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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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错了！”裴老板将报价表狠狠的往无香身上砸过去。一套5480元被她写成了5430元。如果数字错的离谱，客户自然会知道，解释一下虽然难免不快但是还说得过去。可是这差距才这么点，倒好像是蓄意的，看别人接了单子就借机提价似的。生意场上虽然暗地里什么手段都用，但是白纸黑字落实了的东西总还是要算数的。裴老板昨天忙，无香把报价拿给他的时候没细看就签字了。今天对方签字了快递回来，裴老板一看就发飚了。1000套产品，差了5万元。对方是老客户，自然不能为了这个和对方违约，500多万的单子，5万相比之下也不是一个很多的数目。只不过……
“5480已经是底价，低于这个数字系统根本做不进去！公司不会认这个数字，这5万你说怎么办？”裴建军瞪着无香，往日的悠闲一扫而空，头发都要炸起来，怒狮一样。
无香也情绪低落。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三次出错。前两次还好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这次却是真金白银了。总觉得裴老板是个老好人，如今才知道原来也是遇到了钱字可以迅速进化的猫科动物。她不是不知道身边的同事在包容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内疚，眼眶中饱含了泪水又觉得自己连哭都矫情，硬生生地忍着。裴老板看她这副打骂随意的样子，倒没了辙，恨恨地切齿：“这事儿你有主要责任，我也有次要责任。你扣2万，我扣3万。你收入低，分三个月扣！”
无香以为自己听错，不是说自己是主要责任么？“是扣我3万吧？”她低声纠正裴老板。
“你很想扣3万么？那么有愿望那就5万都你出！”裴老板拍桌子。
无香倒是很想应一声“我出就我出！”气壮山河。无奈人穷志短，5万她确实出不起。裴建军怒气冲冲抄起电话，跟财务交待了一下处理结果，挥挥手让她出去。门外，众人都噤若寒蝉，用目光对她表示抚慰。
无香回到座位坐下，齐宁抱着一堆文件夹过来：“老板说，让你负责核每个月的数字报表，暂时先不接单子了。”
无香点点头苦笑一下——也好，至少出了错可以改，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卢坤一走又是3天。她不敢想他在哪里，在做什么，甚至不敢打一个电话，生怕听到的不是她想要的消息。眼前的一大堆倒是排忧的好方法，一个一个数字单调重复的劳动，不需要动脑却也不会让大脑有空休息。无香认真的核算着，整个人埋到了档案堆里。天色已晚，同事们都陆续下班回家。裴老板走出办公室，看见诺大的外间，只有无香的案头还亮着灯，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专注地投入地工作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他轻轻叹一口气——这年头谁还拿恋爱当回事呢？偏她就搞得天塌下来了一样，死心眼儿！
做完了报表无香一看表居然已经是十点多了，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家里冰箱空了好几天了，自己一直没有兴致去采购，干脆就随便找家馆子吃一碗面条了事。回到家，从楼下往上看，意料之中的黑着灯。无香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打开房门。房间里有特殊的味道，他的味道。无香心中一跳，打开灯。他的外套扔在沙发上。推开房门，卢坤在床上睡着了，微微打着鼾，连她进屋都没有反应。一灯如豆，因着这鼾声而不再凄惶孤独，反而多出了一屋子的宁馨来。这份安详卧室里盛不下，满满的溢出来，溢到她的嘴角。
卢坤似乎真的正常起来了，每天早出晚归，连作息也调整了过来。无香问他这些天在忙什么，他笑：“谋生！”无香心里突地一跳，脸色沉了下来。卢坤打一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要开公司，在找写字楼！”
“开什么公司？”
“物流，以后专门接你们公司的单子。你好好做，争取早日当上老总，我好在你的大树下乘凉！”
无香做个鬼脸：“这行竞争可激烈，你小心血本无归。”
“那你努力工作养我！”
“看你表现咯！”无香心情愉快。真好，他没有去开个酒吧什么的，说明决心彻底离开那一行了。
过了几天，卢坤和无香吃饭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瘦瘦的男孩。
“阿原，你见过的。”
阿原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战战兢兢的样子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无香笑一笑，拍拍身边的椅子，让阿原坐下。
“阿原和我一起离开，我打算让他去我的公司帮忙。”
无香的脑海中灵光乍闪，对了，那次在BINGO遭遇醉汉，后来在警察局里看见过一个熟悉的背影，就是阿原！那天倒是并没有看见卢坤。如果那时候揭穿了卢坤的身份，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呢？
“喂，又走神！”卢坤敲她眼前的桌子。
