对,怎么倒跟我在这里逞口舌之争了?”
她客气的举杯恭维,满意的看到他眼里腾起的怒火后笑着道别,朝另一处去了。
唐从海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打发她,却不知她早已向人工智能伸出了触角,从不打无准备的战,准备好的战也从不会停。严碧雾站在休息室的窗口欣赏高空夜景,黑幕般的天空星星二三,时不时有飞机灯一闪而过,余下闪烁不明的光点。
她要做的事,谁能阻拦?
跟夜幕同色的眼眸微眯,女子手中的高脚杯被握紧,待她刚要递到嘴边,不想身后传来一声轻喊:
“小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