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唇枪舌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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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媚的声音从殿门传来，只见一位年轻女子，身着一袭红色广袖锦绣曳地长裙，挽着凌云髻，发间戴着金步摇，被一个宫婢扶着进了殿中。
云凌风和云凌雨同时起身。
来人正是刚刚诞下四皇子的娴妃——楚亦娴。
“参见娴妃娘娘！”云凌风拱手行礼。
晓月和娴妃身旁的贴身宫婢青兰各自向对方的主子行礼，并未出声。
“世子不必多礼。”娴妃微微抬手，表示免礼，“不知世子是何时回到帝都的呢？”她一点儿也不见外，径自地坐在了他们对面的椅子上。
“晓月，为娴妃娘娘奉茶。”云凌雨微微侧头对身旁的晓月细声吩咐。
“前两日才刚回来，多谢娘娘关心。”云凌风也不拘泥礼节了，直接坐下，端起茶杯，攫了一小口。
“不过两日，世子便进宫来看望姐姐，真是姐弟情深。唉，可怜妹妹我就只有一个哥哥，还总是驻守在边疆，也不见他回来看我。”楚亦娴委屈地叹着气，表面上是在埋怨，实际却是在炫耀独孤宸皓对自己哥哥的重用，对他们楚家的重视，给云凌风一个下马威。
这时，晓月端茶进来了。
“娴妃娘娘，请用茶！”晓月同样将茶放在小几上，然后就退到了云凌雨的身后。
楚亦娴刚端起茶杯，云凌雨开口了。
“楚将军为国效力，驻守边疆，保我云慕国安稳乃是好事，妹妹应该高兴才是。哪像凌风，自小散漫惯了，又不肯留守家中，跟着父亲学习些兵法，行军打仗之事。唯独五年前随皇上与父亲上过一次战场，侥幸取胜，剿灭了前朝余孽，被皇上封了个将军的衔儿，之后却仍像往常一般不留在帝都，更别说上朝之事，难得皇上未治他罪，还留着他的官职。”说着，云凌雨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云凌风。
他立刻会意，站起身，面对着云凌雨，拱手，配合着说道：“娘娘教训的是，可微臣本就不愿在朝为官，将军之衔也是可有可无。只不过是皇上仁慈，特许微臣可以不上朝，不理朝政。当然，只要皇上有需要，微臣一定是万死不辞的。”
“坐，本宫并不是指责你什么，只是希望你尽心尽力，为国效命。”云凌雨微笑，这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一种无形的默契。
“这是自然。”云凌风颔首，便坐下了。
楚亦娴看着对面这一唱一和的两姐弟，心里很不舒服，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攫了口茶，丢给青兰一个眼神，然后赞赏着说道：“真是好茶！姐姐，不知这茶是如何泡制而成，竟如此清香？”
“晓月。”云凌雨并未回答，而是示意晓月来说。
晓月先恭敬地行了个礼，“回娴妃娘娘，这是江南的雨前龙井，需用清晨的露水煮泡，如此，茶的清香才能被完全释放。”她毕恭毕敬地回答，心里却是十分不情愿，整个后宫就属娴妃处处与她家主子作对，她看不惯娴妃的恃宠生娇，更恼人的是，依她的气焰都快爬到主子头上了。
不过方才主子的反击，倒是让她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主子大多时候都是逆来顺受。
“原来如此。也是，妹妹差点儿忘了晓月姑娘茶艺精湛，来姐姐这儿，总是会有好茶喝的。”说完，她又喝了一小口。
“哎呀，娘娘，太医曾嘱咐过您，不能饮茶，否则会影响您休息的。奴婢估摸着这御膳房的燕窝差不多也该送到亦娴殿了，让奴婢扶您回去吧，您才生下小皇子，身子还没恢复，本是不能出宫的。”青兰一副担心又谨慎的样子，几句话颇有深意。
“大胆！这里几时轮到你说话？”楚亦娴一拍扶手，倒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可是娘娘，皇上早就吩咐奴婢要看着娘娘喝完燕窝粥，好好调养身体，如果您休息不好，皇上会怪罪奴婢的！”青兰跪在地上，神色十分惶恐，但语气却听不出半点慌乱，更像是在炫耀、挑衅。
楚亦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云凌雨打断：“妹妹，青兰也是为了你好，你产子尚不足十日，身体虚弱，应该在寝宫好生休养才是。等你身子好些，姐姐这儿随时欢迎你来。青兰，送你家主子回宫吧。”她柔声细语地说着，也算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她不希望凌风看见自己在宫中只受人气却不回击，又不愿和娴妃闹翻，只能选择这折中的法子。
“是，德妃娘娘。”青兰没想到云凌雨这么快就沉不住气，要赶她们走了，心中暗喜，主子的目的达到了，她低着头起身，勾起了嘴角。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妹妹也不便再打扰。青兰，回宫。”楚亦娴颇为无奈地把手搭在了青兰的手上，似乎对于云凌雨这么快就下逐客令有些不满，却又故意放慢动作，临走又有意无意地露出得意的表情。
待楚亦娴一行人走后，云凌风才有些气愤道：“姐姐，你就任由她这样欺负你？她如此恃宠生娇、盛气凌人，真不知道皇上为何还如此宠爱她。”姐姐从小就对自己好，她既受了委屈他当然不能视若无睹。
“嘘，凌风，小心隔墙有耳。我等岂能随意评论揣测皇上的心思？”云凌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凌风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满也得听姐姐的。
