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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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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身侧传来一声轻问,带着疑惑和不认同。副驾座的人没说话,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你可以理解为见色起意。”
罗凤衔说完这句话严碧雾竟然被逗笑了,这让背对着她的人非常不满,转过身来看着她,一本正经。
“你笑什么?”
“没什么,刚刚面太好吃了。”一个gay对一个女人说见色起意,那还不如对她说见财起意呢,不过话说回来小太子比她有钱多了。
大概知道她在笑什么,罗凤衔莫名又想起报纸上那张照片,瞬间想掐死严碧雾的念头又从心里升腾起来。他望着她,而她望着夜空,长睫深目高鼻,完美的侧面轮廓,目光深沉又带着点忧愁。
吃完面临走前她向老妪打听了不少关于拆迁的问题,原来项目部的工作竟如此混乱不到位,拆迁款项与合同所签不吻合、暴力拆除、计划内的拆迁动员大会根本就只走了个形式,难怪会激起民怨导致他们去鸿达大厦门口堵她。
可是这个趋势,他们对她应该早就人人喊打了,怎么她亲自来了,反倒没有人认出她?还是说这次去聚众闹事是另有组织有安排的?那么又是谁在组织在安排?又是谁在背后做推手?目的是什么?将开发案搞黄还是搞黄鸿达又或者是……针对自己而来?
太阳穴传来一阵剧痛,严碧雾飞快伸手按住两遍,可是那疼痛一波凶猛过一波,使她不得不伸手到储物格里去摸索药瓶。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罗凤衔转过身来,恰好看到她手里捏着个浅蓝色的药盒往回缩,立刻伸手截了过来。
浅蓝色的药盒内有好几个暗盒,分装着不同的药物,标签纸上林晓蔓秀气的字体分别写着:安眠、止疼。
“帮我从后排拿瓶水,”严碧雾一手抵着太阳穴要去拿药盒,却不想罗凤衔举高了手往后躲。
“罗凤衔!”
她疼狠了,人也立刻暴躁了起来,冲着他吼道,两条长眉皱成了破折号。
“这个药的副作用你知道么?”他取出一颗椭圆形的白色药片问道,目光比车外的空气还要冷。
“知道,”严碧雾挥开他的手倾身过去拿了瓶水拧开,头部的疼痛已经让她失去理智,凉水灌进嗓子也缓解不了,最终只能转身看着罗凤衔伸出手,眼里都是痛苦。
两人僵持了几十秒,就在严碧雾黑着脸要破口大骂时,罗凤衔将药片掰成两半递了半片给她。
“狗拿耗子。”
聊胜于无,严碧雾骂完飞快将药片放进嘴里混着水吞了下去。苦味在嘴里四溢,严碧雾后仰着靠在车枕上等待疼痛渐渐平息。少了半颗药的药效也减半了,她揉着太阳穴,嗓子眼的轻哼被她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严碧雾,”罗凤衔喊她,不大的声音但是字字清晰,“为了严家,值得么?”
若是鸿达跟中泰一样他还能理解,毕竟担子都在长子长女长孙的头上,就像他哥哥罗凤举一样从出生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可是严家那样一个错根盘节的地方,她这么拼命的目的是什么?她爷爷真的能把大权全都交给她么?还是说她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他想说出来,却有些于心不忍。
大抵是头疼缓解了,靠在车枕上的人脸色缓和了不少,长睫毛随着呼吸扇动着。罗凤衔没有得到答案便不肯移开视线,他知道严碧雾没有睡着,却不知道她是否会回答。
他们单独相处时总会陷入这样的僵持里,一个不说,另一个也如此。
时间慢慢滑过,车枕上的女子呼吸渐渐绵长,罗凤衔叹了口气败下阵来。车子没有发动,车内温度颇低,尤其是深秋露重的午夜时分,严碧雾只穿了件单薄的风衣。她睡的不沉,辗转间已缩成一小团,看着牲畜无害。
脱了外套盖住她的脚后罗凤衔背过身去,他个子高,即便是将前排座椅放平,他的双腿也只能蜷缩着根本无法展开,如此到了早上醒来便是又刺又麻又痛。
“醒了?”
