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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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说你昨晚没有回去。”
林晓蔓浇完花后朝里间出来的人问道，因为前车之鉴，发现昨夜被褥未动的阿姨立刻给她打了电话，但那时她刚与严碧雾通完微信电话，便将阿姨安抚下来。
“去城东郊看了看。”
换了干净衣服的人伏案处理公文，没注意到她提及城东郊时林晓蔓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
两人利用早餐的时间核对今日行程核，将半时严碧雾忽然托腮，食指在颊边点了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她：“严依然好点了么？”
对于她这突来的关切，林晓蔓舒了口气。
“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我前天刚替你去看过她。”
几不可闻的轻叹自严碧雾口中溢出，她想着人好了就行便示意继续确认行程，不想林晓蔓却半道兀自开口。
“严总，你去看看七小姐吧，她现在滴水不进完全靠营养针吊着，平常你们虽不亲厚，但毕竟是自家姐妹。”
严家这一代总共四个女孩，大小姐严优然是大房长女，早年就出嫁到京，老五严未然与自杀未遂的老七严依然是二房同胞姐妹，剩下一个老六严碧雾，便是严家无人敢提的三房失孤女。
前天林晓蔓去看严依然时她已醒了，雅致的VIP病房中鲜花满室，雪白的墙壁映衬着她惨白如纸的脸和空洞的眼，像是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任凭外界怎么喊也没有半丝回应。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在透露一个信息：生无可恋。
“她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翻文件的刷刷声混着严碧雾清冷的嗓音，听着格外不近人情。林晓蔓欲言又止，有些事，真不是外人能置喙的。
下下个月就要和岭南的叶家联姻了，爷爷一直想要将集团旗下的酒店版图拓展到岭南，又怎会因为一枚自杀未遂的棋子而放弃？这场闹剧除了让爷爷雷霆震怒外还能有什么用？
严碧雾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看向床上的人，清冷的眼底悄悄掩了半分无奈。
深秋的夜，她穿了件格子外套，长发盘在后脑勺上，拎包的指尖曝露在冷空气里格外冷白。
高楼层VIP病房外走廊清冷，偶有一两个护士穿梭在灯下，脚步轻巧，神色匆匆。风从微阖的窗口吹来，严碧雾打了个寒颤，揣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指尖围拢，最终没有去推那扇门。
这种时候，见了又能说什么呢，知道她无碍就行了。收回视线严碧雾利落转身打算离开，却不巧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
严未然的视线在病房门口和几步开外的椅子上来回扫视着，眉头微皱。
她上前拦住无视她打算离开的人，玩味的看着刚站起身的人。瘦高个，灰蓝头发穿搭时尚，即便是混在娱乐圈眼光早已毒辣的严未然，此刻也觉得那人的容貌难得一见。
不屑的轻哼自鼻腔哼出，来人收回视线望向正前方，打理精致的短发轻甩。
“怎么不进去？”
严未然生的长眉细目，面颊消瘦颧骨稍凸，加之发型衣着修饰，入目便是一派文艺之气。
严碧雾没搭话，视线越过短发女子落在不远处的罗凤衔身上，示意他先离开。可对方显然并不配合，而是松散着肩膀双手插兜，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那副想看好戏的本性暴露无遗。
“小男宠不错，这脸挺能打的。”严未然摸了摸口袋，忽觉烟瘾犯了，但她不想就这么放严碧雾轻松离开便忍了下来。
见她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冷若冰霜的模样，严未然好笑的摇摇头朝她逼近了半步。
“听三哥说你对这方面需求挺大的，家里连□□剂都备了的，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在圈里给你物色几个，很干净的。”
“适可而止。”
比走廊肆掠的夜风还要清冷的嗓音破口而出，严碧雾终于正眼看来，冰刀似地。
“这不就对了么，都是自家姐妹装什么高高在上。”
看她满脸冷漠的站在病房门口严未然就受不了，而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她的眼神：永远的高高在上，仿佛别人都是她脚下的蝼蚁一般。
对于刻意激怒她的人，严碧雾见怪不怪。自小在严家就是如此，她早习惯了这些小把戏。唯一可惜对方是个女孩，不然早挨她拳头变老实了。
看看严镇远，就是最好的例子。
身后病房内传来声响，严碧雾眼角微跳，随即错开身子抬脚就走，可却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如她的意。
“别走。”
严未然颓废又彷徨的哀求声在空旷的走廊内显得格外突兀。
“别走，柔然。”
细长眼里渐渐蓄满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滑出眼睑。
