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几许奈若何》Racy昔思忆霏

5、此非彼风

　　出了客栈，视野便没有楼上那么开阔，找人也像大海捞针似的。杨临风穿梭在人群之中，眉头微皱，神色有些焦急，他一面朝前走着，一面四处张望。
　　“公子，等等我啊！”子励跟着一路出了客栈，踮着脚边走边看，好在自己主子比平常人能高出近半个头，倒是方便他找，否则他大概跟不上了。
　　可是连着走了两条街，也不见公子停下来，他只能紧紧跟着，就这样一直来到了郊外。
　　“公子，你是不是看到了那个一直在找的人？”郊外人并不多，子励很快就追上了杨临风，可是他的脚步依旧很快，子励有些跟不上，得小跑着。
　　“你别管。”到了这么空旷的郊外，却也没看到她的身影，难道跟错了？杨临风心底有些小小的失落，好不容易看到了，却这样把人给跟丢了。
　　子励是真不明白了，他这样算不算费力不讨好？跟主子跟得这么累，主子没一句关心的话也就罢了，还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这是那个刚才还和他在客栈玩笑的主子吗？
　　杨临风放慢了脚步，看来今天是注定与她错过了，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而子励也闭嘴不再多问，即使他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也知道主子不会告诉自己的，他问了也等于白问，还不如省点儿力气和口水，免得又被主子骂。
　　正当杨临风失意之时，一抹鲜色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瞬间充满了光亮。
　　“是她！一定是她！”杨临风心里默念着，脚步逐渐跟上了前面那位身着湖蓝色罗裙的女子。他不会记错，刚才在客栈外，她就是穿着这样的衣裙，加上那通身的气质，在人群中也格外显眼。
　　逐渐加快的脚步让有些松懈的子励又紧张起来，见自家公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前面的女子，心里多少有谱了。
　　忽的，一阵微风拂过，一方白色锦帕掉落地上。
　　女子转身，蹲下欲拾起，刚触到锦帕一角，杨临风已抢先一步，拾起了锦帕。
　　“多谢。”与他一同站起，温柔却又略显清冷的声音像是一泓清泉滋润着杨临风的心田。
　　听这声音应该是她没错了，虽然当时她的声音是稚嫩而甜美的，但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却没变过。
　　两人同时抬头，看到对方时，皆是一愣。
　　“为何眼前人如此面善？似乎就是……”身穿湖蓝色罗裙，被杨临风跟着的正是冷汐凝，她将杨临风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疑惑着。
　　杨临风见冷汐凝狐疑的看着自己，知道她对自己一定还有印象，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而子励也识时务地暂时离开了，看这两人的反应，他知道那位女子一定就是自家公子一直在寻找的人。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杨临风轻抬折扇，表示客气，“不知姑娘九年前是否在落月山遇见过一个白衣少年？”心里虽然已有七八成的把握，但还是问清楚为好。
　　“是啊，难道你是……”冷汐凝睁大了眼，眼眸闪过光亮，那个这几日朝思暮想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杨临风打断。
　　“不错，我正是来向姑娘讨要报酬的。”杨临风打开折扇，在身前轻扇着风，使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风流倜傥，当初他看到冷汐凝的第一眼时，也算对她一见钟情了，没想到过了九年，她竟出落得如此水灵，而且今日是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面，他自然希望她对自己的印象也好，能得她倾心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真的是你，杨临风？”眼前的人和九年前的那个少年如出一辙，连那种魅惑的气质都没变过，可是却与前几日救自己那个人的模样有所不同。
　　虽然两人身形相似，外貌也都属世间少有的俊逸，但是之前那人给她的感觉是清冷的，而杨临风则是魅惑的。
　　不错，冷汐凝就是惜宁，在落月山，用短短五年时间，便已自创了“冰凝羽”，就连她的师父也惊讶于她的天赋。两年前，十四岁的她建立了「幽凝宫」，并迅速发展壮大，成为天下第一宫，与早些建立的天下第一阁「凌云阁」齐名，成为了天下人心中最神秘最强大的两股势力。
　　“如假包换！那么不知姑娘如今可否告知芳名？”杨临风淡笑着，那双桃花眼闪烁着光芒，似乎要把人的心都给掳了过去。
　　“既然恩人已在眼前，我又岂有再隐瞒之理，小女子姓冷名汐凝。”汐凝含笑道。
　　“原来你就是名动天下的江南第一才女，江州府尹千金冷汐凝！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杨临风有些惊讶，没想到当年的那个浑身脏兮兮的采药的小女孩竟然会是千金闺秀，若不是他亲眼看见，亲耳听闻，他定然不会相信。这世人都传江南第一才女冷汐凝不仅才华横溢，而且美若天仙，今日再见果然所言非虚。
　　“杨公子过誉了，不过都是些传言虚名而已。说到恩情，其实汐凝还得再谢公子五日前的出手相助。”汐凝将双手放在腰间，欠了欠身。
　　“这却是为何？”杨临风不明白了，这“五日前”从何说起啊？五日之前他还未曾来到这江州城啊。
　　冷汐凝挑眉，“难道公子五日前不曾救过冰蝶仙子吗？实不相瞒，汐凝就是冰蝶仙子。”她的眼神十分坚定，似乎是怕杨临风不相信，想证明自己确确实实是冰蝶仙子。
　　“你是冰蝶仙子？”杨临风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震撼比刚才的还要大，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冰蝶仙子竟是冷汐凝，可他又有些惊喜，自己喜欢的女子竟然是如此厉害的角色，也难怪当时她敢独自一人上山采药了，从小就有过人的胆量和智慧。
　　“不错。”冷汐凝本以为杨临风这是承认了，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却浇了她一盆冷水。
　　“可是在下五日前不曾救过冰蝶仙子，也就是汐凝姑娘你啊。”杨临风双眉微蹙，“在下两日前才来到江州城，不想今日便与姑娘相遇，也真是缘分。”思及此，他又笑了。
　　冷汐凝这才真是疑惑了，暗暗思量着：他的姓名中不是有个“风”字吗？而且那人武功高强，甚至比她略胜一筹，如果不是杨临风还会是何人？难道是自己太着急了，没看完那名单便下了定论？
　　见冷汐凝眉头深锁，杨临风以为冷汐凝为他不是她要找寻之人而烦恼，便说道：“虽然在下并非汐凝姑娘要找的人，不过在下可以帮你找，只是还请姑娘告知那五日前的那位恩人的特征。”
　　“既然是汐凝误会了，也不便劳烦杨公子了，汐凝自会调查。”言语之间已不似之前那般温情，而是带着些许疏离，让杨临风心里好不是滋味。
　　“姑娘何必如此急着拒绝呢？何况姑娘今日好像有事在身，在下也不便多打扰，可是姑娘若将此事托付于我，我定帮你找出此人。”杨临风不想错过这次绝好的表现机会。
　　“对不起，杨公子，如你所言，我今日确有要事在身，不能多停留，至于恩情，汐凝定会遵守诺言，只是留待他日再报答，何况，汐凝不喜欢欠人情，寻人一事，自是不麻烦公子了。告辞！”说罢，冷汐凝转身离开。
　　突然，有些后悔告诉他自己的秘密了。

