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项之凶》纱和

3、尘封的旧案

　　早餐过后，陈萌在洗手间里补了口红。
　　那是一款颜色很浅的心机“润唇膏”。原谅女孩子都爱美。
　　回到座位上，拿出昨天现场勘验的笔记，仔细记录下今日的心情。这本可爱的粉红色笔记本，是她实习阶段的日记本。
　　正当她埋头写字的时候，一个急促的声音蓦然在办公室里响起。
　　“并案了！并案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智多星智开跳在椅子上，宣布了这个消息。
　　大家的心中俱是一惊。
　　“智开，赵队还没来上班呢，你哪里来的消息。”
　　“咦，赵队呢？怎么都九点了还没有见到赵队？”
　　智开一咧嘴，“赵队正在薄总那儿开会呢。”
　　新人警花陈萌对这些陌生的外号，还不是很了解。
　　原来啊，这个“薄总”，指的就是市局的那位雷厉风行的副局长——薄舟。
　　“那赵毅夫也就在我们这里逞逞威风，在薄总面前，还不是跟耗子遇到猫一样。”智开笑道，“十多年前的案子，到现在凶手还逍遥法外，甚至还要继续作案，如果媒体先一步知道，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姜旭民那张帅脸，从报纸上露出了半个头，“你这种以下犯上的话也敢随便乱说，小心陈萌萌把你的话都记在她那个小本本上，等赵队来了，拿给他看。”
　　陈萌白皙的脸颊“噌”的绯红一片。
　　“有这回事？还拿小本本把我们的一言一行记下来吗？”邹祥瑞奇道，“陈萌，就上次赵队训我那次，是不是你给告的密啊？”
　　王强也笑：“祥瑞你就算了吧，陈萌是这种人嘛！人家萌萌顶多写几句人生感悟，什么时候跟你有关系了。你可别乱攀关系啊。”

　　再说支队长赵毅夫，一大早就来市局办公室听训。
　　从他家到市局的路，堵得要死，他只好提早一个半小时出门。到现在，领子还内翻贴在肉里，自己都没有察觉。
　　“赵毅夫啊赵毅夫，你看看你自己，都没有个正形。衣服都不好好穿，这几年光吃饭不长年纪是吧？”
　　一看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赵毅夫连忙审视自己的衣着，整理起领子。
　　“这是怎么回事？”上级扔出一副卷宗在他面前，用钢笔戳着他的脊梁骨，“十三年前的旧案为什么沉积到今天还没有破？时隔这么久，为什么连环杀人犯还能再一次作案？天下太平的时候，不知道静思己过，现在麻烦找上门来了，你让我怎么跟群众交代。”
　　这言外之意，就是骂他们干什么吃的。
　　赵毅夫紧紧咬着腮帮子，听了半晌，终于轮到他表态的时候了，“我永远不会忘记十三年前给了我一刀的那个混蛋。副局……给我点时间。我发誓一定会把他抓捕归案！”
　　“给你时间？给你多少时间？趁现在媒体还没有给我们舆论压力，这案子，你必须争分夺秒地给我破！”
　　“是！保证全力以赴！”
　　赵毅夫现在一心只想抓住那个变态，新仇旧恨一起算，就算是把整个杭州市翻个个头，也势必要将此案追查个水落石出。

　　分局里，许久没开张的会议室重新用起来，打着投影仪，讨论分析案情。
　　在坐的，除了赵队手底下的几个人，还有一些与此案相关的同事。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今年上半年最残酷的一场恶战，所有人具是精神抖擞。
　　无怪大家见识浅薄，只能说社会治安太过良好，这几年出过人命的案子着实不多。
　　唯一的实习警花陈萌，贴心地给大家面前的一次性杯子挨个倒上水。
　　赵毅夫忙打断了她：“今天的分析会很重要，大家都仔细听，小陈你也停一停。有什么发现，及时提出来。我们先回顾一下418重大连环杀人案始末……”
　　投影仪上挨个播放了历届受害者的现场照片。没有马赛克的血腥实录让所有人都汗毛倒竖。

　　轰动全国的418重大连环杀人案的第一案，发生在十三年前的千禧年。
　　2000年的4月18日，是很多人记忆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让我们再把时间往前推一个月。

　　文丽是个面容姣好的站街女。
　　她穿着时下最时髦的豹纹短裙、黑丝袜、坡跟鞋，喷着芳香浓郁的香水。
　　她无需像小贩一般吆喝什么，只要孤零零往那儿一站，懂的人自然会跟上来搭话。
　　文丽在同行之中业绩还算不错，哪怕她没有十分丰满的双乳，但盈盈一握的腰肢在风中似乎随时欲倒，倒也惹人怜爱。
　　实际上她干这行还没有太久，起初更是羞涩地只肯接姐姐们介绍来的客人。现在的抛头露面，是她靠自己迈出的第一步。
　　文丽也想挑客人，她初出茅庐，更愿意和长相普通些、而不是歪瓜裂枣的，进行声色交易。比她早入行的老姐姐们则毫不介意这些。
　　这时候，来了一个丑八怪，一眼就看到她，朝她笑着走过来。
　　文丽有些害怕。
　　这人长得实在磕碜，身高不足一米六，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几天没洗，又满脸的褶子，一张嘴满口黄牙。
　　文丽吓得后退了几步，捋了捋头发，装作正巧路过的样子，想寻了个方向离开。
　　却被来人拦住。
　　丑八怪大张着双臂，像老鹰扑食一般，拦住她的去路。
　　“哎哎哎，你去哪里。我给钱的、我给钱的。”丑八怪一副不差钱的样子，抬着头，整个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从来只有有钱人嫌弃妓女，没有妓女嫌弃有钱人。
　　文丽自己不守行规，自然心虚，什么都不敢说，只是推搡着要离开。
　　“好妹妹，让我爽一下、让我爽一下，我给钱的、我给钱的。”来人双手抱着她，胡乱摸着。
　　文丽快被对方的口臭熏晕了。
　　“滚滚滚，哪来的乞丐。真是不长眼了。”
　　一个十分尖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原来是一个身材丰腴、浓妆艳抹的女人。
　　文丽眼前一亮，赶忙叫到：“霞姐。”
　　叫霞姐的女人不由分说，直接上来一把抓住文丽的手拉她离开，边说道，“今天龙哥包场了，人手不够，妈妈叫我来找你一起过去。是赚大钱的好机会，你陪龙哥一晚上，顶你在这里站一个月了。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是看你生得干净，我才懒得说给你。”
　　两人来到一个转角，避开了丑八怪的视线，霞姐才把文丽的手放开。
　　文丽当即明白，那个什么“龙哥”都是临时救场，胡诌了话。
　　“就你面皮薄，不肯就不肯，菜农还有不想卖菜的时候呢。”霞姐双手抱胸道，“这丑八怪我们都认识，不知从哪里讨了点钱，就跑到我们这里消遣，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你要是不想接，这几天就别站在这里了，挑个别的地儿去。”
　　文丽点点头：“谢谢你，霞姐……”
　　“你是得谢谢我。我刚才那番话啊，的确是借了龙哥的名头。只是龙哥他只会去KTV点公主，从来不会来这里的。但是今天，虽然没法给你介绍龙哥认识，却能介绍另一个老客户给你。你跟我来吧。”
　　“去、去哪儿啊？”
　　霞姐眉梢一挑，回看她一眼，不满道：“瞧你那样儿，我还能坑了你不成。真是一片好心当驴肝肺啊。如果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把我的人让给你。”
　　文丽一听，立马忧转喜，高兴地跟着霞姐上了她歇脚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