“噢，说什么？”
“这几天我在跑手续，下个月就应该可以开始招人了。手头已经有几个朋友介绍的客户。”
无香有些不安——事情顺利得超过了她的预期。
“那边，”她犹豫着，“没有说什么？”
“赔了些钱。”卢坤轻描淡写的。事实上，不是一些钱。Thomas放出话来，既然他的钱都是从长安会挣来，要划清界线就把从长安会拿走的也全部留下。卢坤为了支付巨额的赔偿金，连那套豪宅也卖掉了。所以现在只能开个小公司谋生。他没有换车，一则二手车不值钱，再则不想让无香知道他的真实状况。Thomas肯要钱，他反而安心。
“那个人，她同意了？”
“台湾那边出了点事，叶静初不在北京。”卢坤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我下了决心她总不能杀了我。”
无香打了个哆嗦，想到了Thomas——他们有不敢干的事情么？
“点菜吧！”卢坤拿过了菜单。
卢坤的公司进展得并不顺利。他从来没有做过管理，公司规模又小，事无巨细都必须亲历亲为，还经常要看各个衙门、客户的脸色。两三个月下来，一直是净赔。无香说要辞职去他那里帮忙，被卢坤拒绝了。“开头都这样！”他看似轻松，人却明显的瘦了。
这天下班早，无香去卢坤的公司找他。进了门，却听见卢坤在里间办公室发脾气：“我说不接就不接，没有原因！”
刚来的小业务员苏洁噤若寒蝉，被骂得莫名其妙。
无香偷偷拉过阿原：“怎么了？”
阿原低声道：“苏杰拉了一个单子，条件很好。可是就是条件太好了，坤哥怀疑是千叶暗地里送的。”
难怪！无香正纳闷呢，儿子浪子回头，创业这么困难，老头子伸手拉一把，人之常情。只是父子之间的心结解不开，卢坤怎么可能接受？
苏洁从办公室出来，嘭得重重摔上门，回到座位上气鼓鼓的坐着。无香给她倒了一杯水，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卢坤压力大，心情不好。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苏洁是朱萍推荐的，让她受委屈无香过意不去。
卢坤听见无香的声音，开了门，默默地看着他们。无香晃晃手中的袋子：“给你买了件毛衣，要不要试试？”
天色已经渐渐入秋，树叶都染上了金红的颜色。车子平滑的驶过三里屯的街道，落叶随着气流翻卷。想想不知不觉又是一年，无香眉来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
“今天的报纸你看了么？”他应该知道的吧？“千叶电器和星光电器换股，股东大会通过了。”卢继先战胜了卢继永，成功地将千叶电器送给了台湾叶家。
卢坤抿着嘴，没有应声。
“这下他真的是众叛亲离了。卢继先和卢继永的矛盾已经表面化了。”无香观察着卢坤的脸色，“他这时候还惦记着给你找订单，也挺可怜。”
车子吱地一声尖叫着站住，无香差点没磕到前挡风玻璃。卢坤的胸口急剧的起伏着，额头青筋暴起。他显然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愤怒，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不要再替他当说客！”他的手握紧了拳头，微微颤抖：“不是误杀！我看见了，他是故意推我妈下去的！”
阳台上两个纠缠的身体。
耳边还有妈妈的尖叫：“除非我死了，你永远别想和那个婊子在一起！”
“那你就去死！”他猛地用力将妻子往露台外推去……
他是如此的激愤，然后是恐惧，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儿子就站在窗边静静的看着他们。
那两只突出的眼珠像是拙劣的装饰品现在脸上，口鼻中流出的鲜血让空气弥漫着铁锈的味道。这么多年，妈妈的最后这张脸一直纠缠着他，让他害怕黑夜，不敢在黑夜入睡。
他有罪，他是该死的！
无香注视着卢坤，看见他的颤抖从手指蔓延到全身，最后连牙齿都开始咯咯打架。她跪在座位上，将卢坤拥入怀中：“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让卢继先滚蛋吧，一切都是他自己作孽。卢坤身上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卢坤没想到Thomas会亲自光临他的小小公司。Thomas带了Leo在公司随便走了一圈，苏洁和阿原都觉得后背冷气直冒。卢坤站在办公室门口，微微地靠着墙。他听见Thomas的声音时就从抽屉里拿了枪别在腰间。他看似很随意的拢着手，其实是为了拔枪的时候更便捷。
“生意不好做吧？”Thomas大辣辣地在沙发上坐下。
卢坤心念一动：“你做了手脚？”
“我只是把你以前的录像给你的客户们邮寄了一份，别的什么也没干啊！”他笑着举起手，“别翻脸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被人看的么？”Leo在他身后抽着烟。
“这个女人是哪里找来的？”他斜一眼苏洁，“你连这种货色都收了？你没告诉她你是做什么的吧？”
卢坤脸色铁青。
“我知道！”苏洁的声音小小的，带了颤抖，却有坚定的力量。
Thomas的笑容一僵，眯起了眼睛：“小妹妹，这种浑水你也敢趟？迷上他了？”他的笑声刺耳，“迷上他的可不止你一个，我也是做梦都想把他扒光了弄上床。”
卢坤脸色苍白，阿原恳求地望着他，暗暗冲他使眼色，要他克制。