　　冷汐凝来到竹林，在深处的一间小木屋里，换上了那身惜宁专属的雪白色衣裙，进了幽凝宫。
　　本来对杨临风说有事在身只是借口，但细想之下既然知道他并非她要找的人，倒也真该来这里继续调查。
　　“木槿！”冷汐凝唤道。
　　“禀宫主，今日是百合当值，不知宫主有何吩咐？”一位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进入了凝蝶阁的书房。
　　“哦，倒也没什么。百合，你可知道上次我落在桌上的那几张名单放哪儿了？”冷汐凝依旧坐在那白玉暖椅上。
　　“在记事房里，要不要属下帮您拿过来？”百合轻声询问着。
　　“嗯，去拿吧！切记，不可告诉其他人。”冷汐凝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严肃，似乎是在提醒百合。
　　“是。”百合应下，退出了书房。
　　冷汐凝靠在软枕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她调查人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除了这木槿、百合、丁香、紫藤四大影卫以及代宫主菱蕊她可以完全信任之外，其他任何人她都不可尽信。
　　虽然她不常管幽凝宫的琐碎事，但这宫中发生的尔虞我诈之事她也是略有耳闻。之所以不立刻整治她们，只是小惩大诫，是因为她不想失了人心，也想看看她们有无悔过之意，毕竟幽凝宫发展到今天有她们每个人的功劳，离开了，是幽凝宫的损失。
　　不过，若是这样的事接二连三发生，她也绝不会手软，对于这样善于用心计陷害自家人的人，她可不能容忍。
　　“宫主。”百合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冷汐凝立刻收敛了眼中的那点狠意，恢复常态，冷声道：“进来吧。”
　　百合将名单呈上后，便退下了。不知为何，宫主今日好像心情不大好，还是早点出来比较好。
　　冷汐凝把名单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相似的人，可那谜底确实是“风”啊，不是杨临风，那会是谁？
　　“风？风……”冷汐凝嘴里一直念着这个字，就是想不出是谁。
　　心情本就被杨临风惹得有些躁，现在又一直找不出救命恩人，就更加烦闷了。
　　“百合！”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
　　“属下在！”百合虽然是汐凝训练出来的影卫，性子不似平常女子那般娇柔，此时却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她还从没见过宫主发脾气，有些害怕，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宫主要责难于她。
　　“陪我去花园走走。”冷汐凝站起身，语气稍微和缓了些。
　　“属下遵命！”百合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当个陪客，还好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