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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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香从外面回来，在公司的大堂里正好遇见老总——不是裴老板，是真正的老板。裴老板正满面笑容的跟在后面。老总显然是在送一位中年男子，个子不算很高，但是一身灰西服穿得妥帖，好像天生是西服架子。
无香靠边站立，微微垂下眼睛。
“曲小姐！”明明想装作没看见，人家却不配合。
“曲无香，你认识高助理？”老总态度温和得仿佛是无香的爹。
“我们在年初你们公司的酒会上见过！”高助理解释，“听说曲小姐是我们公司的具体业务联络人？”
裴老板翻个白眼——明明是你们指定的。
无香摸不着头脑，目光很不礼貌地显示出茫然来。裴老板赶紧上前介绍：“这是千叶集团的总裁助理高先生。”
“您好！”无香牵动嘴角，作出一个牙疼式的微笑。
“刘经理经常提起你，说你工作很负责。”高助理倒是真的笑，“裴经理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高助理过奖！”裴老板开心得像一只狐狸。
“以后千叶的事情，还要曲小姐多多费心！”
“这是我的工作。”无香敷衍。
高文颔首告别，与老总和裴老板一行一起消失在门外。
晚上加班又过了饭点，路过街角的时候想起很久没有去21点了，于是拐过几步去那儿吃饭，点了28块钱的套餐，有肉有菜还有一个餐后冰激淋——无香就是喜欢这里价格便宜量又足。服务员上菜的时候，无香笑道：“我应该谢谢你们上次送我的蛋糕。”
“什么蛋糕？”
“就是你们上个月店庆，送给我的生日蛋糕啊！”
“我们不是上个月店庆啊！我们店庆是在年初。”
“不是你们店吗？那种米色的，上面有玫瑰花的cheese cake？”
“我们是有这种蛋糕，不过很贵的啦，从来没有做过促销的。”
是他！自己早该想到了。这么贵的重奶酪蛋糕，怎么可能随便拿来送给一般客户？她只是这里登记的普通会员，天下哪有这等好事？那个送货的男孩子，那么漂亮！
她微微躬下身子，胃疼，完全没有了胃口。
服务员看见她脸色不对，赶紧问：“小姐，你没事吧？”
“没关系，靠一下就好。”
“我给您拿杯热水？”
无香微微点头。
是他，原来他还是关心在意的，是不是？只不过不愿意让她知道。以前的一幕一幕又浮现出来，那些快乐的，甜蜜的片断，和Thomas恶狠狠的眼神。你是爱我的？对么？
总是这样，一点点的温度，就让她有飞蛾扑火的欲望。
好想妈妈！
摸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传过来妹妹无过的声音：“喂！”
“是我。妈妈在么？”
“姐？妈妈出去了，她回家我让她给你回过去？”
“没什么事，不必了。”顿了一会儿，“你最近还好么？”
“还好。”两姐妹在电话的两头沉默，有些冷场。
“嗯。爸爸还好吧？”
“挺好的，到新加坡开会去了。”
“姐姐，有空多往家里打电话，妈妈很惦记你。”无过低声说。
“好。”
妈妈！无香自己也说不清对妈妈是什么样的感情。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妈妈就带着她再嫁了。她的生父妈妈很少提起，只知道是生病死了。
妈妈再婚后不久就有了妹妹。
继父虽然是一个大学教授，却并没有和学识一样的心胸。他并不亏待无香，但是从来不会用看无过的时候那种慈爱的眼神和表情来对待无香。小时候无香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总是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怎么努力也不能得到爸爸的赞许？她考第一名，她参加艺术团在市里拿奖，她是楼上楼下邻居们教育孩子的摹本，但是她从来也不会从爸爸那里得到一个鼓励的微笑。妹妹可以骑在爸爸的头上，可以赖在爸爸宽阔的怀里，但是她不能。
两姐妹年龄相差不大，小时候经常争吵。每每遇到这种情况，爸爸就会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而妈妈就会立刻拉过无香一顿好打，训斥她：“你是姐姐，你就应该让着妹妹！”无过得到了父母的撑腰，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无香。就连无过和邻居的孩子打架，妈妈打得还是去劝架的无香。
不明白啊！小时候的无香偷偷地哭，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不喜欢自己？直到中学的时候学校组织义务献血，她看到自己的血型才明白了一切——高中的生物课已经教了基因和血液的遗传。
她爆发了一场，离家出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不被亲人们接受——他们是一家子，而她，是多出来的那一个。她恨妈妈，为什么要再嫁？为什么要嫁一个不能爱她孩子的男人？既然不能保护她，为什么要生下她来？考大学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天津南开，然后考取了奖学金远赴日本。
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所以会把大学时候和成宇暧昧的交往当成爱情，所以会在卢坤的宠爱下溶解。
那么一瞬间，有粉粹一切的冲动。睡醒的时候后背有温暖的依靠，不再觉得自己是汪洋里的一只孤舟。曾经她觉得自己是拼图里多出来的那一块，让所有人为难。终于有一个怀抱，可以把她放进去，那么熨贴，那么契合。
可是这个怀抱并不属于自己。可以在想象中让自己去做他的祭品，用最炙热的感情摧毁地狱，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他的重生！可是，只是想象而已。不，我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勤奋工作，努力挣钱。我只是个寻常的女人，没有这样的能力也没有这样的决心。
时间会让一切过去。
千叶集团20周年庆，在集团新开的5星级酒店举办盛大晚宴，邀请人物近千。中远公司主要高层和业务部门的负责人都收到邀请，除此之外还有小兵曲无香。公司其他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因为无香负责千叶的业务，只有无香知道，一切的根源在于卢坤。所以她不打算去。