“帮帮依然吧，我求求你了，帮帮她。”
她刚从老宅过来，双亲连她一块被叫回去训斥，若不是妈妈拼死拦着，她恐怕要被家法伺候了。真是可笑，新世纪的家庭竟还有家法这种东西，更可笑的是面对这种旧制整个严家竟无人敢反驳。
那个躺在病床上，那个两天前还生死未卜，那个失血过多再晚来几分钟就香消玉殒的难道不是他们的亲人么？难道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么？难道、难道不是爷爷的亲孙女么？可是为何整场训斥里，他从未关心过哪怕一丝一毫，从没问过妹妹是否安好。他接到依然自杀的消息，第一时间是兴师问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岭南的联姻，以至于妈妈哭着给她打电话时，侧重点竟然是要她准备联姻。
可笑，真是可笑。
“抱歉，我帮不了。”
将严未然的手拿开，严碧雾声音低了不少。她看着那眼里的哀求渐渐被绝望代替，喉间微微滚动。可做不到的事便是做不到，逞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如那天爷爷的那通电话所言，严碧雾还不具备质疑他的能力。
“严柔然，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小时候的事？”
“是，我和三哥小时候没少欺负你们，可是依然没有啊，依然帮过你们两多少？严依然曾经为你挨过我母亲的责罚你忘了么！”哀求被拒的人倏地歇斯底里吼道，冲上前扯住想走的人，因为激动而身形摇晃。
“严柔然，你怎么这么冷血？你帮帮她不行么？知恩图报你不明白么？依然当初救得即便是条狗，那狗也至少会冲她摇摇尾巴吧。”
“你想让我怎么帮她？”
被她拉扯的整个人失了力，严碧雾问道，语气平淡。
“你，你去跟爷爷说说，求爷爷不要让依然跟叶家订婚。”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相对于严碧雾的冷静，严未然被她一句话问的如没头苍蝇般茫茫然。
“不订婚，然后？”
她‘好意’的解释。
“然后、然后……”
钳制在手腕上的双手被人缓缓拿开，严碧雾望着地上失魂落魄的人，一字一顿不近人情。
“第一，我说服不了爷爷；第二，联姻势在必行；第三，这是你惹出来的事，我不会帮你。”
比起失望，希望再次破灭更磋磨依然本就脆弱的心智。
视线不其然与病房内醒来的人相遇，严碧雾别过头去。夜里的风冷，可无能为力更让她心寒。
“不会的不会的，严柔然，你那么强在严家地位那么高爷爷那么疼你，你去求他一定可以的，你就是不肯帮依然，你就是不肯……”
“严未然！”
始终冷静自持的人终于动了怒，她蹲下身猛地揪住地上人的前襟，眸中火光四溢。
“我原以为比起依然的天真幼稚，你也就多了点自以为是，可现在我才知道我小瞧了你，你不仅自以为是，还自以为她是。”
严碧雾将人拖起来抵在墙上，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要怨就怨你自己，因为你，依然才认识那个人。”
若不是她邀依然去她的新片发布酒会，依然怎么会遇到那什么当红流量小生。
“你发现他们有问题不及时制止还要牵线搭桥，严未然，你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自己不清楚？依然是什么性子你没数？事到如今在这里哭着求人，何必当初！”
“我没有，我没有，他们两情相悦，我以为他们只是谈谈恋爱，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一直不敢承认的东西被人毫不留情的撕开，严未然整个人突然就垮了，她朝面前的人哭喊着，想捂住脸的手被面前人钳制住。
几步开外看戏的人视线始终定在严碧雾身上，第一次，他听到严碧雾说了这么多话，带着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绪，而不是冷冰冰的像个机器人。那张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生动又明艳，让他不由自主的想拿手机拍下来。
两人争吵间病房的门被人缓缓拉开，穿病服面色苍白的女子在灯下宛若一缕幽魂，朝两人走来。
“依然……”
痛哭的人讪讪的喊她，泪眼婆娑。她衣服前襟上的手应声松开，严碧雾深深吸了口气，待面色恢复惯有的冷漠后才扭头看向来人。
“好好养病，我走了。”
穿病号服的女子点点头，也不说话，就那么木然的看着她，眼神空洞。
走了大约三四米，严碧雾脚下一顿，咬牙折了回来。病号服女子还站在原地，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动作和眼神，凝望着她。
“依然，同为棋子，没有谁比谁高贵。”
她不是不想帮她，是真的帮不了。严碧雾说完低下头不忍再去看那双眼，半晌托起那只缠着厚重纱布的手腕，嗓音掩着微微沙哑。
“与叶家联姻未尝不好，接受吧。”
那个流量小生是否真心待她严碧雾尚无从得知，但是只要爷爷出手，他失了前途，严依然失了严家名媛的身份，他们真的还能走下去么？那所谓的爱情，还会存在么？
“严柔然，我就等着看，等着看你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婚姻，我就不信你这辈子什么都能如此泰然、如此冷静，什么都愿意接受安排。”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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