“别紧张！”Thomas伸个懒腰，“我不是来找碴儿的。我来是好意。”他走到卢坤面前，伸手想拍一下他的肩，看到卢坤危险的眼色终于还是把手收了回去，自嘲地一笑：“我本来以为放了你和那女人混一段时间，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没想到看起来你还挺认真？外面风大雨大的，哪天想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Leo跟着Thomas走了出去，临行前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灭。
卢坤目送他们出门，然后走到门边，捡起了Leo扔下的烟头。拆开烟蒂，里面有一张卷起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星光有变，多加小心！
阿原惊恐的望着卢坤：“坤哥，是不是Sammy姐出事了？”
卢坤摇摇头：“如果已经出事，他今天就不会只是来转一圈就算了。”
“怎么也不是好兆头啊！”
卢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孩子，你太天真，你以为叶静初会比Thomas好相与？他们内斗是好事，不管谁死至少他的压力小了一半儿。
卢坤叫过苏洁，从抽屉里拿了一沓钱：“你走吧，我这里不安生，回头别连累了你。”
苏洁对卢坤确实怀了一些少女的情思，些许的沉沦和腐朽反而让这个男人更有味道。只是今天她当众挑衅了Thomas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腿一直在发抖，怎么也控制不了。看来要享受□□艳遇，需要强健的身体和茁壮的神经。自己逞个一时之勇还行，真要把自己赔进去，还是没有这个胆量。
天空好蓝，草地好绿，人生多美好！
她接过了卢坤手里的钱，嗫嚅着：“我的工资才2000。”这一沓看起来上万。
“拿着吧。刚才，谢谢你维护我！”他的目光里有真正的感激。苏洁只觉得头脑又开始热起来：“我……”眼前闪过Thomas笑容里冰冷的眼神，话到一半又打了结。
“我现在保护不了你。将来如果有一天我有实力了，欢迎你回来我的公司。”他温和地劝告。
下班的时候，无香在楼外见到了陈念渝。她似乎已经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内心犹豫不决。无香知道必定是来找她。她快步走上前叫她的名字：“陈念渝！”
陈念渝看到无香，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紧张了。
“你来找我？”
“对不起，我又来打扰你。”陈念渝似乎难以启齿。
“成宇怎么了？”无香猜想必定是这事儿。
“我们分手了。”她深深地吸口气，才能忍住眼泪。“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了。如果是，那么我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如果不是呢？”无香瞪着她。
“那我等他！”
我还以为我是世界上最白痴的女人了呢！无香心里念叨。
“我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无香想到当时她的祝福，不由得心软。这个女孩子，和无过、卢玥都不一样。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其实却是倔强得很——似乎，和自己有些像呢！
“是吗？”陈念渝有些惊喜——太好了，成宇完全没有机会了！
无香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成宇不和我在一起，也不代表一定会和你在一起。你的条件那么好，身边应该有很多选择。”不用说无香也看出来了，陈念渝应该家境不错。天坛医院的高干病房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不管有多少个选择，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她看着无香，语气坚定。
“嘭”的一声响，一辆轿车撞了前面的车冲上了人行道，直直地往她们这里冲了过来。无香一把拉开陈念渝，两个人都发出惊恐的尖叫。透过车窗玻璃，无香看到一张并不陌生的脸——曾经绑架过她的阿邦！
谋杀！她的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两个字。
又是“吱”的一声尖叫，车子在她们跟前发出尖厉的刹车声，突然转了个方向从另一侧冲回了马路，片刻之后无影无踪。
无香和陈念渝双双跌坐在地上。旁边有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没事吧？那人怎么开车的啊？酒后吧？”
两个人都像噩梦一样，张了嘴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
阿邦在对讲机里气急败坏：“老大，多好的机会你怎么改主意了？”
Thomas简单的回答了一句：“蠢货，闭嘴！”他坐在路边一辆普通的捷达车里。车窗贴了深色的车模，外面看不见里面。Thomas看着路边忙碌慌乱的一团——好险，要不是无香拉了对面女孩一把，他都没认出来那是陈念渝！奇怪，她俩混到了一起？不知道是什么关系？撞死了曲无香随便报个交通肇事逃逸就能蒙混过关，撞死了陈念渝他的星光还不给连锅端了？
警灯闪烁，交通警骑着摩托过来了。Thomas打着车，汇入了晚高峰的滚滚车流中。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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