问话的人目视前方,身上还裹着他昨晚盖在她脚上的外套,罗凤衔这才察觉自己冷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衣服还我。”
“我醒来它就盖在我身上了,凭什么要还你。”
“……”幼稚,罗凤衔翻了个白眼,觉得要是真跟她理论那就纯属自己蠢了。
见他放弃了,严碧雾别过头偷笑完又一本正经的转回来,指了指挡风玻璃外鱼肚白的东方。
“再有十来分钟,C城最美的日出就会出现在那里。”
着全世界不都只有一个日出么,有什么最美不最美的,不过是看的角度心情和周遭环境不同罢了。罗凤衔并不在意,双手抱胸动了动失去知觉的腿,一阵钻心的酸痛让他嘶了一声,随即引来侧目。
他腿麻她心知肚明,撇撇嘴严碧雾将外套扔给他。那边只穿了短袖早就冻得要死的人接了衣服火速穿好,手掌在胳膊上搓了搓。
“出来了。”
严碧雾忽地兴奋,伸手在他胳膊上打了好几下示意他去看。
原本鱼肚白的云层慢慢染上浅红,然后红色越来越浓越来越亮,当这个亮到达极致时火红的云层底下倏地冒出半个圆,瞬间云层变得透明,那种火红的透明隐在天边,美不胜收。像是有人在云底往上托着那半圆似地,来的人越多力量越大,那半圆便缓缓的一点点往上升,带着些磨人的傲娇与含羞带怯。终于在某个临界点它整个跳了出来,破云而出,艳红夺目。
车内两人都长长的舒了口气,红日的光芒印在彼此的脸上,像是最美的胭脂。
“美么?”
“嗯。”
“我小时候就爱坐在阳台看日出,这一片最好的角度就是这儿了。”孩童时代常常因为看日出而耽误了上学的时间被爸爸念叨,但最后他还是会骑着自行车把她送去学校。
那时候的日子简单又快乐,什么都美好的让人怀念。
“所以那个面馆老妪的确见过你。”
何止见过,赵阿婆家面馆的面几乎贯穿了她整个童年。开心了要吃,被责罚了要吃,不高兴了要吃,哭了还是要吃。对小小的她而言,那时候没有什么事是一碗辣椒油青菜面解决不了的。
可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最后再看一次这里的日出,回到鸿达她依然还是那个跋扈嚣张强势欺人的严碧雾,那里有一堆事等着她去做,有一堆人等着她去收拾。或许,还有一推人等着收拾她。
“我要回公司了,你要休假么?”驾驶座的人对着镜子扒拉了下头发问道。
罗凤衔想了想,随即推门下车。“我去公司打个卡再回去。”
神踏马打卡,严碧雾整理完头发后扭头看着跨坐在摩托车上带头盔的男孩,经过一晚上的磋磨他脸色依旧白皙红润,这大概就是年轻的好处吧。不像她,眼里都是红血丝一副气色很差的模样。
“你回去吧,我很安全。”
扣高压头盔的手顿住,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防风玻璃处投来的目光睥睨又不屑。“你安不安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打个卡免得你找借口给我穿小鞋。”
“……”严碧雾扶额,“你明知道我们都希望对方先出手,没这个必要的罗凤衔。”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关系停在这里刚刚好,没有再进一步的必要。
摩托车上的人没再看她,抬手关了防风面罩,摩托车发动的呼啸声划破空气传来,他脚半点着地面扶着车头绕过她扬长而去。
这种任性的二世祖大概不是能好言相劝的主,现在她也没有如此多的精力拿来对付他,倒不如放着随他去吧。欠不欠,谁欠谁都不是现在要关注的重点。
这么一想严碧雾释怀了,随即发动车子披着晨曦离开。那个叫鸿达的地方还有很多事在等着她,迫在眉睫。广播里早间新闻正在播放改革开放纪念篇章,其中有一段话很引人深思:改革和发展都是会伴随着阵痛,熬过这些必然会有的痛苦,我们就能涅槃重生。
但并不是所有涅槃重生的,都能变成凤凰,也并不是所有的好言相劝都能得到实际的反馈。
严碧雾没想到,这话来的这么快、这么急。
鸿达大厦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处停着一辆摩托车,严碧雾四十分钟前刚见过,车上的骑手慢条斯理的看着后视镜,直到她出现他才再次握住车把矮下身子。
两人同时穿过栏杆,拐过两个弯道并行了大概千米左右又齐头滑进右侧停车位,那个位置是严碧雾的私人专属。罗凤衔的摩托就停在她副驾车门三十公分外,宛如白车的侧翼。
驾驶座的门被人推开,严碧雾脚上沾了不少泥的鞋子伸了出来,发出轻响。
两人沉默着站在电梯口,罗凤衔翻着手机严碧雾目视前方,早晨的电梯异常繁忙,等电梯到时他们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电梯里传来早饭和豆浆的香味,严碧雾这才想起自己的五脏庙还没祭。
两人都绝色,放在人群里就像个聚光灯般抢眼,挤来挤去的一大片人唯有他俩所站之处稍显宽松无人敢靠近。
电梯上行至十六楼,严碧雾拨了拨长发走出去,三三两两的早安传来,她点点头。办公室内林晓蔓已经在帮她浇花,桌上放着她的早餐,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暴风雨前的宁静,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