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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阿霆 ...


  •   辽州蓝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城里的人生活悠然自得。同辽州大部分地方相同,这里靠着农耕为生,冬日里,便进山打猎,夏日里,进入蓝溪中打渔,日子清苦,但是也过的下去。
      如今七月流火,大街上的一条大黑狗都无精打采地躺在阴凉里,懒得对陌生人吼叫,直到它后面有人狠狠踢了它一脚,它才窜了出来,险些撞到了正在行路的一个年轻人。
      那人眉目清秀,五官精美,甚至有些栩栩如生,之所以这样说,是那个人的肤色简直就像是一张宣纸般,不像真人,说是吹弹可破,毫不为过。
      那人吓了一跳,“道友,你可有何事?”
      大黑狗被问了个糊涂,心想老子要是懂得人话还在这跟你费什么话,早就被送进九州之主的宫里奉为上宾了。它屁股吃痛,象征性地朝那人叫了几声,见那人也不理它,呲着牙,转身走了。
      一个画着骰子的幡儿,无精打采地酷暑下萧条,再看店门口,一个血红的赌字赫然醒目。那人来了精神,“哟呵,有点意思。”
      还未走进去,就有小二窜了出来,“大爷,我们这可是凉爽的很啊,常年备着冰块,就怕热着您老人家。。。”
      不待那人说话,又递上来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大爷,您尝尝这个,上好的青州梅子,配着扬州的糖,最是解暑了!”
      那人接过喝了一口,确是甘冽无比,暑气退了大半。进了那家店,里面烟气缭绕,客人们熬红了眼睛,正在浴血奋战,摇骰子的荷官在念叨着:“骰盅一响,黄金万两,来啊,买定离手了啊!”
      看的那人热血沸腾,他右手往怀里一摸,立刻神情萎靡了下去,他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个铜钱,顿时左手正在端着的酸梅汤就被小二抢走了!
      “穷鬼一个!”小二不满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浪费爷的酸梅汤,你这号人,喝爷的口水都不配。”
      那人嬉皮笑脸笑笑,也不生气,凑到了骰子那桌,手里把玩着一个铜钱,也不着急下注,临揭开骰子盖子之前,他才轻轻一丢,买了一个豹子。
      荷官看了一眼那人,轻轻打开了盖子,三个红红的一,真的是豹子!
      那人挑了挑眉毛,“有点意思吧。”
      他仿佛是自言自语,拿过了荷官推回来的筹码,却又是压在了豹子上。
      旁边的赌客低声议论着,“这人怕是有些能耐吧?”
      于是有人跟着他买了一手,荷官再开,又是豹子!还是三个一,像是没摇过一般!
      跟着他赢钱的自然是欢天喜地,却更多人懊悔没有跟着买豹子,荷官脸上冒汗,轻轻摇了摇铃铛,“我到时间,要换人了。”
      这是赌场里的规矩,遇见了难缠的客人,就换一个荷官上来坏坏幸客的手气,荷官走到了角落里拉着帘子的地方,弯腰说了几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缓步来到了这张台子前,看了一眼连中两个豹子那人,“小兄弟,面孔很生啊,怎么称呼?”
      那人伸了个懒腰,“好说,你可以叫我阿霆,雷霆的霆。”
      “阿霆,哦。”山羊胡点点头,“下注吧。”
      阿霆捧着散碎银子,看看这个,摇摇头,又想想那个,又是不对,“不下,想不出来。那就随便买买吧!”
      山羊胡也无所谓,摇着自己的色盅,“来啊,骰盅一响,黄金万两。。。开,六五五,大!”
      阿霆压了五两的小,转眼就输了,这让打算跟着他买的赌客很是失望。好在他最开始中了的两个豹子,让一文钱变成了一百两银子。可是架不住后面屡买不中,玩到还有六十多两的时候,阿霆像是急了,全部买了豹子,那可是六十多两银子!购买一间房子,两亩薄田的了!阿霆不停地拿着一块洁白的方巾擦着汗,嘴里念叨着:“开开开,豹子豹子豹子!中了我就发达了!”
      山羊胡露出了一点微笑,轻轻揭开了骰盅,唱着:“一二三,六点小~”
      阿霆瘫坐在了凳子上,像是不敢相信,他双眼无神,“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他把自己的手拍到了桌子上,“我用我这一只手当做一百两,我压大!”
      山羊胡厌恶地皱起了眉,“来人啊,拖下去!”
      阿霆不住地求着,“让我赌一把吧,我可以赌手,赌脚。。。都可以的!”