“娴妃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安稳地过完这一辈子，让我的璟儿将来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同样安安定定，过完一生，我便心满意足了。”云凌雨如今虽然才二十有二，但思想过于成熟，令云凌风心疼。
果然不出冷汐凝所料，九月二十二日，江南有急函上呈帝都，说是今年江南一带大旱，农民颗粒无收，尤以越州、江州最为严重，无数难民涌入城中，抢夺城内百姓的米粮，造成混乱，更有甚者，发生暴动，两州府尹已在尽力解决，望皇上尽快开仓赈灾，救黎民于水火。
议政殿上，独孤宸皓坐在龙椅之上，注视着下面的一众大臣，眼中隐隐可见怒火，刚才他公布江南大旱的消息，所有大臣都异口同声要求他赈灾，可当他询问谁愿意护送赈灾银两去江南时，却都沉默了。
他气，这些大臣平时奉承话说得天花乱坠，但到了朝廷、百姓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就一个个的都不吭声了。
“启禀皇上，凌风世子在外求见！”
“快传！”独孤宸皓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脸上难掩欣喜之色。
片刻，云凌风着一身暗红色官服大步迈进殿内，单膝下跪，拱手行礼，“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这还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来到这议政殿。
“平身。”
“谢皇上！”云凌风起身，挺立在大殿中央，不卑不亢。
“凌风世子向来不闻朝政，不知上殿所为何事？”独孤宸皓有些迫切地问道，希望他是为了江南赈灾之事而来。
“回皇上，臣今日上殿正是为了江南大旱一事，臣听闻皇上打算开仓赈灾，便上殿向皇上请命，凌风愿护送赈灾粮银前往江南。”云凌风拱手。
“好！那朕就命你护送此次赈灾的五十万两白银到江南救济灾民，后日启程，朕再派三十名精兵随从。务必圆满完成，待灾情缓解后，朕定有重赏！若有闪失，朕也决不轻饶！”当然，最后一句只是做做场面功夫，独孤宸皓相信云凌风，况且就算真的有差池，他也不会真的重罚。
“臣领旨！”云凌风抱拳。
“退朝！”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所有大臣下跪叩首，齐声说道。
独孤宸皓在进偏殿时，在他的心腹顺祥旁边耳语了几句，顺祥立刻领命，往正殿大门快步走去。
待独孤宸皓离开大殿，大臣们相继离去。
“世子爷请留步！”顺祥在距离云凌风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喊道。
云凌风回头，一见是顺祥，走过去问道：“顺公公何事？”
“回世子爷的话，皇上御书房有请！”顺祥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凌风也不问原因，径自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顺祥紧随其后。
“微臣参见皇上！”云凌风行拱手礼。
“免礼。顺祥，把人都带下去。”独孤宸皓坐在书桌前批阅奏章，并未抬头。
“是。”顺祥颔首，招呼着左右侍候的宫婢还有小太监退出去，自己则走在最后，关上了门。
“凌风，朕已经多久没见过你了？你为了自己的自由倒是常常出去游山玩水，把这朝廷留给朕一人，是不是太不够兄弟了？”独孤宸皓放下手中的奏折，走到云凌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皇上，您知道凌风喜欢自由，不愿被政治斗争所约束。”云凌风语气淡漠，没有什么感情。
“唉，你还是如此，是不是在怪朕冷落了德妃啊？”独孤宸皓当然知道云凌风已经去见过云凌雨，再加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独孤宸皓又算是兄长，虽说如今云凌风的心思已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但他还是能看出一二的。
“微臣不敢。”云凌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不可否认，独孤宸皓一语中的。
独孤宸皓摇了摇头，“凌风，你我兄弟何时变得如此生疏？你不在朝堂，不知其中纷争。楚家在朕即位之前，势力就已不容小觑，之后朕为了巩固势力，才不得不纳了娴妃，本来朕只打算给她一个妃子的空衔，可没多久，德妃和皇后就相继怀孕，朕日日夜宿宣政殿，引起了朝中大臣不满，尤以楚家的势力最盛。无奈之下，朕不得已才宠幸了娴妃，朕承认，娴妃确实吸引了朕，但朕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德妃，不久，娴妃就怀孕了，朕迫于楚家的势力，也不得不善待娴妃，朕虽已在位五年，但羽翼尚未丰满，只能暂时妥协。凌风，你会不会觉得朕这个皇帝做得窝囊？”他说得委屈，完全没有了帝王的气势。
云凌风没有想到独孤宸皓会向他坦白，对于朝廷之事他不是没有关注，他也早就知道楚家的势力已经覆盖了近半个朝廷，在帝都更是爪牙遍布，确实会令独孤宸皓忌惮，不过他还是觉得独孤宸皓少了些魄力和手腕。尤其，独孤宸皓虽然承认他被娴妃吸引，但他并不认为独孤宸皓是真的为情势所逼才如此宠幸娴妃。
“不会，微臣猜测，皇上应该已经开始暗中培养势力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唇枪舌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