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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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红蓝爆闪灯划破黑夜，森然的鸣笛声像是哭丧的嚎调。
车内惨白的顶灯打在移动担架上，更显得那张失了血色的冷白面庞宛如石膏雕像，精美、清俊贵气却没有半点生气。
担架上的人嘴角还残余着没擦干净的斑斑血迹，卫衣的前襟以及扎了吊针的手背上染着星星点点的刺目猩红。
“严总，你没事吧？”
与小吴同坐一排的严碧雾握着罗凤衔打吊针的手浑身发抖，苍白着脸看起来比昏迷不醒的人好不到哪去。
摇摇头，严碧雾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失态，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不停地回放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救护车刺耳的鸣叫、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血，怵目惊心的血渍，像是条小河蜿蜒在地面上恣意流淌。
她就去了个洗手间，再被小吴拉回内厅后就看到罗凤衔捂着嘴跌坐在地上。血渍从他捂嘴的冷白色指缝中溢出，滴滴答答的朝下坠，染脏了他的卫衣、裤子和香槟色布艺椅子。
猩红落入眼帘，她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捉住他撑在椅子边缘的手，严碧雾扭头冲众人大喊，手心有动静，她回头看着那个眼眸半阖的人，说话的声音染着轻颤。
“你怎么了罗凤衔？嗯？”
她凑到他耳边低问，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他般。
罗凤衔似乎要说话，捂嘴的手刚一松便又立刻干呕起来，血迹顺着他耸动的肩膀大沽大沽地从嘴里溢出，溅在她的手背和脸上。血腥味唤起童年的回忆，心底再也压不住的情绪喷薄而出，将她湮灭。
“别死，别死。”
她手足无措地擦着他下巴上的血渍，手掌污了便用袖口，袖口被浸湿了便掀了毛衣衣摆来擦，边擦边喊念着别死二字。
席间人都傻眼了，还是小吴反应过来飞快安排小方送朱月瑜等人回酒店，自己则跟着严总上了救护车将昏迷不醒的人送往医院。
曾经暖炉般的手此刻冷冰冰的像块寒铁，严碧雾只觉得他的生命一点点从她的指尖流逝。
“爸爸，爸爸，你别死你别死，我求求你了。”
血雾般迷离的场景撕扯着她，七八岁的小姑娘伏在地上拉扯着什么，凄厉的哭喊声交织着红蓝爆闪灯飘散在空气中，一切都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爸爸曾温暖的手慢慢变得冰凉、僵硬。无论她怎么哭喊，他也回复不了原来的样子，只能瘫在地上，碎成一地血泥。
“别死，爸爸。”
救护车内，女子通红的眼干涩的发疼，她弯腰颓废的将头抵在担架边缘呢喃低语。
起先小吴还听不真切，但最后这声她听到了。
爸爸？
让小吴大惊失色的不仅仅是这两个字，还有严碧雾身上散发出的绝望死寂气息。她下意识的伸手拉住那只纤细的胳膊，生怕自己一放手她就没了。
“严总，你别吓我。”
热源隔着衣物传来，严碧雾渐渐回了神，额头和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那段陷入深渊的过往里。
“严总……”
“我没事。”
如溺水背过气忽然吸到新鲜空气般，严碧雾急促的喘息了几下后低语，头却不肯抬。
长临市区面积不大，酒店离医院很近，十来分钟救护车就停在了急诊门口，严碧雾失魂落魄的追着群白大褂，最后被拦在了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外。
冬夜里冷风袭来，出了一身汗后严碧雾只觉得脊背冷的让她直打颤。
小吴见她唇色发青，立刻跑到水箱旁倒了杯热水，她将纸杯小心翼翼的塞到头发松散略微狼狈的老板手心，交代她拿好。
“严总，小心点，比较烫”
“谢谢。”
低哑的嗓音听得小吴微愣，这嗓音只有极力忍过哭意嗓子发肿才会有的。她垂着睫毛悄悄打量跟前的人，随后借口去买点日用品离开了。
严总那个样子，需要独处消化吧。她边走边调出林晓蔓的电话拨了过去。
手术灯没亮多久便灭了，严碧雾刷地站起身看着里面走出来的医生却不敢上前。
“病人家属呢？”
空旷的手术等候区只有一个人，单薄消瘦，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踌躇不前。
“您是病人家属么？”
医生朝黑影又喊了声，那人依旧不为所动的站着，有什么东西从手上坠落，然后地上多了片水渍。
“请问您……”
“是是是，我们是病人家属。”
急切的认领声由远及近，来人拉起躲在暗影里的人一同走到手术室前，医生这才看到暗影里踌躇的女子身上也染了不少血渍且神色恍惚，以为她是吓到了，原本严厉的神色不禁缓和少许。