      山羊胡眉头紧蹙,“胡说什么话!我这是正当生意!要你的手脚作甚?”
      过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拖着阿霆便往外走,阿霆仍然不服,“给我一个机会,我能赢回来!”
      山羊胡冷笑一声,“靠什么赢回去,靠豹子?让你连中两个,那是透支你的运气!”
      打手拽着阿霆,却并未施暴,而是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手脚我们不要,别的东西,你肯不肯卖掉?”
      阿霆眼睛冒光,“肯肯肯,我什么都肯。”
      两个打手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就走了出去,再回来时,带着那个山羊胡,山羊胡捻着自己的胡子,“你当真什么都肯卖?”
      阿霆露出了兴奋的神态,“我当然肯,你说吧,左手,还是右手?”
      “我要你的手干什么,又不能红烧,也不能清蒸的,我要的,是你的寿命,一百两,十年。”
      阿霆楞了一下,“寿命还能买卖?”
      “你只需要跟我说,卖,还是不卖?”
      “我卖的话,谁买,你买么?卖给你你能多活十年么?”阿霆挠着头。
      “少问不该问的东西,你说吧,卖,还是不卖?”
      阿霆忙不迭地点头,“卖卖卖,能多卖几年的么?”
      山羊胡不耐烦地摆摆手,“就十年,多了不要。”他冲着打手示意一下,打手就递上来一张文书,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契字。
      阿霆问,“能多给几个钱么,我想买几亩地,过过好日子。”
      山羊胡一边把文书递给阿霆,一边说,“本来能再贵一点,可是赌钱人的命,没有好的,这就不错了。”
      阿霆接过那张文书,上写着:“兹有 自愿卖寿十年予 ,发自真心,天地为鉴,永不反悔。”
      阿霆有点怀疑,“你真的能给我钱吧?”
      山羊胡递过来一支笔,一把刀,“割你自己的血,蘸着写了文书,立刻给钱。”
      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张银票,“这是扬州李家天丰钱庄的银票,做不了假,签了就是你的了。”
      阿霆立刻就要割自己的手,却听外面有人进来,“这位公子,这一百两银子,真的能入了您的法眼么?”
      山羊胡循声立刻站起来,跟打手一起低头肃立,阿霆眼神瞟了过去,看着一个老者,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发白如雪,老者指着阿霆腰间的一块玉佩说,“就这块玉,怕是就值不止一百两银子了吧?”
      山羊胡瞪大了眼睛偷瞄那块玉佩,像是籽料而已,哪里会值一百两银子?可那位大人向来是不会错的。阿霆拿起自己的那块玉佩仔细端详着,“这玩意这么值钱么?”
      老者说,“你不是本地人。”
      “非要本地人才能这个赌档里玩么?”
      老者的脸上阴晴不定,突然骤地摁住了阿霆的左手脉门,阿霆脸上懵懂,“你为什么抓住我的手?”
      老者本是想试试阿霆是否是道门中人,一般入了化境的道门弟子,从脉门都可以探的出来道行深浅,而阿霆的脉门却浑若常人,全然没有什么修道的痕迹,他不禁皱眉,心中暗想,难道是我想多了?
      阿霆却追着老者问:“你说我这块玉佩值一百两银子,那我卖给你,好不好?”
      说着话,阿霆还不停地向外看着,似乎是想尽快回去赌钱一般。
      老者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快签了那个契约,拿了钱就走了吧。”
      阿霆说,“那可不行,我今天要大杀四方!”
      说着话,他用刀割开了右手的手腕,用笔蘸着自己的血,在那契约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谷未霆。
      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这三个字,他满意地拿起来端详着自己的卖寿契约,像是在欣赏一幅佳作一般,他把契约书递给了山羊胡:“咋样,我字不错吧?”
      山羊胡面无表情,给了阿霆一张银票,阿霆塞进怀里,不无遗憾地问老者,“我的玉佩,你真的不要么?”
      老者摇摇头。
      阿霆讪讪地回到了赌档里打牌,山羊胡把那张契约递给了老者:“这小子有什么不对么?”
      老者叹了口气,“我看不出来他的深浅。”
      山羊胡低眉顺目地说,“也许是您想多了,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修道的人呢?”
      透过竹帘,老者望着阿霆的方向:“我总觉得,他那块玉佩很是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山羊胡说,“我这就去给您拿过来仔细看看。”
      老者一摆手,“算了,在这个当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晚,你跟我出去一趟。我带你见主人。”
      山羊胡激动的有些发抖,“多谢张大人!”
      阿霆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发问:大人,哪里来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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