提前好几天，老总已经来叮嘱过，鉴于上次高助理对无香的亲切态度，无香同志一定要出席。本来打算早点下班溜走，回头假装忘记就可以蒙混过关。老总这么一叮嘱，就无法“忘记”了。无香开始为生病制造氛围，整个下午作西施捧心状，裴老板熟视无睹。快到下班的时候还特地叫住无香：“一会儿你坐我车走！”
无香不敢反驳，溜到走廊上给齐宁打一个电话：“晚上千叶的活动我不想去。你帮我跟裴老板说一声我肚子疼，先回去了。”
“你不怕他回头扒了你的皮？”齐宁压低声音。
“我去医院挂个号，反正肚子疼也查不出来。我有病历记录他总不能说什么。”
“我不管啊，我可是完全受了你的蒙骗。”
“没错没错，你什么也不知道，帮我请假就好了。”
无香关掉手机，躲着公司人等，匆匆忙忙走出了大楼，还没来得及拐上大路打车就被人一把抓住：“高叔叔就说你会跑！”身后是银铃般的笑声。
无香无奈的回头。
卢玥又换了新发型，长发在后脖子那里挽一个松松的垂髻，发间穿插着米色的丝带，像中世纪的欧洲少女。刘海梳到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身上是一条米色的及膝宽摆裙。这么打扮起来，真是富家乖乖女的作派。她得意的笑着，全然把上个月大闹无香生日会的尴尬抛到了脑后。
没心没肺地活着真好！无香忍不住感慨。
一个黑色的奔驰开过来，后窗摇下，高文坐在后座微笑着和无香打招呼：“曲小姐，请务必赏脸！”
无香没想到会遇到这阵仗，进退两难。办公楼里下班的人流开始涌出，隔三差五看见一两个熟人。无香直挺挺地站在一辆豪华车前，身边还有一个穿得不是要上台就是要当伴娘的女孩子，引来大家探究的目光。奔驰的司机下来，替无香打开车门，无香无法坚持，闪身进了车厢。卢玥一跳上了副驾驶座。
“曲小姐，非常抱歉用这种方式邀请你。不过我们董事长很希望能够见你一面。”
无香抿着嘴。这不是邀请，而是胁迫，比绑架客气了一点点。
车子是特殊牌照，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酒店。车没有停在喧闹的正门，而是停到了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高文领着无香进门，走过僻静的走道，到达一处休息厅。卢玥早没了踪影。高文示意服务员上了点心：“曲小姐稍等，卢总正在见几个客人，马上过来。”
高文轻轻带上房门，房间里只剩了她一个。
这是一间很舒适的会客厅，面积并不大，但是从窗口正好看见花园的盛夏景致。因为公司夜宴，花园也装点起来了，白色的桌椅散放在各处，旁边围绕着姹紫嫣红，很是喜庆。无香拿一杯水，站在窗边出神——不是决定脱离这个泥潭了么？为什么还是搅进来？走吧，一走了之，反正他们也不会告诉公司。可是，真的走吗？他的父亲，会有什么话和她说？
无香在to be or not to be中间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站起身来放下杯子，转身走向房门。正在这时，房门开了，高文陪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任何人，一眼就能认出卢坤和卢继先是父子。一样略凹陷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在尽头有一点点下坠，不笑的时候会显得严厉。只是卢继先有些发胖，面部线条不像卢坤那么刚硬。
“曲小姐久等了？”他看见无香的姿势，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还好，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见您。”无香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很快平静下来，坦然应对。
“小高你去前面招待客人吧。”卢继先一挥手。高文向无香点头示意一下，快步退了出去。
“曲小姐比我晚一辈，我叫你小曲罢！”
“伯父可以叫我无香。”小曲儿？无香恶寒。
卢继先坐下，喝一口茶，出了一会儿神。无香看他没有给自己让座的意思，便自行坐下。卢继先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坐坐！”他似乎在思考措辞：“我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无香你是知道的。”
“伯父，卢坤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无香很干脆地回绝。
“过去，发生过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大人的错，不怪孩子。”卢继先叹一口气，“卢坤其实，对你有很深的感情。”
“伯父，那是他的事情。”
“这些年，我一直有人在他身边，只是他不知道。”卢继先盯着无香，“所以我知道他很痛苦。”
无香低头看着茶几上的花纹，可是卢继先却看见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卢玥告诉我说，其实你也还是喜欢他。”对于老一辈来说，爱是一个很难启齿的字。“他有他的理由，并不是那样罪不可赦。也许你们之间的感情，可以......”
“伯父，您比我有权势有力量无数倍，您不能解决的问题，我更没有办法。”无香打断他，站起身来。今天的话题让她疲惫。不要再这样反复地挖开我的伤口，撒上一把盐。告诉我他爱我，只会让我更痛苦。
“无香……”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沉默。她站着，从这个角度俯视过去，那个进门是感觉高大健壮的老人，身上好像压了什么东西，后背弯下来，不堪重负一样。
“你已经决定了？ ”他问她。
“是的。”
他站起来，片刻之前的沮丧和沉痛一扫而空，他又恢复了镇定和威严：“那就做我们的客人吧，晚宴的安排不错，希望你会喜欢。”他走过去亲自打开房门。门外服务员立刻迎上来。“带曲小姐去大厅！”他吩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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