“过量饮酒引发的急性胃出血，现在血止住了，没有生命危险，你们稍后可以去病房看看他。”
过量？
“医生，他只喝了一小杯，一两都不到。”小吴说这话本意是希望医生查清楚罗凤衔到底是因为什么吐血，可没想到话音刚落那取医用口罩的老先生立刻神色骤变，看得出很生气。
“病人天生胃部黏膜脆弱且对酒精严重过敏，别说一小杯了，就是一滴都能要了他的命，你们这些做家属的怎么回事，一点都不重视他的健康。”
……
……
严碧雾和小吴面面相觑，齐齐望向气急败坏的老医生。
“他酒精过敏？”
老医生恨铁不成钢的点头，“现在还高烧不退呢，点滴里加了退烧的药，你们没什么事就去病房看着吧，做家属的一定要用心，不然怎么对得起家属这两个字！”
医者父母心，想到手术室台上那惨白的小脸老医生摇着头离开了。
“当时怎么了？他到底喝了多少？”
她进洗手间前罗凤衔面前的酒杯是动都没动过，怎么会饮酒过量呢？
“真的就只喝了一杯，”小吴就差指天发誓了，她紧了紧手里的包带子，“是朱总带来的那个秘书，你刚走她就明里暗里的让罗凤衔给朱总敬酒。”
席上朱月瑜隐晦的提了罗凤衔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那秘书大概是跟惯了朱月瑜的，知道怎么让老板开心，便借着敬罗凤衔酒的名义让他回敬自家老板一杯。
罗凤衔哪里是她能摆弄的主，淡淡的‘你也配？’三个字就把人骂回去了。
秘书是朱月瑜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与他邻座的人顿觉自己失了面子，看罗凤衔的颜色有些不悦。
“那你看我配么？”
朱月瑜话音落，桌上凯伦的几人都倏地站起身端杯赔笑，可她根本不买账，似笑非笑的看着身侧那整晚都心不在焉的人。
黑漆漆的眼眸瞥了眼席上站着的几人，然后落在空着的那张椅子上，暴戾和无奈将他眼底撕扯的发红。
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的内厅里，那个灰蓝头发的人站了起来，修长的指捏住了面前分毫未动的酒杯转向朱月瑜。
“朱总，喝了这杯签单么？”
如古堡壁画中的少年般精致冷淡的脸带着满眼的疏离看着她，他明明在谈条件有求于她，可这孩子说话时的神情仿佛睥睨世人的神邸，他的条件你答应了，那不是馈赠而是他降下的福祉。
“你喝了，后面的单子都是你的。”
她话还没说完，刀雕般好看的颈部线条被拉长，漂亮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玻璃杯中的透明液体一滴不剩的被他灌进喉咙里。
“啪！”
酒杯被重重的扣到雕龙画凤的玻璃转盘上，站着的人面色惨白如纸，他紧抿着唇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推开身侧的小方捂着就要跑，可脚下一软，血顺着他跌落的动作喷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突来的一幕吓傻了，小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找老板，再后来的事严碧雾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酒精过敏。”
严碧雾看着病床上昏睡的人，喃喃自语。
“没事了严总，医生都说了最迟后天就能出院。”
坐在病床边的人点头，随即想到什么回头去看小吴。
“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没事，我在这陪你们，万一晚上有什么事我们也有个照应。”严碧雾之前失了心智般反常的样子让小吴心有余悸，放她一个人在这里肯定不行，而且老板哪里像是会照顾人的样子。
“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和朱总把合同敲定下来，务必让她签字。”
毕竟是罗凤衔拿命换来的，不签太亏。
……
刚想说老板情深义重的小吴傻眼，她觉得自个儿耳朵打开的方式可能不正确，不然老板到此刻怎么会还惦念着订单合同呢。
可她的自我怀疑还没结束，严碧雾接下来的话便让她再次目瞪口呆。
“合同签订完后，务必在他们走之前再约顿饭。”
“还约？”
小吴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人扼腕，这罗凤衔全程白牺牲了啊。
“约，尤其是她的秘书，必须到场。”
摸了摸因吊针扎进而凸起的那根血管，经过加热后的药水终于不再冷冰冰，他的手也恢复了该有的热度。严碧雾将指尖悄悄伸进他松散的掌心里汲取着丝丝暖意。
她敢惹你，我就让她回不了繁城。
端坐在病床前的女子微微眯眼，长睫下的眼底缓缓淌过狠戾，像是嗜血的恶魔。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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